“马支书,这是怎么回事?”袁慧讶异地问道,见到这场景,他以为马伟山又调皮把自己家的菜地给祸害了,以前马伟山干过这坏事,拿着散鞭炮搁到卷心白菜的芯里,将他们家一地的白菜全给来了个中心开花。
海德高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自己儿子那张鼻青脸肿的脸,他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作为一个父亲来讲,自己的孩子被人给揍成这样,他心里很难过,一方面是自己儿子不争气,连打架都干不过人家。
另外一方面,马有田自己也惹不起,人家的小舅子是镇长,他是村支书,自己还有事得求着人家,今天也是个意外,他正想找谈谈海东青的工作问题,结果碰到马伟山跟一群人路过村委会大院,一边走还一边高谈阔论。
说如何把海东青给揍得惨之类的,当时海德高的脸就黑了,一群小伙子,背后骂自己的儿子是个废物,他这个当爹的心情可想而知。
好在马有田还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把马伟山给叫了进来,抓了一根竹篾片不痛不痒地打了他几下,并且叫来亲自给海东青道歉。
“袁慧,这兔崽子把你家娃儿打了,我让他来道个歉。”马有田笑呵呵地说道,眼神一瞪,又看向了自己儿子,一抬脚就踹到了他屁股上,“你个兔崽子,叫你道歉,你在这里稳起搞锤子啊?”
“冬青,对不起!”马伟山咬咬牙,快速低头,弯腰,一副例行公事的样子。
“算了算了,小孩子打架嘛,正常。”海德高笑呵呵地说道,心中暗叹一声,不然还能怎么办,人穷志短,没皮没脸,说的就是他这种人了。
“那你们忙,我两爷子先回去了。”马有田笑呵呵地说道。
“吃了饭再走嘛。”海德高赶紧挽留,不管乐不乐意,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不了,你们吃!”马有田笑呵呵地摆手,又瞪了儿子一眼,又往马伟山屁股上踹了一脚,“还不快给老子滚,丢人现眼!”
父子俩走了,沿着石板路走过了一个弯口。
“以后打了人,不要拿出来到处乱说,害得老子今天还要来帮你擦屁股!”马有田背着手边走边说道。
“爸,你不怪我?”马伟山惊讶地问,他还以为父亲回去还会收拾自己一顿呢。
“给我抢儿媳妇,我怪你干啥,只是以后眼睛放亮点,还有就是不要打出个好歹来,听见没有?”马有田没好气地说道,他儿子连忙点头。
“这算什么事,把冬青打得个鼻青脸肿的,不痛不痒地道个歉就走了。”袁慧不满地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腊肉炒的冬笋,韭菜炒鸡蛋,香气四溢。
“有什么办法,他是村支书,小舅子是镇长,现在有事求他!”海德高无奈地叹口气,“今天原本想找马有田说把冬青弄到镇政府去,话还没说出口,就出了这事,明天我再找马有田说说,现在看来,你这顿打挨得值!”
这话让海东青有些牙痛,你儿子被打了,你还觉得打的好?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海东青在一旁默默扒拉着饭,不说话,他也知道在家里自己没有什么话语权,完全就是父母说了算。
“冬青被打,就这么算了?”袁慧有些不甘心。
“不然能怎么办?冬青要是考上大学了,我也不用去求人,哪怕就是把亲戚家里都借个遍,也把他送到大学去深造,出来怎么说也要分配个好工作,没考上,总不能跟我们一样,在老家干一辈子农业,总该给他找点事情做。”海德高无奈说道。
“你个狗日的,高中不好好上,跑去学什么画画,你要是真能考上个美院,那也罢了,结果文化文化不行,画画,画画不行,老子真是服了你!”海德高恨铁不成钢地伸手指在海东青太阳穴上戳了戳,“老子真想一筷子戳死你!”
镇上的高中有一个美术老师,是四川美术学院毕业的,海东青高中三年就迷上了画画,结果却是把学业给荒废了,其实他的油画、国画还有书法倒是写得挺不错,那美术老师都很看重他。
“现在但凡是跟马有田有点关系的,都去找他帮忙,我们也不能落后,明天我去趟县里,你把家里存的钱给我,马有田好酒,我去给他整一瓶茅台。”海德高沉思了好久,最后一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
“那要十二块钱!”袁慧有些舍不得,茅台在老百姓眼中,算是奢侈品,这几年价格一直在走高,从七十年代的七八块到现在的十二块,相当于县里县办企业一个工人半个月工资了,对于农民来说,这笔钱可以算得上是一笔小巨款。
“舍不得茅台套不着狼!”海德高咬牙切齿地说道,又看向儿子,“你个龟儿子,真的帮你把工作解决了,自己好好干,给老子把这瓶茅台钱赚回来!”
“爸,我一个高中生,镇政府怕是没那么容易进。”海东青迟疑说道。
“高中生有文化,怕啥?比初中专档次要高点嘛。”海德高就说道,“马有田的小舅子还是个高中专呢,一样能当镇长,你的学历就比他低一个档次而已。”
中专在这个年代是很吃香的学历,分为初中专和高中专,初中专是那些初中毕业就考入中专学校的,高中专则是高中毕业生考入中专的,在某种程度上,中专生甚至比大专生还要吃香一些。
“先不说这些,能不能进去都还不一定,先把礼送了再说,只要马有田收了礼,我估计他就能帮忙。”海德高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端起桌上的酒碗狠狠抿了一口,“他要不收,那瓶茅台老子大不了放在家里自己喝。”
“最后这一句才是你的心里话!”袁慧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海东青心里叹了口气,自己被马伟山给揍了个鼻青脸肿,那混蛋还惦记自己的女朋友,现在父亲还要去送礼讨好他老子,这让他情何以堪?
“冬青,你今天怎么被马伟山打了?”袁慧话题一转,问道。
“他……”海东青有些支支吾吾,主要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担心自己说出来会被父母骂。
“有啥话就说,少在这里支支吾吾!”海德高一听这话题心里就不高兴,自己儿子被打了,对方还那副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