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孔佑之这个强力外援,大阿修罗王毗摩质多一不做,二不休,召集起他所有的手下,立刻就要去找天神们的麻烦。
这次也不需要那些连下级神都没达到的凡俗子弟,他只集结起阿修罗族全部的“王”。这是准备了无尽岁月的雪耻之战,根本用不上凡俗,他笃定要让那天神之王重新审视他们阿修罗族的力量。
阿修罗族除毗摩质多以外,另有四位真神级的大王,分别是“勇威王”婆雅、“雷吼王”罗骞驮、“星蚀王”罗睺以及“万臂王”舍摩黎。他们各自统帅手下,与孔佑之和陈怜玉见面,也就算是互相认识了。
众王悉数腾空,飞越天空海,登上一艘天海停泊着的华丽巨船。这艘巨船船身烙印着极其神妙的阵势,虽说根本看不出十分特别,但孔佑之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无上法则——这似乎是次元的力量。
“这是祖神‘梵’为摩奴仙人打造的宝船,具有载人横渡次元的伟力,”毗摩质多笑着为孔佑之介绍,“当然至少也得是超神才能激发这个功能,但毕竟多数超神都无法带人横渡次元,这船无疑是宗重宝。”
“带人横渡次元原来是这么难的一件事吗?”孔佑之小声问陈怜玉道,“那么连通两个次元,发兵攻打异界,这大概算是什么水平?”
“至少需要三位次元法则的熟练运用者,强强联合才能做到,”奈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至少要有五位,才能使次元通道长久稳固,并且还需一位超神一直维持,费时费力吃力还不讨好。”
“原来如此。”孔佑之点点头。兰格世界本来就有光明神和阿塔尔两个了,所以才需要身怀次元天赋的梅赫尔吗?
巨船在阿修罗众王的神力灌注下提速非常快。它眨眼间便驶出了天空海,在云层之上快速穿梭,冲出阿修罗族世代生息的偏远群山,驶入天神统治的广袤平原地域。
感应到被人入侵疆域,下方天人们立即准备迎战。但他们没谁能赶得上这艘船,或者说只是刚发觉,船就飞远了,因而根本没谁能拦得住它。
……
位于斯瓦迦神山顶峰,云霞环绕的天神之城最深处,那座排列在黑铁与白银之前的黄金巨城之内,与数十个美女一同浸在苏摩酒池中沐浴的天人神王抬起了头颅。
他走出浴池,披上由宝石翡翠珍珠玛瑙共同点缀的华丽纱衣。四只手臂分别拿起金刚杵、弓、箭和罗网,穿行过黄金廊道,来到大殿中,坐在那至高的黄金宝座之上,俯视下方已经聚集的一众天神。
“王后大人,”天神王因陀罗嗓音中透着无奈,“难道你又向父亲告我的状了吗?”
“怎么了?”因陀罗神的正妻,天神后舍脂眉眼微蹙,“是我父亲又派兵来攻打三连城了?”
她父亲就是大阿修罗王毗摩质多,天人族与阿修罗族的联姻在久远的过去还曾是一桩动人的美谈。那时两族还是一族并未分裂,毗摩质多与因陀罗实际上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他们的父亲是迦叶波仙人,迦叶波父亲的父亲就是梵神。他们原先共同统治着整个神国与神族,但后来却因为联姻这事而彻底闹翻了。
“不,他没出兵,”因陀罗无奈诉苦,“但所有阿修罗王都一齐出动,连当年摩奴仙人送我,我转送他的大宝船都开来了,这显然是要算总账啊!”
“不也挺好吗?”神后舍脂轻声笑道,“毕竟你就是欠教训,整天三心二意。你看看那先祖三神,哪个不是只有一位妻子,有像你这般妻妾成群的吗?”
“这……”因陀罗扶额,心道那梵天、湿婆、毗湿奴皆是梵神化身,怎么这也能拿来跟他杠上?
“我父迦叶波仙人可是有十三位妻子的。你看这里大家,我们几乎都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因陀罗觉着不能跟自家老婆针锋相对,便指向群臣另举实例,“何况你父亲妻妾也多,你怎么就只针对我一个?”
“我不管。反正父亲一定会为我做主,要是没把握他也不可能来!”神后晃了晃脑袋,就拂袖离开了黄金殿。其他一众天神当然都不敢说些什么,但舍脂的最后一句话确实也是相当有理——
要是没把握,大阿修罗王毗摩质多又怎么可能时隔数千载,再次攻打斯瓦迦山上这座的永恒不灭的三连城来自取其辱呢?
“准备迎战吧,”因陀罗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至高无上的黄金宝座,“他们有他们的把握,我们还有我们的把握呢。毗摩质多固然强大绝伦,但拥有信仰加持的我向来更胜一筹,我倒要看他这次又有什么新鲜手段!”
……
巨船从天人疆域上方掠过,天人族丰饶的土地确实比石块连山的阿修罗族好了太多。他们很快抵达了目的地,高耸入云的斯瓦迦神山,山顶上有着一座号称“永恒不灭”的巨城,三连城。
三连城是分别由黑铁、白银、黄金熔铸在一起形成的三座巨型城池。在曾经吠陀神族还未分化为天人与阿修罗两族时,统领三连城的并非因陀罗,而是毗摩质多。
但毗摩质多并不擅长管理凡世信仰,凡人们的信仰力逐渐转移到了以因陀罗为首的天部众神。俊美的天神子弟由此开始兴盛,后来与多手多头的丑陋同族划清界限,也就有了天人和阿修罗两族的对立。
因陀罗娶毗摩质多的女儿舍脂为妻,这本来也没什么问题。但舍脂不允许因陀罗纳妾,导致家庭产生内部矛盾,以此为导火索才最终致使天部彻底分裂为天人和阿修罗。
信仰加身的因陀罗,率领天神们攻下毗摩质多主宰象征的三连城,篡夺了其神王之位,把阿修罗族赶到西方偏安一隅,独自占据神国中部的大片富饶土地。
而此时此刻,毗摩质多作为阿修罗族的大王,前来惩罚一众无德天神,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了!
毗摩质多从巨船之上一步跨出,落地时已经变得极其巨大,展现出他可怖的本相。
脖子上生着九个头颅,八个分别面向八方,中间一个仰面望向正上。每个头颅都生着数千只眼,浑身上下如触手般伸出九百九十条手臂,臃肿的身躯下方还伫立着八条天柱般的大粗腿。
这外形全然没了丝毫的神圣感,更类似阿撒托斯族的可怖外神了。他浑身上下依旧照耀出璀璨的辉光,两相搭配实在丑不堪言。
孔佑之不知道这阿修罗族男性为何能如此丑,明明他们的女儿都貌若天仙。难不成是迦叶波仙人的Y染色体有问题?但天人族却完全不是这样……
“果然还是毗摩质多自己的Y染色体产生变异,导致子孙后人奇丑无比。”孔佑之点点头,觉得自己的推理绝无半点儿问题。
山岳般的毗摩质多,本体比眼前这座斯瓦迦神山还要高三倍。九张面孔上的无数眼球怒目圆瞪,从其九张巨口里喷吐出无边火海,顿时席卷天宇,焚尽一切云霞。
于是,平日里完全隐藏在高山云雾间的巨大三连城,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因陀罗,给我滚出来!”毗摩质多再次吐出焚天烈火,灼烧在神城之上。其嗓音震耳欲聋,炸雷般响彻整个神国,无数凡俗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我亲爱的岳父大人,大哥你这次究竟又发什么神经啊?”
骑六牙白象从三连城中飞出,来人弹指便熄灭了毗摩质多的神火。他拥有同样的金色皮肤,却只有一头四手,四手双双合掌来到毗摩质多面前。
他就是吠陀神国的天神之王,因陀罗天。
“别废话,我没你这么愚蠢的弟弟!”毗摩质多不说二话,九百九十条手臂“欧拉欧拉”轰将过去。
“哼,给你面子都不要,我倒看看你又能有什么长进!”
因陀罗以庞大信仰力凝聚法身,瞬息同样法天象地,气势反比毗摩质多更强。他四条手臂各持法器,召来无数雷霆木大木大与之对轰。真身则端坐于白象背上,闭眼张口平心静气,做出即将发声的动作。
孔佑之见过这个,之前那天王迦尔吉就是凭借这招打破他束缚的。
“AUM——”
万象天音从他口中冲出,仿佛包含世间一切相。那绵长的鼻音中蕴藏着事物变化,宇宙演绎的三种形态,即创造、维持、破灭。一切尽在其中,其本质是反映神性法则的无量大道!
“世间一切皆由神性衍化,理解神性就也可借由万物归一,如此便是康庄大道!”孔佑之彻底看清了前路,由法涅斯神的宇宙模型向前更近一步,于混沌未知中窥见了拼图的最后一眼插槽。
道路已然明确,今后就是不断往里填补拼图碎片的过程了。
“?”。
玄妙符文化入金刚杵首端,因陀罗显化的符文远比他儿子迦尔吉清晰得多。收尽世间种种所有,既是无限又是整体,身具亿万生灵信仰力之增幅,因陀罗的宝杵此刻绽放出世间最为璀璨的光辉——
毗摩质多胸膛被瞬间贯穿,信仰的力量仍在持续烧灼他的躯体。他那九张脸孔尽皆显出无比的震撼与惊诧,随后被信仰的火光完全烧尽。顶天立地的神躯仅此一击便烟消云散,凭留一点神性飘荡在天地间。
“还以为你要拿出什么新手段,分明全然没半点长进嘛……”因陀罗苦笑,把那抹神性拘在手中,心里却犯了难,“大哥呀大哥,我究竟该如此处置你才好?”
“轮到我们上了。”孔佑之招呼陈怜玉,从摩奴宝船所在的万米高空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