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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城南,陈侯府邸。

萧素出现在将军府的时候,陈侯府邸,有一个人手中正端着一方绀青色的砚台,细细观赏着。

这方砚台雕成仙鹤展翅之状,制造精美异常,堪称巧夺天工。他用手指轻叩,砚台即发出金玉之声。

“此砚用金雀石制成,有诗专赞此砚:铜雀或常有,未尝见金雀。金雀出何所?必出自灵岳。剪断白云根,分破苍岑角。水贮见温润,墨发如镵削。”站在下首说话的是陈侯之子陈柱松,其面貌俊朗,衣衫素洁,颇显飘逸不群。而举手投足,一举一动,都神似已经仙逝多时的侯府夫人。陈柱松自小在陈侯身边长大,若无陈梦龙,也可以说得上是陈侯子侄中最聪明的一个,但成人之后酷爱道家之术,不仅无心科举,更是经常游历四方,平素连家都难得回来一次。这个儿子,在陈侯看来,实是家族之耻。

“是么?”陈侯的声音十分冷淡。“你从哪里弄来这个物什?”

“是有人特意托我送给父亲。”陈柱松的语气也有几分生硬。

“哦?”陈侯有几分意外,斜睨陈柱松,问道:“谁家想求官耶?”

陈柱松默然不语,嘴角却露出傲然之色。“送砚之人,并无所求。”

“哦?”陈侯冷笑道:“天下竟有这等好事?”

“想来以忠王之尊,当无所求于父亲。”陈侯的话中有几分得意。

“你说什么?”陈侯霍然变色,望着陈柱松,目光变得严厉起来。

陈柱松却毫不在意,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是忠王托人送给父亲的礼物。”

陈侯的脸在一瞬间,便如铁一般发青,他立刻放下手中的砚台,冷冷说道:“这是何处来的,你便给我送回何处去。”

“父亲如何这般拂人脸面……李乘风立下大功回朝……”

“闭嘴!”陈侯悖然大怒,指着陈柱松骂道:“不肖子欲使吾家遭灭门之祸乎?不学好也便罢了,偏偏学那些异端邪说,如今更不知轻重至此。不肖子……”

陈柱松被陈侯痛骂,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顿脚,上前抱起金雀石砚台,竟是头也不回的离府而去。在外面观望的陈尧慌乱去劝阻,却哪里拦得住。

待得陈柱松出了门,陈尧只得回头来见陈侯。陈尧低声说道:“松弟回来不易,伯父为何如此生气?”

陈侯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陈尧却猛地抬起头来,直视陈侯,“伯父可知天下之功以何者最大?如今正是千载难逢之良机,伯父若能立此大功,又何必屈居家中,他日未必不能权倾天下。”

“放肆!”陈侯气得一掌击在案上。

“伯父息怒。”陈尧这才低下头来,但却并没有收敛多少,“侄子不过是为伯父着想,若太皇太后一切安好,自不必提。但若有不测,伯父于国家有多少功劳,亦难免被逐;树倒猢狲散,我陈家还怕没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上么?家族败落,不过是迟早间事。伯父若想永保富贵,一展胸中抱负,非有非常之功不可!还请伯父三思……”

“连你也这么想吗?”不待陈尧说完,陈侯已然站了起来。

陈尧见陈侯神情严肃,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只得安静立在一旁,半晌,却听陈侯长叹一气,这才继续说道:“目下的形势,伯父难道还能心存寄望么?自二王子上位以来,明升暗贬,纵是梦龙立下大功也未得封赏,”这陈梦龙之事却正是陈侯一块心病,从不许旁人提起,如今陈尧说了出来,却正是击中了陈侯要害,他见陈侯已有所动摇,仍接着道:“如今圣上虽然表面不动我陈家分毫,怕也只是碍于太后娘娘,只是如今太后娘娘只怕也护不住陈家多少日子了……”

陈侯此时已坐了下来,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比平常时候更是平静,只见他吹了吹茶花,端起来想喝,却又终于放下,这才说道:“树大招风,业大招忌,稍有不慎,便易结仇。如果位置太高,便易卷入争权夺利的旋涡当中。赢了自然得意,一旦败了,便要将百年家业,尽皆毁于一旦,这些你可想过?”

陈尧却一下子跪了下去,低声道:“只是眼下,我们陈家,却己经是身不由己了。”他如何不知,此番是一场豪赌,只是如今丹凃那边已经传来娘娘病危的消息,只怕陈家大祸已在旦夕之间了。

他身体已是止不住地颤抖,但仍是继续说下去,“如今想要不卷入其中,也己不可得。这是一场豪赌,赢了的话,我们陈家就会出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而若是事败输了,侄儿便是陈家百年来最大的罪人。因此,每一步侄儿都不敢掉以轻心,只求谨慎做事。尧儿也知此事赌得太大,如果可以不卷入,我一定不敢来劝伯父。但如今只怕……”

陈尧话音未落,陈侯却猛地想到另一个人来,如今只怕李乘风会中箭与此人却是脱不了干系,难道说……陈侯猛地放下手中的杯子,目光如炬,“李乘风的事,是你做的?”

陈尧这才抬起头来,此时他反而镇定下来,脸上的表情已不似方才那般惶恐,“是,也不是。”这话一出口,声音已是沉静如水。

陈侯冷哼一声,“只怕与赵先生脱不了干系吧。”若李乘风不中箭,事情也不至于到此地步,只是这赵金名当真如此了得?

“伯父,事已至此,我也不敢瞒你,此事虽是赵先生谋划,但李乘风本不应中箭,此事侄儿如今也未想通,只怕,”陈尧顿了一顿,心里也是揣摩不定,“只怕此事却是与宫家有关,赵先生曾说过前朝皇后生前与宫家似乎有些关系,先皇曾有遗旨,只是不知为何,却被压了下来,至今也无人知道那旨意上说了什么。”

“宫家。”陈侯轻轻敲着桌面,不由得便想起前朝一段公案来,那也算得上是宫闱秘闻,如今知道的人也已不多。他当时还是御前行走,是先皇的贴身护卫,因此知道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事。

那一件事却是与当今天子身世有关,这宫家,陈侯似乎已触及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却又停滞不前。还有那赵金名,竟然对莫承恩一事知之甚详,也颇有可疑。难道说忠亲王打的便是这个主意?只是,这如意算盘只怕不容易打响。这么想时,陈侯忽然有一种自嘲,不由得便笑了。只站在下首的陈尧见他脸色变化不定,心里更是惶恐。

但连陈侯也没感觉到的是—他有一种不安,驱使得他心神不定,但偏偏又抓不住什么。

如今松儿、尧儿,一个是他嫡亲的儿子,一个是陈家最有希望的人才,却都已经卷了进来,只怕无论如何,陈家也已再无退路了。

“尧儿你想,咱们若是赢了,其实得的也不过是个虚名。本朝的外戚,有几个是能出头的?而眼下,我们家资,还不够富么?因此便是赢了,也不过在富后面再加个‘贵’字罢了。教外人看了艳羡,不过是个虚名儿。可若是输了,那可就是族灭之罪”陈侯的手指一边轻轻叩着桌子,一边苦笑道:“但是我们家与忠王,己经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了。”更何况还有莫承恩一事,若那赵金名捅出此事,只怕他万死亦不足辞。

罢了,就让他斗上一斗,看这老天爷到底是如何定的乾坤。开忠亲王如此做事,也不过是为了拿他当枪使,陈侯冷笑一声,弓没有回头箭,他倒也想试试看,这弓有多大能耐,他也未必便是他人手中的一柄枪。

陈尧知陈侯此时已是应承,心中便有些激动,拥立之功,拥立之功,一旦功成,又那里有李乘风、萧素几个小儿的事,天下人还会有谁不知道他陈尧。

方此时,陈尧与陈侯各有心思,都默默无语,窗外一声炸雷,轰隆隆的雷声伴着闪电,转眼便是一场倾盆大雨。

忠王府。

“大王,此事关系宗族,还是要三思……”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赵云曦转过身来,望着赵金名与陈柱松,志得意满之态,溢于言表,“国事如此,孤不能视祖宗社稷于不顾。柱松,你熟知本朝故事,可知国朝自开朝以来,有哪一位亲王如孤一样,有这么好的形势的吗?”

陈柱松出陈府后,便一直待在了忠王府。此时见忠王相询,微微一笑,“李乘风如今休养在家,王承安决不敢妄动,如今皇城司、内朝侍卫争想投靠,此事诚已立于不败之地,大王实乃天命所归……”

赵云曦笑着点点头,口里却道:“是老天要将这副重担交给孤,依孤本心,并不愿为之,但这时候当断不断,却只恐连想做个亲王也做不成。若无先生策谋,孤无今日。”说着,他转向赵金名,神情里已颇有不满之意,“奈何先生如今反而犹豫起来?”

这话虽是对着赵金名所说,却反而击中陈柱松心中所思。

他的确心中犹疑,若说忠王没有天命,却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这赵先生用的是那般手段,竟然能让李乘风在自己府邸内中箭,更妙的是,全城大搜,所有线索却都指向军中大将,以致使太子对军中生疑,连带趁李乘风病中,解了李乘风的兵权。而与此同时,却是皇城司、内朝侍卫的争相投靠,如今,忠王已隐隐掌握了大半个京师。

原本还颇受忌惮的萧素,也因跟李乘风起了冲突而出城去了,已是失踪了几日,可说城中有能力变动局势的人几乎已被压制了下来。

但尽管如此,陈柱松心里却始终感到不安。李乘风、萧素以及他父亲,如同三座大山,让陈柱松感到难以逾越。而莫愁的机变百出以及代表着宫家的宫心徽心思难测,也让陈柱松颇为忌惮。

可是,不安归不安,到目前为止,陈柱松的确也看不出有何不妥。因此脸上仍是一副大事可成的神情。

“宫中侍卫、内侍宫女,除一二冥顽外,都会听母后之令行事。那朝中文武百官,多数惯会见风使舵。若能在朝中,找到人出来说话,大事可成,孤也不用出此下策……”赵云曦的语气中,颇有责怪之意。

原本赵云曦是要让陈侯做个出头人,可惜如今陈侯虽默许跟从,却依然不见有何动作。

陈柱松忙道:“家父已然应下,只是还有待时机。”说完陈柱松心中又忐忑几分,想到当日陈侯痛骂,心下也多少有几分不快。

这些事情,都是赵云曦早已心知肚明的,但这时候听来,却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他经营这么久,到头来,除了李乘风、萧素这些人,是根本连试探都不敢试探,其余就是如陈侯一样,含混其辞,说是默许,却根本没有一个人肯帮他做这出头鸟。

他心里明白,这一点,实是他最大的软肋。

陈柱松似乎也看出赵云曦心中不快,忙开口说道:“大王,此事贵在神速,他人出头反累事功,更何况前朝皇后之女,在云延一代颇有传奇,李乘风赖占城一战得以成名,如今全城却都在传诵辛莫,李乘风的形象已不见得牢靠,更何况还有莫承恩一事,只要此事捅了出来,即便大王不动手,李乘风也已坐立难安了。”

赵云曦听得此言,这才露出笑容来,“此事皆赖先生谋划。”

赵金名却摇了摇头,“此事非人功,是天命也。非大王不能有此神助。”赵金名口中虽如此说道,心中所思却全非口中所言无关,当今天子登位以来,表面上看来大事已定,但这二王子得以如此迅速被登上大宝,本来靠的便是嫡出,但若这身份让国人生疑,而他们以雷霆手段把握宫廷,大事反手可成。更何况如今形势,正如他先前所料,宫心徽到底将龙心莫引来了,剩下的便只是时间问题了。

“如此说来,非发动兵变不可?”陈柱松之前说的,其实亦正是他心里所想的,开朝以来,再没有第二位亲王有他今日这么好的形势。一切顺利得让赵云曦在不得不中产生了一种天命所归的感觉。此时这么一问,不过是为了坚定下属的信念而已。

“这亦是为了国家社稷。”陈柱松却是望着赵金名,又道:“在下与先生相交多年,素知先生胸中经纬,此时为何如此犹豫?”

赵金名叹了口气,摇头道:“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正是因其凶险。……”

“这等大事,岂能无一点凶险?”陈柱松见赵云曦脸色变了变,忙辩驳道,“先前拟定之计策,早已考虑周详,三部九司绝无人胆敢妄动,这亦是先生亲自参与的,奈何此时又生动摇?至于内朝侍卫虽还受萧素节制,但已有部分投靠大王,先生又何必杞人忧天?所谓兵在精不在多,只要能出其不意,迅速控制宫城、朝中诸臣,到时候大王便有大义名分,禁军也罢,城外驻军也罢,又何足虑?”

说到这时,陈柱松顿了顿,又笑道:“先生之所以心怀疑虑,其实还是因为先生忘记了一件最关键的事。”

“哦?我忘了何事?”

“绝没有人想到会发生兵变!”陈柱松一字一句地低声说道,但语气却充满了毋庸置疑的自信。

赵金名不由怔住了。的确,陈柱松绝非是信口开河。当初赵金名来帮助赵云曦实现他非分之想的计谋能够想到的,亦不过是营造大势,步步逼迫。但自从赵云岚登位以后,却也有雷霆手段,使得许多流言潜伏在底下,终究没办法浮出水面来,朝中更是无人敢提。

兵变?如若赵金名不是亲自参与这阴谋当中,只是从旁人那里听到,也肯定以为传言的人非傻即疯。

如果不是李乘风突然中箭而被解除兵权……

如果不是萧素与李乘风素生了间隙,以至于李乘风得势而萧素有出走朝廷之意……

如果不是皇城司、内朝侍卫的意外投靠……

如果不是……

如果没有这么多如果,只怕便也不会有人会想到兵变。但这也是赵金名一直犹疑的原因。如若不是兵变,仅是用皇室血统之名把赵云岚拉下宝座,那也算是进可攻退可守,纵然失败了,于百姓也无半分干扰。赵云岚顾着此事关系重大,多半也只能压制下去。但如今忠王要走的路,却是一条危险至极的路……嬴了便是得到整个天下,输了就身败名裂,家死族灭。

然而,这样的路,谁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得通。赵金名心里非常明白,事先策划得再完美的计划,到了实施的时候,也免不了地出差错。而赵云曦的野心要实现,却是一点差错也出不得!

也许,他们真正可以寄望的,便是陈柱松说的,绝没有人想到会发生兵变!

但是,常常自负胸有经纬的赵金名,临到要做这种大事的时候,心里却不自觉的犹疑起来。但当年若不是有赵云曦相助,他也早已不知葬身何处,他不得不说服自己,他只是全心全意在为忠王着想,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然而,此时的赵云曦已经根本不相信自己会失败。陈柱松与赵金名殚精竭虑的谋划,在赵云曦看来也完美无缺。

对于赵云曦来说,兵变的目的根本已经不仅仅是夺取兵皇位这么“简单”了。他要通过一次完美的兵变,向整个天下显示自己的能力;在兵变中若能因此驯服李乘风、萧素等人,也能为将来治国奠定良好的基础。

“那龙心莫,先生可安排好了?”赵云曦望着这几个心腹之臣,不由得轻声笑起来。

赵金名闻言,点了点头,脸上也浮出笑意。

“一切还有劳先生。”轻笑声中,窗外,一场雷雨过后,已然是一片晴空万里。

“你这又是何必?昨夜多大的雨,也不知道避它一避,眼巴巴的淋了个浑身湿透……”说话的人,手上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姜汤,一边走进床边,一边数落着,语气里夹杂着无奈。

床上的女子朝着来人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我这不是避得了人,就顾不上避雨了嘛。”她也不想的啊,谁让那人追的那么紧,竟然追了她好几条街,两年不见,那人轻身的功夫倒真是见长了。

“为何不见他呢?”那女子递过姜汤,挨着床边坐了下来,“你也知道有些事总是要说清楚的。”

床上的女子接过那碗,鼓了腮吹气,只“呵呵”笑道:“嗯,闻到这味道,病就先好了一半,辛大夫果然是神医妙手,药到病除啊,怪不得我敢淋雨了。”

原来这两名女子便是隐居于离山脚下的龙心莫和风清娘,那日龙心莫见了莫言后,风清娘拗不过龙心莫,两人便一起离开了离山,到了京城,却终究没有进城,终是住在了城外。昨日风清娘却是私自进了城,本是要去探一探李乘风,没料想却先逢着了徐幕,这才眼巴巴地淋了大半夜的雨。

龙心莫闻言,瞪圆了眼,“照你这么掰,倒是我的不是了,下次该让你烧个头昏眼花的才是,看你还敢不敢这么糟蹋身体。”说着,却是自己先笑了,笑声未歇,却听她悠悠叹了口气,“清娘,你避徐幕也避了这么多年,当时你为的是他身份太高,才和我一起离城。但过后他一直都在找你,你也是知道的。更何况,他至今未娶,不是为你,又是为谁?”

对啊,她干嘛避他?风清娘缓缓地抬头,笑着回道:“呵呵,一时习惯了。”习惯果然可怕,避了这么多年,突然碰见,倒成了自然反应。

“那么,不如就见见他吧。”龙心莫低低地劝道。

风清娘不自觉地挠了挠头发,神色沉静下来,好一会才说道:“既然都避了这么多年,还是不见了吧。真见了,我怕不自在。”说完便低了头,去喝姜汤。

“清娘,我知道你是担心我……”龙心莫的眉心拢上一丝愁绪,嘴里却笑道:“喝慢些,小心烫。”

说话间,风清娘已经喝完了大半碗姜汤,这才抬起头来,“神药啊,喝完这身子真是舒爽了,心莫,你医术又进步啦”哈哈。

“嗯,我是病人啊,睡一下应该会好得快些,对不对?”风清娘把碗往床边的椅子一放,躺了下来,拉过被子往头上蒙,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还带上浓浓的鼻音,“唔,好困。”

“去见他吧,你向来最是爽快利落的,如今躲躲闪闪,可不是堕了风娘子的名头?”

“不听不听,我好困……”风清娘大大打了个哈欠,转过身,背对着龙心莫。

龙心莫也不再说话,一阵沉默,风清娘却猛地拉下被子,“心莫,你变奸诈了。”明知道她最经不得激,最熬不住她在旁边这么一径地沉默,还这么对她,哼。

龙心莫却轻轻笑了,“见见他吧,真要打起来,他也不是你对手,你怕什么?”

风清娘哼了一声,“你引他来的?”

“清娘,见见他吧。”可以相濡以沫,又何必非要相忘于江湖呢?

龙心莫说过话便站起身来,准备去开门,却听风清娘忽然出声,“心莫,你还记得桃花林中的誓言吗?”

龙心莫闻声猛地停住脚步,这时风清娘已经坐了起来,眼里竟然露出愧疚悲伤的神色。

轰隆一声,那始终缠绕心头的疑问闪过,那日风清娘出现在桃花林的时间太过巧合,只是那一刻的风清娘,对于那时的龙心莫而言,不啻于一根救命的稻草。即使隐隐已经感到不对劲,她也宁愿相信,风清娘的善意。更何况两年来,相依相伴的日日夜夜,更让龙心莫相信,她和她,都不过是俗世中最平凡的女子。

龙心莫苦叹一声,心里对自己摇了摇头,终是不愿相信一切会是一个谎言,一场阴谋。

心里恍惚,脸上却又笑了起来,“这就对了,眼里水汪汪的,很有些病怏怏的样子,怕不心疼死我们小徐王爷。”龙心莫岔开话题,仍是往门口走去。

“心莫,我们在占城相遇,以你的机智只怕也早就猜到我的身份,更何况这两年来,我名为与你作伴,倒不如说监视你多一些,这些只怕你也是早就知道了。你却一直对我推心置腹,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风清娘低下头去,这么做,一直以为自己有自己的苦衷,一直以为并不曾真正伤害了谁,说到底,不过是哄骗自己的借口。如今,龙心莫却是真正为她着想,这时节她引来徐幕,说到底还是为了能让自己全身而退,可她风清娘却何尝为龙心莫想过?

想到此处,风清娘不由得愧疚之情更深,声音已有几分哽咽,只是那哽咽含了更多的却是苦涩。世事如棋,说到底,她也不过是那人手中的棋子。“这两年来,离山脚下的日子,安稳得就像一个梦,可是到底只是一个假象……如今终是把你卷了进来,心莫……对不起,”风清娘猛地抬起头来,眼光灼灼,“你走吧,走得远远的。”

龙心莫这才转过身来,“是萧素吗?”

风清娘心里一震,“你早就知道?”

龙心莫低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占城救命之恩,桃花林扶持之义,离山脚下相依相伴,原来果然都在那人谋划之中。那时莫言轻而易举地找到她,她已然隐约猜到。小屋里从不下厨的风清娘煮得那一锅汤圆,终是勾动得自己进城来。一直来到城外,风清娘如此准确的找到这由金明河畔延伸出来的桃花林一角……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当初出现在占城之中的那个男子身上。

龙心莫一直都装着懵懂不知,也或许只是不愿去探究,正如那年李母死前李乘风那封意义不明的信一样,她明明感觉到了隐忧,却宁愿忽视所有的不确定;就如那日李乘风送她回相思楼后,她看见突兀出现的赵云曦,却仍不愿道破一语;就如桃花林中,她醒来后看见宫心徽时,已然猜到一场天大的阴谋,却终是毅然许下重誓换来两年安稳……只是,如今风清娘既然开了口,只怕再也容不得她再无知下去了吧?

心里转个千百个念头,说出来的话却是:“说的什么胡话,清娘,我们是朋友啊,你见见徐幕,有什么误会如今也该解了,能够相濡以沫,又何必执意相忘于江湖。”

“心莫,现在还来得及。”风清娘急切地起身,却看见龙心莫抿出一朵笑花,“你听,”只见她竖起食指在唇边,示意风清娘不要言语。

叩……叩……,叩、叩、叩叩……声音由远及近,显示有人正朝屋子过来,龙心莫却又笑了,“清娘,来不及了。”

说完,终是转过身去,一开门,徐幕已然站在屋边,龙心莫止了笑,肃然说道:“你可放得下了?”

徐幕悚然一惊,刚刚杂乱的思绪更是一团混乱,只是一抬眼便望见屋里神色焦急的风清娘,忽然便觉得心里安宁下来,“过往一切已不重要,我只要,她是风清娘,她是她便够了。”

龙心莫闻言,这才又笑了,“跟她好好谈谈吧。”话音未落,龙心莫已侧过身子,让进徐幕,自己一抬脚便步出了门槛。

身后,风清娘急切的声音传来,“心莫,心莫……”方叫得两句,便听见徐幕一声闷哼,显见又在风清娘手上吃了亏,只是风清娘一时也就被缠住了。

龙心莫仍旧抿着一朵笑花,走了两步,却是转进了桃花林中,便见着眼前有一人负手立于桃花树下,桃花艳丽,那人一身道袍,修长身型,散发出遗世独立之意,龙心莫这便拢了拢头发,向那人福了一下身子,恭敬道:“有劳先生久候。”

龙心莫拢了拢头发,向桃花树下负手而立的男子福了福身,恭敬道:“有劳先生久候。”

那男子却并不转身,眼光所及皆是桃花,粉嫩的红,骄傲的白,圆滑而尖锐的花瓣,肆意张扬着极致的美丽,“你看这桃花,艳丽之处,想要赞美,竟然一时间叫人忘了言语。”

“不然,先生赋得桃花赋,天下传诵,此中真意,欲辩忘言,正是没有言语有没有言语的好处,如此也尽够了。”那声音清清淡淡,听不出喜怒,却是道出了天底下一个大秘密---人人皆道桃花赋为前朝皇后所作,却没有几个人知道,真正作桃花赋的却是眼前一身道袍的男子。

“若无桃花曲,桃花赋又有什么意思?”那人这才转过身来,神情柔和,竟显出几分倦意来,“这天下,如今知道桃花赋为我所赋的人却是不多了,你这丫头倒是聪明得紧。”说着,便浮出些许笑意来。

“可惜小女子终究不知道桃花曲为何人所作,说来还要请先生指点一二。”这话却只是个由头,天人人皆知桃花曲桃花赋乃天一生所作,虽桃花赋之传言有误,那桃花曲却是作不了假,毕竟天一生游荡江湖之时,毕竟是知名人士,更何况天一生作曲甚多,如今仍有桃花曲集留世,只是这却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告诉你亦无妨,那桃花曲正是这天下第一个奇女子所作。”那话竟微微有些颤抖,眼里不自觉便流露出孺慕之情来。

“可是先生画中之人?”龙心莫说的正是占城外,赵铭视若珍宝的画卷,那画中的人,眉目与龙心莫甚是相似。

“也许是吧。”这回答却是十分巧妙,到底是,还是不是,叫人琢磨不透。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先生何必诓我?”

“如此,便是不要多问的好,”赵铭声音清淡尔雅,话里却隐隐夹带了几许威压,“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不见得是件好事。”

“可惜我已卷了进来,还望先生能指点一二。”龙心莫却似乎并未听出其中的威胁之意,仍恭敬相询。

“占城一战胜败皆系于你一身,如今城中多有传诵你为军中诸葛的,倒不如你来猜它一猜如何?”

“先生即不肯答我,我也不敢在先生之前卖弄,军中诸葛是先生无疑,先生又何必硬套在小女子身上。”说到此处,龙心莫已显出几分沮丧,只是如今茶肆酒楼却纷纷传言,将她当日入占城一事传得极为玄乎,偏她无法辩解,才知道眼前之人端的好大手段。只这么一个念头闪过,龙心莫也不作纠缠,只把话题一转,“心莫另有一事不明,还望先生能解我心中疑惑。”

“哦,说来听听。”

“李乘风因何中箭?”龙心莫远道而来,正为此事。

哈哈,赵铭闻言,却是突然笑了起来,“可还记得当日桃花林中你中箭之事?”这却并未回答龙心莫所提问题。

“与今日之事又有何相关?”龙心莫若有所思,却仍是不解。

“李乘风是当世高手,身形飘忽,一身轻功已臻化境,你说他为何中箭?”

正因为李乘风不应该中箭,更不应该在宴会上中箭,所以才如此让人生疑,以致天子不顾李乘风方登相位,便在他伤重之时借口军中不可一日无将而解了李乘风的兵权,“是因为他……自愿中箭?”话虽出口,却连龙心莫也不相信。

赵铭却轻轻点了点头,对这答案似乎十分满意。

“为什么?”龙心莫不可置信地望着赵铭,只见赵铭笑得从容,那笑容映着身后的桃花也柔和了起来,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闪过,“是心徽?”

“当日你中箭,箭伤不重,但箭上的毒却无人可解。”赵铭似笑非笑,莫测高深,让人猜不透此事与他究竟又有几分关系?

“但贵妃能解。”龙心莫已经回过神来,她口中“贵妃”所指便是宫心徽,宫心徽入宫两年,便已被封为贵妃,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赵铭笑而不答,眼神却奇异地炯亮,似乎对龙心莫一点就透的心思极为满意。

龙心莫不由得又叹了口气,“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原来,原来他竟也是如此为她的吗?

只是如今自己终是入了圈套,只怕不仅自己,就是李乘风、萧素等人只怕也在套中,而更可怕的是这圈套竟已隐隐牵涉皇家之事,不得不让龙心莫对眼前的人又多了几分敬畏,心中喟叹一声:果真是好大手笔。

可惜,哪怕猜到了又能如何,便是知道了所谓阴谋,只怕她也无能为力了,否则赵铭又岂会全不遮掩。

赵铭见她动情,复又转过身去看那桃花,好一会才说:“李岩生的好儿子,果然也如他一般,最重信诺。”

龙心莫闻言,心里一惊,“那先生可还记得我在这桃花林中许下的誓言。”纵然已知不可为,终究忍不住要试它一试。

“不入此城半步吗?”赵铭嘴角含笑,眼睛却炯炯有神,“你刚既然问及画中之人,难道就不想看到最后?”

“若我说不想,先生可能容我?”龙心莫凄然一笑,也知身后并无退路。

“可是我却很想。”赵铭伸手折下一支桃花在手,“你即嫁了李乘风,必然也曾在李家看过一副画,可还记得那画中都说了什么?”

龙心莫这才记起李母房中,常年挂着那画。画上是佛宗一段典故,说的是唐朝年间高僧寒山与拾得的一段对话。只是后来李母死后,这画却不知那里去了。

龙心莫方才想起,已听赵铭出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龙心莫不禁接上话头,心中已有几分明悟,只仍是不敢确定赵铭如今提起此事有何用意?

只听赵铭淡淡说道:“那日,李夫人将画给我,便是要我代他们看下去。”声音满含伤感,似乎极尽悲痛,“如今他们都已看不到他将如何,我便要代他们看下去,看看这赵家天下到底是个如何了局。”声音虽淡,却带着睥睨天地之势。

直至今日,龙心莫方知那画竟然是到了赵铭手中,只不知道当时李母是如何瞒过自己的。但李母已仙逝多时,如今再来追究此事,也已毫无意义。“先生所谋者大,又何必白白诓了小女子来,这戏要演下去,何必多我一个旁人?”

“若你只是观众,自然不要你来,”赵铭说到此处,笑意更深一层,“只是占城一战之后,你也已身在其中了,无你,这戏只怕不好演下去。”

“那么先生便是用我来引得忠王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吗?”龙心莫安静地说着,仿佛话中并无惊天之言,声音已然沉静如水。

“也罢,既然要你把这戏演下去,我便不妨让你知道,若无幌子,他心气再高,也不敢冒这身死族灭之险。”赵铭却也语气淡然,似乎并不在意龙心莫话中讥讽之意。说着话,也不道别,抬步便往林子深处而去,“怪只怪你与画中之人干系太深。”

只见龙心莫怔怔地望着那身影,在影影绰绰的桃花林中,那身影竟生出一股飘飘欲仙的韵味来。

朦胧中,她神情看似恍惚,却又坚定。只听她低叹了句:“只怕那画中的人,却与我无关。”那声音虽低,却森然中带着不可置疑的坚定。

赵铭闻言,身形顿了一顿,只片刻,便仍继续往前走去,只剩清雅的声音悠悠响起:“真作假时真亦假,假作真时假亦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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