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和局
和局（一）
失败！
失败透顶！
彻头彻尾的失败！
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成长历程中从来不知道“失败”二字怎么写的苏家二少，这一次，初尝了失败的滋味儿！
娶老婆，除了有海枯石烂依旧忠贞不渝的真心以外，还得有沿街乞讨依旧不离不弃的诚心。前者是为了打动所爱的人，让她心甘情愿地与你白头偕老。后者是为了博得老丈人和丈母娘的信任，让人家甘愿把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嫁给你。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些都是那个让他今生今世都会永远铭记在心的好友兼兄弟……皇尚，给他支的招吧？他也确实白痴加智障到真的照“兄弟”的话去做了，可结果呢？
倒贴人家都不要！白送人家都不收！
他堂堂苏氏企业的继承人，赫赫有名的苏氏企业董事长的儿子，只要他挥一把汗水，天都会下三天暴雨；只要他跺一跺脚，泰山都会抖三抖；只要他扔一根骨头，够足了平常老百姓一年的口粮。现在，为了一个女人，他甘愿放弃与生俱来的权势与富贵，抛开自尊与身段更不再顾及男人的面子，站在阮氏夫妇面前低声下气地哀求，求他们把女儿嫁给他。如果对他不放心，他从此可愿入赘阮家！
他鼓足勇气，从头到尾一口气说完都不带停顿的。可是，阮氏夫妇看他就像看外星人，他说的明明是标准的国语，他们却像在听一个来自火星的人在讲外星话。
“你说完了吗？”
苏哲瞳孔放大，呆呆地站在客厅中央……说完了啊！
“你说的我们都听见了！听懂了！也听明白了！”
然后呢？
然后…
阮教授从沙发上站起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儿。
“我们同意绵儿跟你做普通朋友，也不再阻止你们见面… ”
“婚事免谈！”
阮太太犀利地接上老公的话。
以为省略号的后面会是自己期待已久的答案呢，以为阮氏夫妇终于被自己的深情和诚心打动，没想到做了跟没做一样，说了跟没说无区别！
他能说的，能做的，通通做了，通通说了。可是，也通通不起任何作用！
心情再次陷落低谷！
我们同意绵儿跟你做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绵儿跟他交的根本就不是普通朋友，好不好？
在没努力过之前，对成功总是抱有一丝希望。努力之后若没能取得应有的成效，那么，会比失败更让人难以承受。
苏哲，真的是陷入了困境！
不，应该说陷入了绝境会更贴切！
什么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现在，他总算是体会了！
竭尽全力都无法拥有，是不是说明真的要永远失去了？
爱啊，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烟雾？春风？抑或一场美梦？为什么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又不爱你。好不容易你爱的人也爱你了，外界的阻隔却又要硬生生地把你们分开。
月老大人到底在跟他玩什么鬼把戏？
“你颓废够了吗？如果够了，明天给我乖乖回公司！”苏老爷子走进苏哲的卧室，他对儿子的一副活死人样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苏哲斜靠在床头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视线中完全找不到焦距。一双修长的腿，鞋也不脱地交叠着放在床上。
“为个女人就把自己搞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苏哲眼皮都懒得动一下，依旧保持他雕塑一般的姿势，视线游在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地方。
“告诉你，你再怎么跟我横，即使就这样一辈子颓废下去，我也绝不同意你娶那个女人！”为了一个女人，竟然给我脸色看？还把我这个老子放在眼里不？
苏哲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像是压根儿就没听见身边的任何声音。
“你到底要怎样？说！”
砰……
苏老爷子被苏哲的冷漠给激怒了，手中的拐杖重重地击在床头柜上。
“又怎么了？”
苏老夫人闻声赶来，担忧地看着卧室里的父子俩。自从苏哲向家人宣布要娶阮绵绵的消息后，他们父子俩在家就随时都会开战，苏老夫人已经劝架劝到快心力交瘁了。
“爸，阿哲又惹您生气啦？”
在书房整理文件的苏韬，听到苏哲房里传出的巨响，也赶了过来。
“你看看他，要死不活的，像什么样子？我好好的跟他说话，他连吭都不吭一声，眼里还有没有我？被个狐狸精迷了心窍，就连老子也不认了？说来说去，那个女人还不就是看中我们家的家产，他怎么就一点儿都不明白？人家设了套就等着他钻进去，他可倒好，乖乖的钻不说，还要跟家人敌对！”
“爸… ”
“家产！家产！家产！如果人家真看中你的家产倒还好了！”那么，绵儿的父母也就不会反对我娶她了！
吼完，苏哲跳下床，风一般地卷出卧室。
在这个世界上，钱能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关键中的关键，他和阮绵绵的问题是用钱也解决不了的，所以，它就真的成了一个问题。
“你看看他那是什么态度！”
“爸！阿哲您还不了解么？他一向都是这个样子，等过一阵儿自然就好了！上次的那个艾菲，他不是一样爱得死去活来么？现在怎样？还不是早把人家抛到脑后，又迷恋上了别的女人！”
见一个爱一个是他的本性，今天说要娶那个叫绵儿的女人，说不定明天就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呢！
苏老爷子担忧地看一眼苏韬，沉默不语。
大儿子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老二天生就是一个游戏在女人堆里的浪子，心性永远都定不下来。可是，他竟然提出要入赘，难道会是玩假的？这一次，会不会与众不同？如果，老二这次动了真格儿，我又该怎样替苏氏企业替苏家留住他呢？断然不能同意老二入赘！苏氏企业还指望在他手上发扬光大呢！
如果，苏氏企业与那个女人不能相容，二者我只能选择其一。那么，让老二如愿以偿？不行！不行！
苏老爷子赶紧摇头，甩掉心中的念想。
老二若真娶了那种水性杨花的风尘女子，会不会幸福且不说，家里一定会被搅得鸡犬不宁。等我百年以后，一定会有一场血雨腥风的家产争夺战上演，到时候苏家必会弄得人仰马翻，妻离子散。眼中只有钱又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岂能进苏家的大门？
坚决不能让他娶那个女人！
苏老爷子心一横，苏哲的婚事，他要反对到底！
游人稀少的公园里，苏哲和阮绵绵手牵着手，踩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道路一旁的柳树，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另一旁的湖面上也荡起层层水波。
和局（二）
阮氏夫妇不反对阮绵绵和苏哲来往，前提是，他们永远不承认阮绵绵有苏哲这样一个男朋友。而苏哲，心里当然会堵得慌。在阮绵绵身边，他要的不仅仅是一个男朋友的身份，他更想与她相守到老。他真正要的是一桩与阮绵绵婚姻，然后永远把她留在自己的世界里，用自己的方式呵护她一生一世。
但是，别人却连他是她男朋友的事实都不肯承认，更别说让他升级做她的丈夫了。
和女人在一起，只是在相互解闷的同时再满足一下正常的生理需求，苏哲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遇到一个能激起他保护欲的女人。而阮绵绵，就是那个让他一头栽进去就无法自拔的女人。是不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他游戏的女人太多，所以上苍才要派阮绵绵来惩罚他？让他这一辈子，只要有了她，就休想再沾染别的女人？他以往亏欠其他女人的深情，是不是都要阮绵绵替她们从他身上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为了她，他愿意撇下之前交往的所有女人，只专情于她一个人。
为了她，他愿意回苏氏企业任职，只为了能给她一份富足的生活保障。
为了她，他愿意抛开苏氏家族的一切利益入赘阮家，只为了能与她今生相守。
为了她，他所做的已经超出了所想的极限，可偏偏，他的一切努力始终付之东流。就像朝水中撒去一把纸，连水泡都不起一个。
他从来没有如此挫败过！
此刻的他，像极了一只被困在铁笼子里的猛兽。纵身有擒天之力，也没有空间可以施展功力。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四周围观自己的人群，然后呕到内伤。
“阿哲，我爸爸妈妈还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走入凉亭，阮绵绵在石椅上坐下来，双手轻轻地揉捏因长久走路而发酸的小腿肚。
“别担心！他们不是已经不反对我们见面了吗？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是这样吗？”
才怪！
这种情况刚好说明他与阮氏夫妇之间，已经陷入了两相对峙的局面。接下来，就看谁更能耗了。
“当然！如果你爸爸妈妈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我的话，也就不可能同意你跟我见面了，不是吗？”
盲目乐观！
长期的抗争是会使人身心疲劳的，他分明是在宽慰她，不想让她整日愁眉苦脸神经紧绷罢了。
阮绵绵信以为真地点点头。
“你爸爸妈妈或许只是在考验我，否则，他们怎么放心把你交给我？”
“真的？”
“真的！”
阮绵绵伸长双臂，笑颜如花地倒在苏哲怀里，“那你有信心通过考验吗？”
“那还用说？也不看看我是谁！”
无论他是谁，都已经被封杀出局。他现在只不过是在做垂死挣扎的同时，妄想着上天能再给他一次反戈一击的机会。
“懒猫，歇够了没？”
“没！你背我！”
背？！有没有搞错？男子汉大丈夫，大白天被她当马骑哦？
“背嘛！背嘛！快点转过身去！”你还从没背过我呢！
阮绵绵伸展双臂，嘟着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滴溜溜转个不停。
一秒、两秒、三秒…
苏哲乖乖地转过身，屈膝蹲下……背就背呗！
“啊！哈哈哈哈… 哈哈… 你慢点儿！慢点儿！”
背起阮绵绵，苏哲拔腿奔出凉亭，沿着石板小路一路跑起来。背上的人儿，被他的速度给吓得一阵阵尖叫。
苏哲感受着背部起伏的柔软双峰，这一刻，好像所有的烦恼都不复存在，郁闷了好久的心情，瞬间得到释放。
“系好安全带，飞机马上起航啦！唔……唔……”
苏哲张开双臂平摊于空中，背着阮绵绵在公园的草地上快速地旋转。
“啊……我快掉下去了啦！啊……求你，慢点儿！”
不听阮绵绵的央求，苏哲继续加快旋转的步伐。微风、花香，从鼻尖飘过，如果没有家人的反对，他们岂不是会更快乐？
“呼……过瘾吗？”
苏哲累的瘫倒在草地上，阮绵绵坐在他身边，伸手扶着一直狂跳的心脏。
“都快被你吓死了！”
“还有更吓人的！”
苏哲上前，把阮绵绵从地上打横抱起，然后逆时针旋转。蓝天、白云、房屋、树木，纷纷跟着她被苏哲一起带着旋转起来。
“啊……够啦！够啦！我头晕！快放我下来！”
苏哲微微地喘息着，将她放在地上。一个趔趄，她险些摔倒，苏哲忙伸出手臂拦住她的细腰。双臂攀上苏哲的脖颈，踮起脚尖，阮绵绵主动送上柔软双唇。苏哲迟疑一秒，双臂收紧，低头深情地回应她。
“喂？你们在干什么！”
远处一声突如其来的高喊，让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个人极不情愿地分开纠缠在一起的双唇。
“天哪！是公园的花匠！”
湖对岸，站着一个手臂上带着红套套的中年男子，伸直了手臂指向他们。
“啊？”
阮绵绵一回头，看见草地一边竖着一块被他们忽略掉的牌子……严禁踩踏草坪，违者罚款500元。
“阿哲，我们怎么办？”要被罚款的！
公园的花匠正朝他们所站的位置走来，苏哲看了看，牵起阮绵绵的手。
“快跑！”
“啊？”
还没搞清楚状况，阮绵绵就被苏哲牵扯着，沿草坪一边的小路朝公园出口逃窜。
“站住！”
见他们潜逃，花匠拔腿就追。
“啊……他在追我们！”
“别管他，快跑！”
出来得匆忙，他身上可没带足够多的钱来交罚款。如果被花匠追到，那可就糗大了！
两个人在前面拼命地跑，花匠在后面没命地追，就像在追杀父仇人。绕过草地，跨过栅栏，越过小径，苏哲拉着阮绵绵的手，逃命似的跑出公园。
“不行了！不行了！我… 我跑不… 不动了！”
甩开苏哲的手，阮绵绵双手杵在膝盖上，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吐气。
苏哲跟着她停住脚步，双手叉腰，一边平息不规律的呼吸，一边朝来时路上张望……都已经出公园门好远了，应该不会追来了吧？
“来，先喝点儿水！”
苏哲拧开瓶盖，将他在附近商店买的矿泉水递到阮绵绵手里。
“咕噜……咕噜……”接过水，阮绵绵仰头猛灌一气。
“慢点儿，小心呛着！”
“你知道吗？我已经好久没跑过步了！”
“好久是多久？”
“嗯… 对跑步的记忆好像一直停留在高中耶！”
起码都有四年了吧？
“还好意思说！生命在于运动，懂吗？”
运动？！刚才那叫运动？说是逃跑会更贴切吧？
苏哲掏出随身携带的纸巾，替阮绵绵擦干额头的汗水。看着她因剧烈运动而泛红的脸蛋儿，苏哲心里泛起丝丝甜蜜。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印在了他的心上？
他好想带着她私奔，这样一来，所有的问题和麻烦就都不复存在了。一走了之，把乱麻全部在瞬间斩断，倒很符合他的行事风格。可是，他没有这么做，仍旧用异于平时的耐心和毅力与各种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外因抗争，即使这样的“抗争”对他而言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只因她曾对他说过，想要拥有一段受到祝福的婚姻！
所以，他没有带着她飞往异国他乡，而是留下来陪她一起等待家人对他们的认同。
为了她，他什么都愿意承受！
和局（三）
阮绵绵跟苏哲一同出现在苏家客厅，苏家上上下下的人，包括苏老爷子在内，动作全停止在看见阮绵绵那一瞬间。
喝水的，杯子停在唇边；抽烟的，嘴里叼着烟保持吸气的动作；起身的，弯腰屁股离开沙发活像肚子痛；倒茶的，手里提壶悬在空中。就像受了诅咒的宫殿，所有的动作都在瞬间定格成蜡像。
“伯伯，伯母，你们好！”
阮绵绵面带笑容走向苏氏夫妇，软语问候，还不忘弯曲身子深深鞠一躬。
端庄、标致、儒雅、灵气，虽然年轻了些，但是，举止却很得体。看那通身的气派，多半是出自富贵之家，苏氏夫妇一下子竟看呆了。
“这位姑娘是… ”
“她就是那位看中苏家家产水性杨花令我神魂颠倒的狐狸精！”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苏老夫人忙上前，把站在阮绵绵身边的苏哲推开。
阮绵绵充满疑惑地看向苏哲……水性杨花！狐狸精！怎么回事？
“你叫什么名字？”儿子不说，我自己问。
苏老夫人亲热地拉住阮绵绵的手，两只眼睛把阮绵绵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的打量一遍……好一个标志的孩子，一见就让人不得不喜欢！
早年她也想生一个女儿，可惜没那个福气，前后只生下两个愣头小子。没法子，就只好认命，把苏韬娶回的媳妇当女儿疼了。
“伯母，我叫阮绵绵，大家都叫我绵儿！”
“你就是绵儿？！”苏老爷子拿下叼在嘴里的烟斗，难以置信地盯着站在他面前的阮绵绵。
“嗯！”点头，“伯伯，我就是绵儿！”
儿子非娶不可的女人是她？！那个“绵儿”就是她？！
不对！
老二喜欢的女人向来都是妖艳与妩媚并存，性感与泼辣同行的一代尤物。难道，现在换口味啦？
“漂亮姐姐！”
苏语诺不知从哪间房间冒了出来，看见阮绵绵，伸开小胳膊就朝她扑过去。
漂亮姐姐？！
苏老夫人和苏老爷子连同苏韬夫妻俩，被苏语诺的一句称呼叫得更是一头雾水。
“诺诺！”
阮绵绵蹲下身子，把朝她扑过来的苏语诺抱个满怀。小家伙伸出胳膊攀上她的脖颈，在她脸颊上大大地啵一口。
“我跟你说过不下一百次了，告诉你要叫阿姨，怎么老记不住？”
一听苏语诺叫阮绵绵姐姐，苏哲就火大。明明是这个小人儿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在****呢！
苏语诺才不理会苏哲那双瞪着她的死鱼眼，直接别过头去不看他。
“姐姐，你和小叔生小宝宝了吗？”
哇……啊……简直就是语惊四座呀！
阮绵绵羞得真想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站在她一边的苏哲反倒像个没事人似的。最惊讶的要数苏老夫妇二人，他们看看苏哲又看看她，一脸“我们也很想知道”的表情。
“诺诺再乱说，下次就不给你买冰激凌吃了！”
恐吓！对象她这样的小孩子，恐吓是绝对起作用的！
苏语诺松开缠在阮绵绵脖颈上的手，马上反捂住自己的嘴巴。
冰激凌好吃，要买！要买！
“浓浓乖，不户嗦！”
苏语诺捂住嘴巴，含混不清地说着，一双大眼睛渴望地盯着阮绵绵，真巴不得阮绵绵现在就给她买冰激凌。
“好！诺诺乖，待会儿阿姨就给你买冰激凌吃。要西瓜味儿的，好不好？”
“好！”洪亮的声音，附带点头如捣蒜。
“诺诺乖，别老趴在… ”到底是阿姨还是姐姐呀？
“别老趴在阿姨身上，快下来！”还是叫阿姨吧，阿哲刚才也是这么警告诺诺的。
“不！我不！”
苏太太上前，想去阮绵绵怀里把苏语诺抱下来。不料苏语诺扭动身子，将阮绵绵的肩膀抓得更紧。
“嫂子，没事儿，就让我抱着她吧！”
“咦！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啦！阿哲经常向我提到你，他说他有位善良持家又疼他的好嫂嫂呢！”
苏太太像喝了蜜一般，嘴笑得合都合不拢。
苏哲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脸的满不在乎，其实心里早兴奋得快飞起来了……她真是一个会收服人心的小妖精！
苏哲保持沉默站在一边，仔细观察着家人的反应，看他们对阮绵绵到底是何种态度。结果，似乎他们都还来不及表明自己的“态度”，就被阮绵绵给一一收服了！
看来他的那位皇尚老兄说得很对哦！父母都老了，想象力减退了，不能留给他们太多的空白让他们去想象。那样太折磨老人，也会给自己带来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呼……早知道老爸老妈见了绵儿是如此的反应，我真该早点儿把绵儿带回来让他们见见！
行啦，之前都算他的失策，可以了吧？
为了家人不肯接受阮绵绵，他不知道跟苏老爷子吵了多少架，现在才知道那些架还真是白吵了，简直就是自寻烦恼嘛！
“绵儿，你今年多大了？”
苏老夫人把阮绵绵拉坐在自己身边，顺手帮她理理被苏语诺揉得有些零乱的长发。
“今年二十二岁了！”
二十二岁？比老二整整小了八岁呢！
“家里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吗？”
“没有，我爸爸妈妈就我一个女儿！”
“还在念书还是已经毕业了？”
“已经大学毕业，开学就要读研了。”
“学什么专业的？”
“汉语言文学专业！”
“令尊在何处高就呀？”坐在一边的苏老爷子也忍不住地发问了。
“在… ”
“够了！”苏哲打断阮绵绵的话，抢白道。
又不是查户口，他们是不是打算把人家祖宗八代都要盘问过来？
“绵儿出身书香世家，从小学习中国古文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吟诗作赋无所不能。她的爸爸妈妈是‘素罗米斯学院’的教授，都是知识分子！”说得够清楚了吧？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呀？”阮绵绵朝苏哲小声嘟囔。
“实际上，你比我说的还要厉害！”
在他心目中，她就是很优秀很完美嘛！
“走，去我房间！”
“哎… ”撇开长辈躲在房间亲亲我我，这不合适吧？
阮绵绵还来不及反抗，就被苏哲给拽着越过客厅里在座的几位不解而渴望的眼神，直接上楼了。
当一个人对某个问题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时，要适时的卖一下关子，这样才能保持那人深度的求知欲。
苏哲就是这样忽悠苏老爷子的！看到了苏老夫人和苏老爷子刚才对阮绵绵那怜爱有加的眼神，苏哲心中反生一记！
“我看这个姑娘不错！不比韩小姐差！不过… 就是年纪小了一点儿，比老二小八岁呢！”
“唉！”
苏老爷子深深地叹口气，给烟斗里装满烟丝，然后点上，优哉游哉地吞云吐雾。
“老二要做的事情谁能阻止得了？”
言下之意是，他同意苏哲娶阮绵绵啦？
不同意能行吗？
和局（四）
苏哲为了她，回公司任职。为了她，几乎快要父子反目。为了她，要跟苏家斩断亲缘关系入赘阮家。现在，苏老爷子亲眼看见了阮绵绵的庐山真面目。她不但不是妖娆的性感女郎，而且还是个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让这样的一个女子进入苏家，苏老爷子倒是没什么好担心和顾虑的了。
儿子爱，老子也喜欢，岂不皆大欢喜？
“这下可好，不会再跟老二争得面红耳赤了吧？”
苏老夫人追问，苏老爷子坐在一边自在地抽自己的烟，全当没听见。
纠结了好一阵子之后，苏哲又再次回到了公司主持市场部的日常工作。员工们过了一阵没人监管的悠闲日子，苏哲一回来，个个的神经在瞬间绷紧，装出一幅十分忙碌的样子在办公室里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苏总，这是近一个月以来市场部的业务数据分析表。我已经整理出来了，请您过目！”
助理将文件放在苏哲的办公桌上，然后转身退出了办公室。
“叮铃……”
刚拿起报表准备翻阅，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
“你好，我是苏哲！”
“阿哲！”
“是你哦！”
一听电话另一端那磁性而熟悉的声音，苏哲卸下商业的伪装，换上以往的嬉皮笑脸。
“我干儿子出世没？”
“亏你还记得！不过，抱歉，是个女儿！”
“好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女儿！”
苏哲兴奋地站起来，活像他自己生了个女儿似的。
“长得像谁？”
“反正不会像你！”对方也跟他调侃起来。
那个冰川也会有幽默的时候？看来，有个女儿让他心情大好，连性格也变啦？
“像我？如果像我，你还不打翻醋坛子呀？什么时候办满月酒？你这个准爸爸该不会介意我过几天抽空去看看她们母子吧？”
拜托，能不能不要一次问这么多问题？人家都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个了。
“这些都不急，我有事要跟你说！”
电话另一端的皇尚收起高兴的心情，摆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什么事？”
“明天我要去日本洽谈一桩生意，之后还会去一趟韩国。你不是说要开拓东亚的市场吗？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
兄弟就是兄弟，即使苏哲不记得了，对方也会把他曾说过的话放在心上。
握着听筒，苏哲心情那个激动啊！就差没对皇尚感激涕零了！
“几点的飞机？”
“下午一点半！”
“好，明天我们机场见！”
对于皇尚，苏哲最了解不过了。他那个好兄弟从不打没把握的仗，既然特地打电话来询问他明天是否要同行，可见，他开拓东亚市场的计划终于可以迈出第一步了。
拿起桌上的电话，苏哲快速地播出一组电话号码。一阵好听的炫铃之后，电话被人接起。
“喂！谁呀？”
听筒里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
“睡午觉？”
“嗯！怎么这会儿打电话呀，有事？”
“公司有点事情要处理，明天我得去日本一趟。”
“日本？！”
惊讶的声音，现在应该完全醒了吧？
“要去多久？”
“还不确定！不过，不会太久啦！”
“哦！”
苏哲听出了对方心中小小的失落。
“好啦！我只是去办点事情，又不是移民，很快就会回来的！”
“好吧！”
“你再继续睡会儿，我要开始工作了。”
“回来以后要马上给我打电话！”
“答应你！”
“那我挂了？”
“嗯！”
咔嚓！
对方挂断了电话。
苏哲斜坐在办公桌上，手指敲打着办公桌，发出小马奔跑的“嘀嗒”声。无论他在做什么，她已经成了他所有的牵挂。以前总会取笑那些做什么事情都要向恋人汇报一下的兄弟们，没想到，他现在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小李，你过来一下！”
按下电话呼叫键，苏哲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开始着手准备明天去日本可能会用到的资料。
“苏总，您找我？”
两分钟以后，助理小李站在他的办公室。
“我明天要去日本，你帮我准备一份市场部的详尽资料。另外，你再去我哥哪儿要一份全公司的资料给我，包括财务部、人事部、广告部、业务部的在内，明白么？”
“明白！我马上去办！”小李说完转身离去。
这是苏哲接管公司市场部以来所做的第一件大事，他预备打一场漂漂亮亮的仗给大家看！
第二天，苏哲准时赶到机场，和皇尚一同踏上了飞往日本的航班。
抵达日本的当天，皇尚就办妥了“巨皇集团”在日本的几桩业务。接下来的时间，他就陪着苏哲奔走于日本和韩国两地，借助“巨皇集团”在日本和韩国的市场，把“苏氏企业”介绍给各合作商家。加上苏哲在商业上的独特眼光和才华，韩国有几家商家被他所设想的市场前景所吸引，当场就和“苏氏企业”签订了一个短期合作协议。并承诺，如果苏哲所提出的计划都确实可行，他们很愿意与“苏氏企业”长期合作。
在皇尚的协助下，经过苏哲衣不解带的连夜奋战，不知道浪费了他多少口水，消耗了身体里的多少能量之后，终于谈下了“苏氏企业”与韩国和日本的几个大型企业的初次合作项目。从此，苏哲也兑现了他刚接管“苏氏企业”市场部时，许下的要拓展国际市场的诺言。
离开祖国约半个月后，苏哲带着硕果累累的捷报，和皇尚一起登上了归国的航班。
“爸，这是韩国几家合作公司的资料。还有这些，这几家是日本几个厂商的资料。这几份是签署的合作项目协议，您看看！”苏哲将在国外的战报一一呈现在苏老爷子面前。
苏老爷子戴上金丝边老花镜，像端详珍奇古玩一般地仔细阅读着那几份文件。
“虽然只是短期的尝试性合作，但是，合作商对这几个项目还是很有兴趣。如果这次我们做得好的话，很有期望跟这几个商家进行长期合作。”
“嗯，项目有一定的风险。不过，如果你看好的话，可以尝试一下！”
“这次的合作，我故意挑了几个比较有风险的项目。一来，我想险中求胜，让外国佬见识见识咱们中国人的胆气和咱们公司的实力。二来，我想先摸摸他们到底有多少合作的诚意，才好做进一步的打算和计划。”
“嗯，不错！和国际友人打交道，往往没有国内市场那么单纯，得多留一个心眼儿才行。你终于长进了，让爸爸很放心哪！”
苏老爷子毫不掩饰地夸奖苏哲，这还是第一次。
“呃… 我还是比较习惯您骂我，您的夸奖会使我受宠若惊，然后飘飘然找不到东南西北的！”
“狗改不了****，香的不要偏捡臭的！”
苏老爷子拉下脸瞪苏哲一眼，眼神中却堆满了藏都藏不住的喜悦与怜爱。
“还是这种语气我比较能适应！”苏哲结果苏老爷子手中的资料，将之整理好放在文件夹里。
看着父子俩前所未有的和谐，坐在沙发一边的苏老夫人也放心了不少。这一对儿冤家父子，终于不再一张口就大吵大闹，有好好说话的一天了！
和局（五）
“行啦，别刚回来就工作工作的说个没完没了！”苏老夫人一边叠苏哲甩在沙发上的外衣，一边向在客厅里谈工作的父子俩发出抗议，“你房里有个礼品盒，是前几天婚纱公司送来的，说是你定做的。”
“他们把东西送来啦？”
这么快哦？好像没多久嘛！
“是你给绵儿定做的婚纱？”
“嗯啊！”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我跟你爸也好替你们提前订酒店，张罗着通知亲朋好友啊！”
苏哲沉默了！
结婚？操办婚事？哪有那么简单啊！到现在为止，老丈人还没接受他呢！谈生意他在行，再难缠的客户都能搞定。可惜，求婚不是谈生意，他的谈判才华没办法施展哪！
“怎么不说话？”
苏老夫人追问，苏老爷子也关心地看着他。
“结婚的事… 恐怕还没这么快！”
“怎么回事？绵儿不愿意吗？是不是因为她现在还太小，要等研究生毕业才肯跟你举行婚礼？”
“不是！”
“那是什么？”
“是… ”苏哲很有挫败感地看看苏老爷子又看看苏老夫人，心情一下子就像泄了气的气球……瘪下去了！
“绵儿的父母不同意我跟绵儿的婚事！”
“不同意？！为什么？”
苏老夫人大大吃了一惊，不是所有女人都想嫁入苏家吗？现在居然冒出一个不愿进苏家门的？
“不放心把绵儿交给我呗！”苏哲往沙发上一靠，双腿自然地交叠在一起，“我愿意入赘，人家都不稀罕呢！”可见，对我不是一般的不信任哦！
万里长征，他要如何才能跨出第一步？如果这个环扣不解开，他永远只能在原地踏步！
“有这种事？！”
这个原因，简直太让苏老夫人意外了。
“有……”拖长音，苏哲从沙发上站起来，“千真万确！”
好累啊！先洗个澡，睡一觉再说吧！
“你去约个时间，我跟绵儿的父母见个面！”
苏哲抬起的脚定格在半空中，刚才是谁在说话？要和绵儿的父母见个面？他没有幻听吧？
苏哲收回抬到半空中的脚，后退两步，迅速转身对上苏老爷子认真的表情。
“爸！您… ”您… 您真的肯出面？我简直太激动了！
“绵儿这孩子，我也挺喜欢！”
“爸？！”您简直太伟大了！我太崇拜您了！
“没听见？要我再重复一遍？”
苏老爷子恢复惯常的严肃表情，厉声道。
“听见了！听见了！不用重复！绝对不用！我一定照办！”
老爸，以前跟您吵架都是我不对，我在心里深深地向您道歉！向您忏悔！请求您原谅我！
转过身，苏哲情绪复杂得快要热泪盈眶……苏老爷子的这份爱，太有冲击力了！
轻乐飘飘，满室茶香。
双方家长的见面会，苏老爷子没选在豪华的星级酒店，而是让苏哲提前在本市最有格调的茶楼里，预定了一间别致的小包厢。
一场近似于谈判的见面会，在小包厢里井然有序地展开。而最最重要的两个人……苏哲和阮绵绵，却被一道门给隔在了外面。
不许他们进去？！
莫非有阴谋？
不晓得！
他们能做的，唯有在门口静静地等候。
“阿哲，我好担心！”
阮绵绵双手在胸前拧成一团，仰着头看向苏哲那同样皱在一起的眉头。
“不用担心，没事啦！”
才怪！如果真没事，不可能一谈就是两个多小时吧？如果真不担心，他也用不着眉毛皱成一团吧？
不过，能谈那么长时间，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最起码，里面的人还不至于谈崩啊！
继续等待吧！等待命运的宣判！
“你不知道，我爸爸很固执的，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从没改变过。”
“放心！”苏哲伸手把阮绵绵搂在怀里，“我老爸纵横商场几十年，参加过无数各种各样的谈判，再难缠的客户都没有他摆不平的！”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虽然不一定会百分百成功，但是，希望还是蛮大的。
但愿老爸这次也能替我搞定这个特殊的客户……苏哲在心里默默祈祷！
“如果失败了呢？”
对啊，在没结果之前，什么样的结果都有可能。万一，苏老爷子也败下阵来，又该怎么办呢？
“嗯… 那就再想别的办法！总之，我不会就此放弃你的！”
阮绵绵送给他一个甜甜的微笑。
“阿哲，我总是让你费神又操心，我是不是很麻烦？”
“傻丫头，幸福哪有那么容易就等到的？别胡思乱想！”
“吱……”
包厢的门突然被打开，苏老爷子和阮教授相互簇拥着对方，脸上洋溢着笑容从里面缓缓地走出来。苏哲和阮绵绵迅速分开拥抱在一起的身体，振作一下精神，靠墙笔直地站着。
“老弟，那就这么定了？可不许反悔哦！”
定什么？什么定了？是婚事定了么？
看着两位爸爸满面红光，苏哲浮想联翩。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老哥哥放心，我绝不反悔！”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改天约个时间，我让司机去接你？”
“行啊！我随时恭候！”
“爸… ”
说的什么跟什么嘛，完全听不明白。苏哲心急地上前，他很想知道他们谈判的结果究竟如何。
“杵在这儿干嘛？我让你定的餐桌你订了吗？”
苏老爷子反问，似乎一点儿也不想给他透露一下刚才的战况。
“都已经定好了！”
“那还站着干嘛？还不快去准备车！”
“是！”
唉……没法子，谁让他有求于人呢？更何况求的还是自己的老爹，只好先委屈一下自己咯？
苏哲答应一声，乖乖地大步走出茶楼，打电话让司机把车子从停车场开过来。
车子刚在茶楼门口的马路上停好，苏老爷子便携着阮教授从茶楼里走了出来，阮绵绵乖巧地跟在他们身后。
苏哲绅士地替他们打开车门，一手护着车栏，身子挪朝一边让苏老爷子和阮教授先上车。待他们都上了车，苏哲转个身又替阮绵绵打开另一道车门。
“你们不用去了！”
苏哲和阮绵绵刚要一同跨上车，苏老爷子发话了。
和局（六）
“嗯？”不一起去？那还唱什么戏？他和阮绵绵才是主角，好不好？
“我想跟你苏叔叔再好好的聊聊！”
意思是……你们俩小屁孩儿，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苏哲被他们搞得莫名其妙，呆在原地。
“阿哲，你明天早上十点钟来一趟‘素罗米斯学院’，我有事要跟你谈！”
“是！”
“砰……”刚答应完毕，车门就被关上，车子扬长而去。
苏哲和阮绵绵被扔在茶楼门口，闻着汽车尾气，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第二天，苏哲准时出现在“素罗米斯学院”阮教授的办公室。身子笔挺挺地站在办公桌前，双手自然下垂，活像一个做错事来听老师训话的学生。
“你要娶我女儿？”
阮教授一开口就直奔主题，苏哲猛然抬头，一大早，他还没说话呢就先受了一把惊吓。
如此直接？绵儿好含蓄的，一点儿也不像他爸爸哦！
“是！”
小小的开一下小差，苏哲立刻拉回神思。今天、现在、此刻，他有一场仗要打，一定不能马虎，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想好了？不后悔？”
“想好了！不后悔！”
“不用再考虑一下？”
有什么好考虑的？难道，他跟心爱的人结婚，还得像做生意一样，在签合同之前再掂量一下这笔买卖划算不划算？
“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
“真的想好了？绝对不后悔？”
哇靠！绕来绕去一大早找他来玩鬼打墙哦？能不能问点有水准的问题？谈一点实质性的东西？比如，你打算怎么办婚礼啊！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呀！蜜月旅行去哪里啦！之类的问题岂不更美？
“娶绵儿，我想好了！想清楚了！并且绝不后悔！”这样说够清楚了吧？
阮教授两眼盯着站在桌前的苏哲，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
“你的过去，我知道得很清楚。你的现在，我也够了解。你的未来，我无法预测。但凡有点儿逻辑的人，都不敢担保你会有一个多么辉煌的未来。但凡有点儿爱心的父母，都不会很放心的把自己的女儿交到你手里。对我这番话，你有意见吗？”
他就知道，任何人都会拿他的过去跟他说事儿！他也知道，很多人都清楚他过去的私生活有多混乱。“过去”是他的污点，“过去”是他的软肋，一旦被人掐中，他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所以，他哪还敢有意见？
“没有！”
约定今天来谈事情，就是要再一次警告他，想娶阮家的女儿犹如白如做梦吗？
“没意见就好！”阮教授绕过办公桌直接走到苏哲跟前，“天下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得到幸福。你觉得我这样的心愿，过分吗？”
“理所应当！”
“我不会把心爱的女儿交给一个不能带给她幸福的男人，你理解吗？”
“理解！”
不对，如此下去，他好像就处于下风了耶！得反击，得为幸福争取，不能一味的立于弱势。
“叔叔！”苏哲深吸一口气，抬起一直低垂着的头颅，“我的过去您一清二楚，我对绵儿的感情想必您也一定不模糊。我不敢为我的过去辩解什么，我也不敢对我的未来向您保证什么。但是，我可以承诺的是，在现在、在当下，我的心里、眼里只有绵儿一个，从没动过不要她或者放弃她的念头。我知道我是个浪子，经过的女人无数，如果我说我是真的爱上了绵儿，您也一定会怀疑我这份感情究竟有多大的分量。对于一个曾经的浪子来说，我很清楚我没资格提‘爱’这个字。但是，没办法，我对绵儿就是这么一种情感。如果您允许，也肯给我们机会，我会将这份情感一直延续下去。我再次恳求您，成全我和绵儿，也给我这个浪子一个改过自新重拾真爱的机会，好吗？”
“你能保证将来不会抛弃她？能保证给她幸福？”
“我保证对绵儿不抛不弃！尽我所能给她幸福！”
沉默啊沉默，深深的沉默。
阮教授拿起桌上的书本，翻了翻又放下。停顿片刻，又把书本重新拿起，还没翻，又放下。
很显然，他是在思考。
“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不反对你和绵儿的婚事。”
真的？！
苏哲抬起头，两眼放光，喜出望外。
“但是！”
嗯？还有但是？！好吧，只要不再反对，让他干啥都行，有多少“但是”他都愿意接受啦！
洗耳恭听！
“绵儿必须得完成她研究生的学业，这是我做的最大让步，也是我的底线。”
什么意思？
苏哲不解地看向阮教授，他领会不出这句话中的深层含义。
“在绵儿读研期间，你们保持恋爱关系，同时也可以重新选择。”
重新选择？！这跟反对有区别么？
“绵儿还小，我不希望她过早踏入婚姻生活。如果你有诚意，也够爱她，应该不会介意等她毕业吧？”
等她毕业？那可得三年耶？！三年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好不好？即使三年以后，他和绵儿依旧恩爱如初，到那时他已经三十快五了，完全保证不了还能不能给她“性”福哦！
“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就做出选择。”
问题是，他有得选么？
有没有搞错？老爸昨天在茶楼奋战几个小时就这效果？是不是有了苏语诺这个孙女儿，就不再替他的造人计划考虑一下？
中国人怎么那么喜欢“三”这个数字呢？动不动就说“三”！不是三天就是三个月，不是三个月就是三年！难道，他们就不明白时光如梭，一去不复返？就不明白青春如水，流去再难收？
“另外，我还有个条件。”
条件？！难道… 这还不算条件？
阮教授朝苏哲勾一勾手指，苏哲只好听话地把耳朵凑上前去。
“我的条件就是… ”
感受着耳边的热气，苏哲的瞳孔放大、放大、再放大…
这个条件… 惨绝人寰！惨无人道！
尾声
路灯下，一列车队开到苏宅大门口。车子刚停稳，司机就快速地跳下车打开车门。苏老爷子和阮教授西装笔挺地从车内探出头，迟疑几秒相互搀扶着跨下车。
“老啦，闹腾不过他们年轻人咯！”
苏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车门前撅起屁股活动几下腰杆。
“老哥哥，说哪里话？您还精神着呢！”
“不行了！不行了！实在折腾不起了！”
“女人爱热闹，就随她们去吧，我也是实在招架不住了！”
阮教授双手插在裤兜里，长长地嘘口气。
“那些客人夫人们自会招待周全，我们不如上楼去喝杯茶安安静静地聊会儿，如何？”
“好啊！”
苏老爷子上前拉住阮教授的手，俩人一起跨进苏宅大门。
“老哥哥，这三年来，公司业绩还好吗？”
“好！挺好！有老二上手，公司跟以前可大不相同了。各分公司也相继在国外上市，我的心愿也了了。这些可都是老二的成就，也是您当年的功劳呀！”
“说哪里话？这不全是您当年给出的妙招么？我可都是按照您的意思做的！”
“那不一样！老二那脾气，别人不知道，我这个当爸的可清楚得很！同样的话，别人说了没用，非得您跟他说才行！”
阮教授端起茶具往两人的杯子里加入茶水，表情忽地严肃起来。
“老哥哥，还是您有办法！让阿哲等三年，既完成了您让他接管公司的心愿，也免除了我的担忧啊！”
“老弟，这不都是因为绵儿当时还年轻嘛！所以我才让两个孩子等三年，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不想早早就抱孙子？”
“哈哈……哈哈哈……”阮教授爽朗一笑，“是啊！好在这三年，孩子们都没让我们失望！三年，磨练出一个能干的继承人，也考验出一个优秀的女婿。您高兴，我也高兴啊！”
“对！今儿咱高兴！今儿是孩子们大喜的日子！咱们应该高兴！”
苏老爷子端起茶杯像喝酒似的，一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老弟啊……你不知道，我等今天都等了三年哪！”
“咱们做父母的，谁不盼着这一天呢？”
同样盼着今天的，还有一个苏哲。
洞房里，一室温馨。
“绵儿，左等右等，左挨右挨，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娶到你，真不容易呀！”
苏哲自身后将阮绵绵环抱住，下巴支在她的肩膀上，脸埋在她的脖颈上磨蹭。
“阿哲… ”
“嗯？”
“你爱我吗？”
苏哲把脸从阮绵绵的脖颈上抬起来，讪讪一笑，搬过她的身子，吻住她柔软的双唇。
废话！不爱会娶你？不爱会心甘情愿等你三年？不爱会… 答应你老爸那惨无人道的条件为你禁欲三年？
“唔… 你说啊！”
阮绵绵推开苏哲的身子，让她的嘴巴还能用来说话。
“爱！”苏哲很诚恳地回答。
“爱什么？”
“爱你！”
“爱我？谁爱我？”
“我！”
“你什么？”
“我爱你！”
“什么？没听清！”
“我爱你！”
“抱歉！我还没准备好要‘听’！请再重复一遍！”
“我爱你！”
“听不见，大点儿声！”
“我爱你！”
“没听太清楚！”
存心整他吗？都说四遍了，好不好？女人都是这么难伺候的吗？
“不说？好，今晚你自己睡！”
阮绵绵甩开他环在她腰上的手，装腔要离开洞房。
不要！
苏哲反手一把将阮绵绵扯到怀里，他都三年没开过荤了，再吃素下去，恐怕想“做”都难了！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
只要她不走，他愿意在她耳边说到天明，说到她满意，说到她听腻为止。
“哎呀！”阮绵绵甩开他，“我又不是如来佛祖，你用不着在我面前那么虔诚地诵经！”
诵经？！他明明是在深情地对她示爱耶！她居然说他是在诵经？
是不是说太快了？好，那就说慢点儿。
调整一下情绪，酝酿一下感情，苏哲一字一句开口道，“我……爱……你……”
沉默，沉默，深深地沉默。
被他的深情感情啦？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哈哈… 哈哈哈哈… 呜呜哈哈… ”阮绵绵在沉默中爆发，捂着肚子狂笑。
苏哲被搞得一头雾水……什么情况？兴奋过度？
“哇哈哈… 你太有当演员的潜质了！”
损人也不是这样损的吧？居然说他像在背台词？
“不然你来！”苏哲侧目。
要怎么说才算真心才叫深情，既不像诵经也不像背台词，你来教教我！
阮绵绵止住笑，跳上前，勾住苏哲的脖子，送上自己的香吻。
苏哲有几秒钟的恍惚，然后还是争气地推开怀里的美人儿……大丈夫岂能被美色所迷丧失斗志？
“我让你说！”没让你吻，说完了再做别的！
“此时无声胜有声！”
得！谁叫他娶了个学中文的才女呢？嘴上功夫不如她，那就到床上去较量吧！
苏哲抱住阮绵绵，双双滚到床上去。
“老婆，有件事我必须向你坦白！”
剥去两人身上的衣服，躺在鸳鸯枕上，苏哲艰难地说道。
“什么事？”
“除了你，我还爱过另外一个女人！”
迷离的眼睛睁开，阮绵绵平躺在床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盯住压在她身上的苏哲。
“谁？”
“菲菲！”
“皇尚的老婆？！”
“是！”
“你居然勾引菲菲姐搞婚外情？！你还是皇尚的兄弟吗？”
“不是！不是！不是！”
咦，他承认啦？
“哎呀！没有啦！是在认识你之前，在菲菲和皇尚结婚之前。”
换句话说… 懂了！
“没中头奖，中了个安慰奖？我就是那份安慰奖，对不对？”
“不对！不对！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自己洞房去吧！”
阮绵绵掀开压在她身上的苏哲，翻身下床，披上睡袍跑出新房。
“绵儿！绵儿……你听我解释！事情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
天哪！等了三年居然独守空房，他不会这么失败吧？要是传扬出去，他的一世英名岂不全毁了？
胡乱地披上睡袍，苏哲不敢怠慢地追上去。
其实，苏哲以往的那段情，艾菲早就私底下告诉了她。只是… 现在若不给他摆点谱端点架子，以后岂不是得任由他“欺负”？所以… 哼哼，她要一次就把他给彻底收服！
弱弱地窃喜一把……这一招可是艾菲教她的“老公擒拿术”哦！
“绵儿……你听我说，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我保证！”苏哲紧追出来，“老婆？！你要去哪儿？喂……老婆，别跑，等我！”
阮绵绵直接打开大门，穿着睡袍就跑了出去。
天哪！她该不会在新婚之夜就给他奔回娘家诉苦去吧？
苏哲完全丧失思考的能力，紧跟着飚出大门…
昔日游戏花丛的浪子，如今居然栽在一个小他八岁的小女子手里，时也？运也？
只道是，命也！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