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健忘症患者

李小鲤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望着快点下课。

看着他一副心猿意马的样子，郑老师走了过来：“好好读！李小鲤，这两天你又不专心了！”

李小鲤赶紧坐直身子。

郑老师最近有点不对劲。不仅越来越爱穿新衣服，而且脾气也变了不少，甚至可以说是变温柔了，弄得大家都不好意思再在背地里叫她“灭绝师太”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白晶晶神秘地告诉大家——郑老师恋爱了。她还看见郑老师的男朋友了呢。那是个只穿世界顶级名牌服装、开着大奔驰来去如风的成功企业家。白晶晶说：“告诉你们吧，别看郑老师在他们面前一副严肃的样子，在她男朋友面前，马上就变啦，小猫儿一样！可温柔啦！”

怪不得。看来爱情真是个伟大的东西。李小鲤真希望郑老师一辈子都在谈恋爱。谈恋爱使郑老师有个好心情，也使五一班的同学们都有个好心情。

刚一下课，李小鲤不分青红皂白，拉住风中子就往外跑。

“说吧，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了？”站在操场上，李小鲤瞪着风中子。风中子累得直喘气：“干什么？这是你的欢迎仪式吗？”

“我欢迎你？老实交代，你怎么会跑到我们班上来了？你不是走了吗？”

“你嚷嚷什么呀？”

“快说，你打哪儿冒出来的？”

“我不懂你说什么，你把我拉出来干什么？”

“亨利，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是李小鲤呀，你忘记了？你把我搞忘了？”李小鲤也喘着气，“你不记得我了？亨利，你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是我，是李小鲤！和你一块儿打球的李小鲤！乒乓球——你还记得吗？”

“李小鲤？”风中子退后一步，“我不认识你，我真的不认识你。我也不是什么亨利。你干吗老叫我亨利？”

“亨利，你还跟我装！好吧，你要再不承认，那我就不客气了！”李小鲤说着，一把拉住风中子，很不客气地拨开他的衣领，一瞬间，他呆住了，风中子的胸口上干干净净的，哪里有什么绿玉叶片标记！要知道，那片银杏叶片可是亨利的身份标记呀。就在这时，他更惊讶地发现，风中子的眼睛根本不是蓝色，他长着一双黑色的眼睛！而亨利最醒目的标记就是那双会从蓝色变成绿色的眼睛。

风中子赶紧把衣领护住，大声说：“喂，你干什么？”“你不是亨利？”李小鲤退后一步，傻傻地望着风中子。

“你真的不是亨利，那么，你就是风中子了？”李小鲤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天底下最没用的废话。

风中子皱着眉头：“亨利是谁？你为什么非要说我是他？李小鲤，你认错人了吧？”

李小鲤看着他，叹了口气：“你不是亨利。看来，我真的认错人了……可是，亨利说过会儿有一个好朋友出现的，他说了的……好了啦，对不起！”李小鲤低下头对风中子嘟囔了一句，转身跑走了。

风中子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李小鲤走远。

可是，天下哪里有长得那么相像的两个人？除了不是蓝眼睛，他们根本就是一个人嘛！李小鲤慢吞吞地往教室走，心里一千个、一万个想不通。这个人是谁？风中子到底是谁？亨利到哪里去了？

放学后，他撒开脚丫飞一样奔到榕树林里，在“陛下”的脚下左三圈、右三圈绕了六个圈子，又对着“陛下”拍了三次掌，人影都没有一个，只有“陛下”在发出“哗哗”的声音。李小鲤一屁股坐在树下，过了一会儿，他又站起来把刚才的动作重复了一遍，眼巴巴地仰望着浓密的树冠，上面还是没有动静。

完了，亨利不出来了。刚才他的接头暗号没有错呀，怎么调不来亨利？

李小鲤正在沮丧，突然，一阵小旋风呼呼地刮过，吹起的灰尘迷住了李小鲤的眼，等他揉揉眼睛抬起头，却见“哗”的一声，一个高个子、满脸大胡子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瞪瞪地望着他。

李小鲤大叫一声，转身就想跑。

那人伸出一双长长的手臂，抓住李小鲤的背心：“跑什么呀？别跑！”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李小鲤战战兢兢地回过头来。

“请问，去榕树林小学怎么走？”那人并不粗鲁，放开手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真糟糕，我找不到路了！这里的路真难走！一路上都是车，呼一下来了，呼一下又来了！我让都让不开！天啊！”

“什么？”李小鲤望着他那长长的大胡子，老天爷，他居然戴了一顶缠得一圈一圈的帽子，穿了一件又旧又脏的白长袍！这是个什么人呀？简直像是童话里跑出来的！不，是一位阿拉伯大叔！这太少见啦，李小鲤愣了半天，才说：“你要找榕树林小学？”

“对，你能告诉我在哪儿吗？”

“哦……”李小鲤指了指前面学校那幢有着小红顶的高楼：“那里就是！你沿着这条大路往前走，拐个弯儿就到了！学校门口有校牌的！”

“是吗？总算找到了！谢谢你！”那人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刚才是你在树下转圈圈吗？”

“转圈圈？”李小鲤一愣，赶紧摇头：“没有呀！”

“没有？”那人眼珠一转，走到他身边，笑着说，“那是我弄错了？不可能！对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个名叫李小鲤的人类孩子，对不对？”

李小鲤大吃一惊：“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人呵呵笑着：“太好了，没想到我刚一到这儿就找到你。看来咱们俩挺有缘的！干吗呀，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很吃惊对不对？哈哈哈，太高兴了，能让人吃惊就是我最大的快乐！哈哈！哎哟……”那人突然收住笑，抬起头仰望着天空出了半天神，皱起眉头好像在思索着什么，然后猛地一拍脑门，对着李小鲤大声说，“你是谁？我怎么在这儿？我刚才说到哪儿了？我都说了些什么？”

李小鲤更加摸不着头脑：“你是谁？我怎么知道？”

那人仔细看看周围的环境，再仔细看看李小鲤，摸了摸他的书包，终于叫出声来：“哦，我明白了，我要去学校！对了，我要去什么学校？”

“榕树林小学。”李小鲤傻傻地回答。

“对，榕树林！”那人大笑起来，兴冲冲地向李小鲤伸出手，“你好，小朋友，谢谢你告诉我！太谢谢了！好了，我现在要去榕树林小学了！”他嘴里奇奇怪怪地嘀咕着：“真该死！让我这么一个著名学者去什么小学校教书，和那些小孩子玩什么老鹰抓小鸡！真要命！”李小鲤的手被他一阵猛摇，痛得不得了：“唉哟！唉哟！”

那人赶紧抽出手：“对不起，弄疼你了！对了，小朋友，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李小鲤险些呛了一口气：“什么？”哎呀，这是个什么人呀！他刚才还叫我李小鲤不是吗，怎么一转眼就搞忘了？这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呀？

那人看着咳嗽不已的李小鲤，突然又拍了一下脑门：“哎呀，对不起，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李小鲤嘛！”他抱歉地拍拍他的肩膀，“对不起，我脑子容易乱，请你原谅！实际上，我有非常严重的健忘症——健忘症你知道吗？还有，我刚从国外回来，时差还没有倒过来，脑子是乱的，对不起！太乱了……不过一会儿就好了！”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李小鲤大声说：“喂，你去哪儿？”

“去榕树林小学！”

“你不能这样去！”李小鲤跑过去拦住他，“你穿着这种东西去，”他比画着那人的头巾和长袍，“学校的门卫是不会让你进去的！”

“学校有卫兵？”那人吃惊地耸耸肩膀，“学校为什么会有卫兵？一般来说，皇宫才有卫兵的，但是，如果我去皇宫，他们一般都不拦我。”

“你得把这些东西换掉！”李小鲤指指他的衣服、帽子，“换得普通一点儿，你穿着这东西在大街上走，这样太——”他想了半天，“太另类了！”这个词是小姨丁七七教给他的。

那人笑起来：“另类？真没想到，到了这儿，还是有人说我另类！这真是一个好词！我喜欢！”他想了想，在李小鲤吃惊万分的目光中，从那长袍里面摸摸索索地拿出一个大大的包袱，嘴里嘟囔着，“看来你说得没错，一路上都有人像瞧着鬼一样盯着我，回头率也太高了。怪不得阿曼娜非得让我带上这些莫名其妙的玩艺儿，人类真麻烦，麻烦死了——我本来不想出这趟差，可是，我如果不来这儿，就见不到那可怜的孩子……对不起，李小鲤，请你转过身去好吗？”

李小鲤转过身，等他回过头来时，站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那个大胡子长袍怪了，他现在是一个头脸干净、穿西装打领带的规规矩矩的都市白领男士，看上去还很帅气呢。李小鲤都看呆了。

“你——你看上去挺像回事儿……怎么，你会魔法吗？”李小鲤羡慕地问，“手脚够麻利的！”

那人笑着，现在他变得温文尔雅、派头十足：“魔法？哦，是的。我们那儿的人，有时候……会那么一点点。”

李小鲤来劲儿了：“真的？那太好了！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哦？”那人说，“其实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

“什么？我哪里有？”李小鲤奇怪极了，“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是吗？”那人拍拍手，“可能你忘了！没想到你也那么健忘！好吧，我现在告诉你，我叫——我应该叫什么好呢？真讨厌，还要取个新名字——好吧，喀、喀……我就喀喀巴巴吧！对，从现在起，我就叫喀喀巴巴！”

“喀喀巴巴？这是你的真名吗？”

“不是真的还会是假的？我一生用过成千上万个名字，比如说笔名、网名、化名、绰号什么的，太多了！再多一个又何妨？”喀喀巴巴笑着说。

“那——你到我们学校去干什么？”

“这个——”喀喀巴巴犹豫了一下，“这个嘛，现在还不能让你知道，暂时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