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苏烈坚持不肯去医院,我只能出门,去了附近的药房,给他买了退烧药、感冒冲剂,又咨询了一下药剂师需要注意的事情。等我回去的时候,苏烈又开始昏睡,脸上和脖子都泛着红潮,看来是体温又升高了!我倒了一杯热水,伸手推了推苏烈,唤道:“喂,苏烈,起来吃药了!”
苏烈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一声,但只是眼睛睁了睁,最终没能起来。无奈之下,我只能说了一句:“还是我扶你起来吧,你别怪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说着,我俯下身,使劲拽着他的胳膊向上提。然而我的力气实在是太有限了!苏烈看上去挺瘦的,但毕竟骨架在那,一拉之下他竟纹丝不动,还连带着把我拽了下去!
“唔……”苏烈在迷糊中发出一声闷哼。我整个人跌进他宽广的怀里,脑袋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胸口,也难怪他痛得叫出了声!趁着他依旧不怎么清醒,我急忙爬起来,顺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装作没事人一样。果然,一击之下苏烈渐渐转醒。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的意识很朦胧。于是我立刻转移他的注意力,把水杯和药片一起递给他,说:“喏,快吃药吧!”
“我已经吃过药了。”苏烈睁着无知的大眼睛看着我,头一次显得那么无害!他指指之前放在桌上的消炎药,又说,“已经吃过了。药吃多了不好!”
我被他的无知雷得直翻白眼!我左手拿起消炎药,右手拿着退烧药,十分认真地解释:“你现在在发烧,而且体温很高,所以首先要吃退烧药把温度降下去,不然若是温度太高,会烧坏大脑和器官!而消炎药,你哪里发炎吗?没有发炎你吃什么消炎药?”
“我很少发烧,”苏烈也特别认真地反驳我,“而且我发烧大多数是因为发炎引起的,所以我才吃了消炎药,而且家里也只准备了消炎药。”
我彻底凌乱了,这个人的大脑究竟是怎么发育来的,怎么这么固执己见?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怒火,我阴沉着脸跟他说:“你要是想早点好起来,最好还是听我的,把退烧药吃了,我又不会害你!”
可能是被我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苏烈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吞下药片,又喝了几口清水。我看着他精致的眉头紧蹙,十分不满地说:“好苦啊!”
“良药苦口,退烧药都是这样!”我没好气地说。
苏烈又重新躺回被子里,把自己包裹地像一只巨型粽子。我去卫生间端了一盆凉水,又拿了他的毛巾湿了水,拧了拧,顺势放在他的额头上。烫得吓人的额头猛然间接触冰凉的毛巾,苏烈的身子不禁颤了一下。我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冷若冰山但内心单纯的人其实也挺可怜的。我从没见苏烈的家人来过,也没听他提起过,每天来照顾他的就只有程阿姨而已。就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若不是我现在住在这里,只怕他就只能这么自己承受着!苏烈这个人,应该是挺孤独的吧?就是因为孤独地太久,所以不知道怎么跟别人相处,才会那么古怪吧!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突然觉得挺不好受。看着苏烈又闭上了眼睛,我轻声说道:“你先休息一会吧。我去煮点粥,你没吃东西,胃会受不了的!”
一个小时之后,粥煮好了。因为没有那么多材料,我只能用白米细细地煮着,又切了点香菜沫、皮蛋和肉丁,做了皮蛋瘦肉粥。厨房里还有上次程阿姨腌好的小菜,我也准备了一些。等我端着粥和小菜回到苏烈房间时,却意外地发现他已经醒了。
“不睡了吗?”我问,然后把粥递过去,“正好睡醒了,就吃点东西吧。虽然发烧的时候胃口不好,但多吃东西才会恢复地更快!”
“谢谢。”苏烈说着,然后一口一口吃起粥来。这个人应该受过十分良好的家教吧,平时看他的品味、言行、一举一动,都十分讲究。就连现在喝粥,都十分优雅、从容!也许是真的饿了,苏烈很快吃完了。他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又说,“麻烦你了。”
我非常大气地挥挥手,毫不在意地说:“客气什么?都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谁还不得有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啊?等哪天我需要你帮忙,你别拒绝就行!”
听到我这么说,苏烈竟笑了起来!不是类似于以往那种讽刺的、挖苦的冷笑,这一次,苏烈的笑容是发自真心的!就像是万年冰山终于被阳光照耀而融化,雪水谆谆地流淌,带着金色的光,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我不禁捂嘴惊呼:“我的天!你竟然笑了!”
眼睛里依旧带着笑意,苏烈嘴角上扬:“怎么,以为我不会笑吗?不过无论如何,这一次真是多谢你了,姚遥!”
姚遥?他竟然叫我姚遥!两个多月以来,苏烈一直固执地称呼我为“姚小姐”,冰冷又生疏。而如今,他终于肯对我直呼其名了,是代表他开始接纳我了吗?
看着苏烈亮闪闪的漂亮的眼睛,不知怎地,我突然想起之前拉他起身时跌进他怀里的情景——那样宽广而温暖的胸膛,好像很有安全感的样子!一想到这里,我的脸不受控制,“噌”地一下烧了起来!我有些窘迫地收拾起碗筷,眼神有些躲闪地说:“你、你休息吧,我去先出去了!”说完,也不等苏烈开口,我就逃也似的溜出了苏烈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