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是全方位超越凡俗,跨入另一次元的伟大生命。他们的一举一动可能动摇世界的平衡与稳定,因而冥冥中自有至高规则对他们的行动加以限制。
作为对这些限制的补偿,至高规则赋予神祇们“化身”的能力。神明可以分割出少量灵魂以制作化身,外形可以随意塑造,实力则会比本体至少低一个层次。
智慧神剑召唤出的狼人神巴赫曼,以及地狱六大魔王降临人世所化的六大魔将,他们正是这样的“化身”。
就算本体与化身处于不同世界不同时空,同一灵魂的联系都能使两者做到轻松交流。除此外化身还具有种种用途,这对神明们来说实在是再方便不过的能力了。
本该是这样才对。
“这特么是化身?”孔佑之分割出一小块儿灵魂,正打算给自己捏个新角色,却发觉这团灵魂产生了微妙的抗拒意图。
仔细感受,灵魂本源上的联系根本就不存在——这明明是他亲手分割的灵魂,就算随手扔了也该能轻易感受到那份本属于他的烙印。
但眼前这团触手般的灵魂碎片里,却全然没有任何看起来像曾是孔佑之一部分的成分。
孔佑之无法理解,这种现象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灵魂撕下来一看不是自己的,这特么究竟是为什么啊?
这灵魂分明与他很相似,毕竟触手怪都长得差不多。本该是灵魂碎片的不明物体,此刻却在吸纳游离灵气充实自身,体积从拳头大小逐渐膨胀成一人高,确实已经是个完整的灵魂了!
“……”孔佑之不知道自己究竟弄出了个什么玩意儿,伸手把它一抓,“我离开一下,过会儿就回来。”
周围其他人都不是神,所以也没看到这团奇怪的东西。
他回到艾希瓦雷王宫中自己的房间,能体会到从这团灵魂中传来的某种渴求。孔佑之想了想,还是通过心之力与它建立联结,区区一个灵魂应该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然而这次他又想错了。
这团新生灵魂,在精神上却与他具有相同的位格。孔佑之并未刻意防范,在联结建立的刹那就被它窃取了脑海中的一切。
“卧槽?”孔佑之惊了,立刻跟它断开联结。这玩意儿没有任何记忆,但心之力却异常强劲,还具有某种侵略本能。该看的不该看的一股脑全给它摸走了,它实在是一点礼貌也不讲。
剽窃了孔佑之脑中一切知识记忆,它居然立刻就掌握了孔佑之理解的那些法则。凭物质操作塑造出肉身与衣衫,一个黑发褐眼的青年站在孔佑之面前,样貌与他足有七八分相似。
神核凝聚,这青年的生命位阶如火箭般爬升,在孔佑之眼前直接成就了下级神!孔佑之实在是被吓到了,这岂不是跟那生个肉球劈出个娃还会讲话的哪吒一样离谱吗?
“嗯……”这青年茫然地盯着孔佑之看了好半晌,“你是孔佑之,我大概知道了,但我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我特么怎么知道你?”孔佑之张着大嘴,完全被搞懵了。
“我……我也是浑浑噩噩就突然存在了,”青年茫然地摇摇头,“然后有道意识连接过来,那就是你。我才从你那里取得了这些信息。”
“这究竟算是分裂还是什么的?巴赫曼那家伙的分身之法至少看起来也不像错的,难道是我地球人的体质……”孔佑之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所以说,你大概算是我儿子或者兄弟什么的?”
“我也大概觉得是这样……”青年挠了挠头,“总之是你创造了我,我暂且就先听你的吧。我看过你的记忆了,不是缺个开机甲的分身吗?不如就让我来。”
“唔……”孔佑之看着这家伙,与自己七八分相似的外貌实在有些恶心。这就好像世界上同时有两个自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也只能这样了,”孔佑之叹了口气,伸手在这克隆人般的家伙肩上拍了拍,“虽不清楚你究竟是怎么诞生的,但之后可就要麻烦你了。”
“交给我吧,”这个青年点点头,“我的知识与记忆全都来源于你,所以我认为我是喜欢这个世界的,我也想保护它。”
“这是好事,”孔佑之微微颔首,“你还没有名字对吧,需要我给你起一个吗?”
“名字……”青年思索了一瞬,“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孔佑齐’,你看这怎么样?”
孔佑之哑然,这正是他想给这家伙起的名字。“佑齐”是孔佑之他爹当年想出的三个备选之一,如果是女孩儿就叫“佑琪”,只可惜政策不允许生第三个。
一个空荡荡的灵魂烙印上他孔佑之的知识与记忆后,似乎连认知能力与思考方式都差不多了。两个相似的人挑选出两个相同的名字,这也不是不好理解,但孔佑之突然感到更别扭了。
“我不会叫你为难的,”孔佑齐跟孔佑之一样善解人意,也知道孔佑之是在想些什么,“这样吧,我暂时装成是你化身。等到哈弗托前辈的事结束,就出去游历,到你看不见的地方去。”
“实在抱歉,总之就先这样吧,”孔佑之苦笑着叹了口气,“遇到你究竟是不是件开心的事,也要等到以后才知道了。但哈弗托前辈不恢复正常,这世界就要惨遭毁灭,我们的目的总归是相同的。”
“所以,”孔佑之向他伸出右手,“我可以相信你,与我一起拯救这个濒临危亡的世界吗?”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孔佑齐握住他的手,“你可是我的创造主啊!”
孔佑齐实力极强,比一般下级神要强的多。毕竟他汲取了孔佑之的一切法则,孔佑之的法则领悟本就是半步次级神的境界。他只是没继承孔佑之的地球人体质,因而能发挥出百分百的战力而已。
……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留守在时停封印前的龙后米拉库尔给孔佑之发了信号。孔佑之与他的“分身”一前一后钻进光之圣者号,十五米级的蓝白金三色钢机直冲进云霄。
山铜的确是这世上最强最珍贵的“天之金”,孔佑之在这有限的机体上刻画了数千万道魔法回路。当然这也因为他是个神,对灵气的操纵如臂使指。否则这集成魔法回路分分钟短路烧完,那可就有他哭的了。
机甲的驾驶完全交给孔佑齐,孔佑之唯一所要做的就只有“观察”。他要观察暴怒之王哈弗托·兰格的一切行动,观察他的神力变化与法则运用,以求最终找出他的破绽,对其加以消灭。
传送抵达帕帕米高原,凛冽的寒风与美丽的极光形成鲜明对比。严阵以待的米拉库尔指了指远处那片正四面体形状的空间,其中的一切都仿佛冻结,最中间便是老御姐哈弗托那暴怒的身姿。
米拉库尔向光之圣者号点点头,然后穿梭空间离去。她这几天一直维持时停,几乎耗尽了心之力,万分劳累,绝不可能再次参战了。
而随着她的离去,冻结的时空也重新开始运转。但其中的那人却已经等不及了,肆虐的发丝将米拉库尔残余的神力一扫而净,重新回到了正常的时间流速中。
“居然能将时间静止,真不愧是我的老婆!”老御姐大笑说道,血色的双眸看向孔佑之的光之圣者号。刚大木也确实是她的知识盲区,这种新奇的时髦造型令她略微一愣,似乎还觉得有点儿帅。
“等等,这全都是山铜?”她终于看出了机器人材质上的不对,意识到眼前这玩意儿很可能是某种兵器——
机体瞬时加速,背后的枝状翅喷吐出六道闪耀的光之翼。这不仅是装饰,还能令机体在极短时间内达到亚光速,化为世上最锋利的剑!
由于没透过空间手段移动,这瞬时加速反而比哈弗托的反应更快。枝状翅将她的身躯一分为二,光之翼将其完全焚灭,大元素使迎来了她的第二次死亡。
这并没有什么用处,她果然在生命神石的作用下逐渐复活。金色的发丝拧成一股股触手般的绳索,洞穿空间向机甲蔓延,欲要停止它的移动。
这正是孔佑之要制造机器人的原因之一:他的“质”比起老御姐来已经不低,但“量”却实在太少。没有足够的爆发性神力,就不可能冲破这些发丝的阻隔。
机器人就不同,可以在里边附加能量源。孔佑之以湮灭神权制造动力源,辅之以数个魔能增殖炉转换动力。这要是还不能在“量”上冲破哈弗托的头发束缚,孔佑之也就没其他办法了。
果不其然,他的设计并没能令他失望。
“还差一点,”孔佑之一直在观察,这一刻似乎找到了关键点所在,“给我尽量靠近她!”
他看见双重的神权缠绕在一起,将哈弗托的神之核如枷锁般紧缚。部分灵魂暴露在外,被塔罗玛蒂的神权染成血色,但内里却看得并不分明。
孔佑齐全力操纵机甲,冲破层层阻隔将哈弗托的神体破坏,然后因惯性与之再次拉开。
这一次,孔佑之终于看清了她灵魂内的情况。
“原来如此,‘本我’和‘自我’被排斥在外,‘超我’却被锁在最内而无从体现吗?我完全明白了!”
生命神石散发出青绿色的光芒,将哈弗托的灵魂与肉体再次重聚。
“再加速一次,然后把我抛过去跟她对撞。”孔佑之对孔佑齐指示道。
“这……”孔佑齐有些惊愕,“肉身与她相撞,风险太高了吧?如果你的灵魂遭到直击,可是就真的会死!”
“就这样做,”孔佑之如是说,“不然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明白了。”孔佑齐深吸口气,操纵光之圣者号反身向正在复活的哈弗托·兰格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