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米之高的奥术之塔，在外远观确实气势恢宏，但进去一看也就是个异界风格的办公大楼而已。
只这样一想，孔佑之就回不来了：这塔是座办公楼，来往一个个笼在袍子里的法师是办事员。正面大门的典雅红木桌是前台接待处，里边还坐了个漂亮的前台法师小姐姐。
那小姐姐津津有味地读着本厚厚的书，看来就是在上班摸鱼。好在这兰格世界的手机里完全没有游戏和新闻，否则她估计就不会只是看书了。
孔佑之上前，对小姐姐微笑道：“我们想求见夏洛莉·斯特恩冕下，请问能为我们通报一下吗？这是艾希瓦雷国王的介绍信。”
说着，他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个信封。这信封用红蜡封严，还打上了艾希瓦雷王室专属的三剑蜡封印章，看起来就不像是伪造的。
“我明白了，还请稍候。”前台小姐姐看了看蜡封，拿出“手机”跟什么人汇报了一番。孔佑之趁机瞥了眼她看的那本书，却发现是本艰深晦涩的魔法大辞典，不由大为汗颜。
“二位请这边来。”她收起手机，领着孔佑之与梅赫尔来到大厅正中的魔法阵。这个魔法阵刻画在地面，散发出的光芒却浮现在半空，大概只是单纯为了醒目而已。
法师小姐拿出魔杖，在地面刻下一串幽蓝的符文。她魔杖轻点，使诸多字符变换顺序，逐渐引动了整个魔法阵，银色的光芒笼罩了他们三人。
“基于乌沙赫符文系统的多重加密阵法吗，有点儿意思……”孔佑之饶有趣味地研究了会儿，被柔和的空间元素包裹全身。视野瞬息变幻，他们三人便被带到了另一处空间。
这传送阵其实就是个电梯，只是某些特定楼层无法正常抵达，这才必须输入特定的符文“密码”。
“这里就是冕下所在的阶层，两位向里直行就好，”小姐姐指着眼前仅有的走廊，脸色稍微有些发白。这层弥散着极端浓郁的灵气，如非上级以上的职业者，根本无法久留，甚至有被灵气溺死的可能。
她看孔佑之与梅赫尔完全没受影响，便立即驱动魔法阵传送离开了。
两人往里走，走廊深处没有灯光，因而视野稍显昏暗。但却有许多奇妙的幽蓝光点在周围浮沉，这是从饱和灵气场中析出的灵气结晶。如此浓郁的灵气海洋，孔佑之也是第一次见到。
左右两侧和头顶的墙壁上，都铭刻着一道道细密的魔法回路。蓝色的魔力在其中不断流淌，隐约与地球那边的集成电路有些相似。孔佑之能看出，这些魔法回路旁边闪烁的符文，大抵是用来维持此处的庞大灵气。
穿过长长的廊道，二人进入了一个圆顶大厅。头顶似乎就是奥术之塔的圆形穹顶，穹顶上则刻画着巨大的星盘，标记着兰格世界的周天星象，且随时间流逝而缓缓转动，不断调整着角度。
那一道道魔法回路沿着墙壁，与穹顶上的星盘相贯。魔力并非向穹顶输出，而是由外部汇入。从光辉之日哈万伽赫，黄金之月索鲁什和白金之星乌沙赫这三大星位灌注，再分布到整个星盘，将魔力场连成整体。
然后，这些魔力共同在大厅正中投影交织出一棵巨树的外形。幽蓝的巨树在这奥术之塔顶层扎根，汲取上方星盘的魔力，将之返还为本源灵气，发散出这片极度浓郁甚至饱和析出结晶的灵气海。
灵气是职业者修行的基础，魔力与原力都是其衍生物。基础灵气吸收起来极其方便，效率也高，比自然界弥散的激发态元素容易太多。因而眼前这片灵气海，甚至都难以用金钱来衡量。
将海量自然界魔力归还为灵气，这种大手笔即便他孔佑之也完全搞不清其原理。就算现在让他看见了全部的过程，这也实在太复杂，太高明，完全超出了他的接受能力。
唯一能猜到的是，这里的庞大魔力大概是从另外三座法师塔传来的。毕竟魔力主流源于那三大星位，那么必定是有三个魔力源。由另外三座法师塔精炼魔力，最终传输到这里转换成灵气，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走近那魔力交织成的幽蓝巨树，两人看见树下竟坐着个小女孩儿。女孩儿见两人靠近，这才微微抬起头。
白皙的俏脸，小小的琼鼻，棕色的秀发扎成双马尾辫垂在脑后。额前的斜刘海遮住右眼，而左眼前则悬着一片单边眼镜。她身穿黑色长裙，裙边使用了大量的蕾丝花边，活脱是个哥特萝莉的形象。
“你们就是客人？”哥特萝莉站起身，她的嗓音并不像外貌一般稚嫩，反而还有些沙哑，大概是处在变声期的缘故。
“是的，我们来此拜访黑之魔女，这是艾希瓦雷国王的介绍信。”孔佑之躬身行礼，再次拿出国王给的信封。
“……”眼前这小女孩微微张口，并没有接过信，似乎有些惊讶。不过她很快就收起惊讶，脸上显出甜美的笑容，提起裙摆微微回礼。
“您就是这次的圣者大人吧？妾身失礼了，”小女孩轻声说，向旁边地上指了指，“请坐，圣者大人，梅赫尔公主。卡拉已经与妾身说过你们的事了。”
她指点处，蓝色的团块开始析出，灵气结晶凝聚成泛着淡蓝光辉的桌和椅。
“您就是……斯特恩前辈？”孔佑之被这一手震撼了，立刻就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使灵气在没激发的状态下就展现出物质属性，这个女孩儿对灵气的理解令他实在难以望其项背。
“小手段而已，借助‘斯特恩之树’的力量，不足为道。”夏洛莉·斯特恩轻笑着耸耸肩，从空间戒指里取出茶壶和茶杯，泡上茶水，“两位还请用茶。”
“多谢……”孔佑之挠挠头，发现这老萝莉的单边眼镜并非架在鼻梁上，更不是嵌进眼窝，而是凭空悬浮在眼前。这是单纯用魔力把它吸附在左眼前方的吧？
孔佑之说明来意，想在玛尔塞拉学习奥术和魔法，希望传说中的不朽者，“全能者”夏洛莉·斯特恩能成为他的老师。
“……”黑之萝莉沉吟片刻，这才出声问道，“那么圣者大人，您认为奥术究竟是怎样的技术呢？”
“奥术的话……”孔佑之想了想，“与借助法则的魔法，借助外灵的萨满术，借助神祇的神圣术都全然不同，奥术是完全运用自身灵气来扭曲现实改变世界的术法。”
夏洛莉·斯特恩轻轻摇头：“并非如此，奥术也可借助法则，亦可借用外来灵气。就比如，咒法系的拟态元素以及预言系的占星术。前者会随你对元素法则理解的加深而变强，后者则能借助三大星的能量。”
“唔，也是……”孔佑之仔细一想，前者是他很常用的奥术，却没察觉到这些潜移默化的变化；后者他很少用，所以根本没能想到。
“奥术并非这样的技术，”老萝莉摘下左眼前悬浮的镜片，露出一只仿佛洞彻一切的棕色眼睛，“它是妾身的先祖，摩西·斯特恩，从其家乡，你等圣者所在的世界，地球，带来的一种全新的修行体系。”
孔佑之已经从火之阿塔尔那里听说了，奥术是第六圣者从地球带来的。虽然他完全想象不出，也不知道有什么地球人能凭借魔力飞天遁地，手搓丸子，发射激光，但阿塔尔和眼前这位前辈也没理由诓骗他。
“这个修行体系成熟且完整，其核心思想比较具有颠覆性，所以我们刻意没让其外传，遮掩了奥术体系的本质，”黑之魔女如是说，“但它的思想实在太过宏伟，我只能用‘伟大’这个词来形容。”
“伟大的思想……”孔佑之连忙坐直了身子，洗耳恭听。
“奥术修行的终极目的，是令凡人登临神明的境界，”黑之萝莉肃然说着，脑后双马尾微微晃动，很是可爱，“而世人所知的‘九系奥术’，不过只是其表象，也是其基础而已。”
“使凡人修炼成神吗，这也太……”孔佑之刚打算开口吐槽，却又回想起一些零散的知识。他曾经的高中同桌是个神棍少女，总喜欢摆弄点儿四元素或者塔罗牌之类的，给他“科普”过很多当时看来无聊的知识。
好像在地球那边，还真存在这个方面的研究。神棍少女将之称为“神秘”，在炎黄国知者甚少，那些一般是发源于西方的古怪知识。
就类似东方人想飞升成仙，西方人也同样想修炼成神。东方人开炉炼丹发明炸药，西方人沉迷炼金发展出现代化学……应该差不多就是那样的东西吧？
“请看，”夏洛莉·斯特恩轻轻挥手，在两人面前展现出一幅巨大的蓝色图样，“这是原理图，从神到人一步步跌落境界的阶梯。这就是奥术体系的本来面目，也是我斯特恩一族的至高机密。”
“这是……”孔佑之注视着那一个个写满字符的圆圈，以及将圆圈互相连通的一条条标注无数字样的路径。他记忆深处还真存在同样的东西，这确实是源于地球的神妙知识。
“卡巴拉生命树……”孔佑之道出其名。他当年研究《EVA》在网上查资料时，就已经仔细了解过这幅图上的东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