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晚的书局生意的确是越来越好,她采取的是薄利多销的销售方式。
厉国的书籍在此之前并不是平民阶层的读物,乔知晚开设舍生书局也是为了打破这一垄断局面,不要让文艺作品只在书生中流传,更要把这一切传播到基层中去,就是乔知晚的目的。
夏家管事终究没有想出什么好的推辞,只是说道:“太子妃殿下,这、这确实是有一部分管理失误,但这不是我们舍生书局的锅,做生意还是要讲个互利共赢嘛。”
乔知晚翻看着那些账目,漫不经心的开口,整个人都绕着股寒意:“难道这舍生书局让伙计们吃不饱饭?”
夏家管事一边感叹乔知晚终究是闺阁妇人,一边说道:“其实也不是伙计们的问题,是这个做生意之中,究竟要讲究一个浑水摸鱼。”
顺着夏家管事的叙述,乔知晚这才明白厉国的图书行业,并不一个个单纯的点,而是全部连横起来的线。
乔知晚写出这些书稿是出发点,但是舍生书局的范围有限,为了将这些连载的薄册子分发下去,中间要经过不少渠道商。
夏家也是没法子呀,这做生意哪能够让别人没有法子赚钱,这一个环节多增加一点价格,那最终到达读者手中的,必然是要加价的。
书房里面点了檀香,悠悠的香气润了乔知晚面前的桌子,她还在沉默着,整个人像玉制成的美人像,使人一见就明白这女子不沾染人间烟火。
夏管事拿眼睛偷偷看了好几眼,心想乔知晚终日锦衣玉食,估摸着也不在乎这书的价格斗胆说道:“咱们也改变不了这整个流通环节,反正拿到太子妃手里头的钱并没有少。”
夏家其实现在状况并不太好,从前夏询在的时候,大家虽然不喜欢他,但是谁都知道这是夏家的继承人,夏家还是维持着一个安稳的状态。
夏询没死之前,终日寻花觅柳,整日里走马斗鸡,夏家的那些旁支内心深处早就有了不满,却只敢在背后偷偷嘲讽。
没法子虽然夏询是个纨绔子,拦不住他身份是嫡子,不管这些人怎么闹腾,最终还是只能够承认夏询的地位。
夏询虽然是自作孽不可活,人渣一个归了西,夏家夫妇却还活着,面对着这些亲戚的冷嘲暗讽,也处理着夏询走后的烂摊子。
乔知晚笑了笑:“夏管事,如你所见我并不缺钱。乔家唯一不缺的就是富贵,我本人开书局的意思也并非为了赚钱,不是为了这些书为我带来经济利益才写的。”
“我想要做的是改变京中书局的格局,所以今日这件事情,我必须要管。”
夏管事摇了摇头:“太子妃只是夏家能够管好自己的伙计,但是外头这些流通的书籍我们却也管不了。鞭长莫及呀。”
“我是你们的上级。”乔知晚笑着说:“若是有问题当然是我解决,你们就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这......”夏家管事不知道该说什么,乔知晚既然没有问罪,他也就是欢天喜地的磕头下去了。
乔知晚左思右想,心里面始终围绕着这件事情,厉国当前主要是加价状况严重,这钱究竟是落在谁的荷包里头了呢?
她最近事情忙,也没有办法一一顾虑着,让有心人钻空子了。
开书局的法子是乔知晚提的,历骁也有让她开创事业的想法,于是也就没有插手太多,也就是知道乔知晚最近在忙这件事情而已。
乔知晚发愁的很,第二天清晨起来还是恍恍惚惚。
她对着铜镜枯坐着,连历骁都看不下去,本来是要上朝的,临走前又折返回来:“这天气甚好,要是一时没办法想出解决之道,不如出去走走。”
历骁的话点醒了乔知晚,对了,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去实地一看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她这一次决定去舍生书局的总店看看,这个书局是乔知晚千辛万苦挑的位置。就连齐仲学的府邸也是建在这古城区,格调十分高雅。
乔知晚皮肤娇嫩,阳光晒久了就爱脱皮,因此二月特意拿了把遮阳伞给她,左叮咛右嘱咐,让她千万记得打伞,免得被晒的久了。
乔知晚笑道:“在禹州的时候不是也这么过来的。”二月着急道:“禹州那边气候湿润,比不得盛京干热。”
拗不过小二月,乔知晚只能拿上那把遮阳伞,这个年代还不是遮阳伞盛行的年代。
因此这个所谓的遮阳伞也是个简易版本,乔知晚拿着那把伞就坐上了马车,一边想着到了舍生总店之后,要怎么进行下一步。
乔知晚到了舍生书局之后,小心装作买书,偷偷看这些伙计们有没有偷偷加价。
舍生书局的总店果然和别处不一样,别有一种气派在里面,更显得书卷气浓烈。
乔知晚在二楼的雅间坐上,要了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一边看着店里面的书。
她翻阅的正好是最新版本的明月归,一边读到女主和初恋情人分别的抒情场景,自己都有些尴尬的荒。
舍生书局的雅间分隔没有用厚重的帷幕,而是用来轻巧的珠帘,不算是完全私密的场景。
乔知晚正翻阅的出神,背后传来一句:“晚丫头。”
乔知晚转头过去就看见了熟悉的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齐仲学还有白衫儒生。
乔知晚诧异道:“师父怎么会在此处。”
齐仲学的面前摆着一盘点心外加一壶清茶,乐呵呵的说:“偶然来书局里面坐坐也是有气氛。”
乔知晚也不担心齐仲学被骚扰,这二楼雅间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能上来的。乔知晚本意是把这一层改造成餐厅样式,后来发现厉国没有在书店闲坐的习惯。
舍生书局的声音也是十分火爆,大部分人都是快进快出,很少有人在此停留。因此这二楼也时误打误撞的成了招待特殊客人的地方。
见乔知晚眉目暗含一股惆怅,齐仲学道:“晚丫头,可是遇上些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