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你还好吗?”季北辰问我。
一时之间,我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我多想告诉他,我怎么可能会好?没有他在我身边陪伴,我的暮暮朝朝都是那么难熬!但我不会这么跟他说,于是我尽最大的努力扯出一丝微笑,装作无所谓地说:“很好啊,我能有什么不好?新房子很大很舒服,导师也很器重我,一个人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这时服务生已经将我们点的黑咖啡端上来了。季北辰低头搅拌着自己的那一杯,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让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见季北辰轻轻笑了一下,说:“那就好。只要你过得好,就好……”
我不明白什么叫做只要我过得好,就好。我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那苦涩的汁液便顺着喉咙,一直苦到心里。但苦涩之后,唇齿之间却是带着略微甘甜的余香,这大概就是我钟爱黑咖啡并且不加奶的原因吧!望着清减了许多的季北辰,我还是不禁脱口问道:“你呢?最近还好吗?你跟她,挺不错的吧?”
“小……周天择和我,就那样吧。”季北辰依旧低着头,但声音有些许的不自然。
看来他们之间,过得并不如我想象中那么愉快。反正都已经分手了,我爱的男人跟他的前女友复合了,也是事实,而我,却是真心地希望北辰能过得开心。于是,我开口隐晦地劝道:“两个人在一起,还是要多多包容,相互理解的,这样才能更好地在一起。”
而季北辰猛然间抬起了头,从见面到现在一直平静的脸上浮现了激动的神情。他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咖啡杯,有些急切地说:“姚遥,其实,其实你走以后,我并没有真正和周天择一起!我只是收留了她住在我那里,我和她没有……”
我开口打断了季北辰下面的话:“不必跟我解释什么,这些跟我都已经没有关系了。”说完,我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冲他微微一笑,客气地说,“十分感谢你请我喝的咖啡,很好喝!不过,我得回去了,导师还在等着我拿的资料,再见!”
我拿起一旁的背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不想听他再说下去,不想再面对他,因为我知道他下面即将要说的话!昨晚在酒吧见到周天择和那个外国帅哥在一起,我就能想到他们之间的情况!但是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会心软,会上去抱住他!但是我不能,不管他现在和周天择是一种什么样的姿态,他都曾为了她而抛弃了我、伤害了我!我不是他每次被周天择伤害后的替代品、避风港!再傻的人都会有自己的骄傲,我不能再犯同一个错误,错误地认为他是真的爱我才想跟我在一起!
走出咖啡屋,我还是不忍地回头去看。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我看见季北辰依旧坐在刚才的位置,一动不动。他的身影看上去那么无助、孤单,就像一只走失的漂亮的小兽!如今的季北辰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温柔体贴的季北辰了!我的心狠狠地一痛,我只能抚着胸口不断给自己催眠:姚遥,你这个傻丫头,不要同情他,不要去管他!他那么抛弃你都不心疼,你现在也同样不要为他心疼!
我去学校送完资料,一路都很没有精神,在五点半的时候回到了公寓。打开房门,却意外地发现本应该在自己房间作画的苏烈竟然在客厅里!他坐在靠近阳台的地方,面前支起了一个巨大的画板。苏烈纤长干净的手里握着画笔,专注地在画纸上一笔一笔勾勒着。如今已经是四月份了,傍晚五六点钟,正是夕阳绽放最灿烂的光华的时候。苏烈整个人都沐浴在夕阳暖红色的光芒里,周身的寒芒都敛起。精致完美的五官,被光芒映衬地如同大理石雕像!在这样的美景中,我突然就呆住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这个从来冰冷得如同冰山的人,我的内心竟得到了空前的宁静和温暖!
不自觉地,我慢慢踱步过去,想要看看苏烈画的是什么。只见那雪白的画纸上布满了橘红色,一片氤氲——他竟是在画夕阳!我静静地在他身后看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等到苏烈画完了,他背对着我,说道;“程阿姨今天挺累的,我就让她早点回去了。走之前她做好了晚饭,你去用微波炉热一下吧!”
又是这种指使和命令的语气,而我却出奇地没有反驳。我放下包,仔细地洗了洗手,然后去厨房里把饭菜加热。等我弄好的时候,苏烈已经将画板、颜料都收起来了。他穿着黑色鸡心领的毛衣,配着米黄色的裤子,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餐桌前。我把四菜一汤分别帮他摆好,恶趣味地说了一句;“少爷,请用餐!”
苏烈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有心情跟他开玩笑!但那样的呆滞只是一瞬,苏烈拿起筷子,淡淡地说:“去拿你的餐具吧。”
“啊?”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疑惑地长大了嘴巴。
苏烈吃了一口米饭,又说:“去拿你的餐具,一起吃饭。程阿姨说你刚醒酒,别再吃泡面或者其他什么垃圾食品来糊弄自己的胃了!反正就像你说的,这么多饭菜我也吃不了,扔了也是浪费。以后只要晚上在家,你就跟我一起吃吧……”
这次换我怔在原地。住到一起两个多月了,苏烈竟然邀请我跟他一起吃晚饭了!我突然有些受宠若惊,这个冰山终于开窍了吗?但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就听见苏烈充满讽刺和蔑视的声音传来:“姚小姐,麻烦你把嘴巴闭上,你的口水快要滴到菜里去了!不要让我后悔刚才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