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绅早就听家仆来报各家少爷小姐早在府外,一直候着却不见人进来。再听家仆来报,知晓这些少爷小姐在府外有说有笑,一时不知该哭该笑。
楚绅也不等他们进来了,直接去府外迎他们,他今日拾掇了一番,头发也不再凌乱。他出了府看见宋四小姐在问南菏,再见南菏一脸尴尬的表情,想必南菏没少被人问怎么变成南家少爷,楚绅走过去笑道:“怎么都在府外站着,让其他人见了,岂不是说我楚家不懂礼。”
“就来!”木淼笑着先进了楚府。
北欢黎和北宁走在最后,北欢黎问:“阿宁,这宋四小姐可有名字?”
北宁思索了一下,说:“好像没有,我自认识她就一直唤她宋四姐,而且宋家的小姐似乎都没有取名。”
“为什么?”北欢黎不解。
北宁答道:“我曾跟着阿娘时听见有人说过,杭州宋家认为女子出嫁反正要冠夫姓,也就没必要费心费力给女子取名。”
北欢黎正思考着若她嫁去南家,那不得被人叫成南北氏?这是什么?司南吗?
北欢黎一时走了神,步子迈得太小被门槛绊着,幸好被一旁的北宁扶着,走在前面的人听见响声回头看,看得北欢黎都不好意思。
宋四小姐过去扶着她,还一边说道:“楚四哥,我就说你家门槛高,你还不信。邓小姐真真有福气,能进你楚家的门。”
北欢黎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褔薄,不能进楚家的门。
楚绅善于察言观色,八九不离十,他见北欢黎脸部失了血色,心想着北欢黎会不会因为宋四小姐一句话心生芥蒂,过去说道:“门槛是高了点,我也经常被绊着,但我楚家毕竟是世家,也不方便降下三分给人行路,这会让别人家了笑话。”
北欢黎这时的脸上才多了几分血色,被宋四小姐搀着进了楚家的门。
楚绅拉住在前面走南菏留在最后,问:“我昨日见阿黎,她的话也少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南菏惶恐,吓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呀!我什么都不敢做呀?
木淼见楚绅把南菏拉到最后,也悄咪咪跟来,恰好听见楚绅的问话:“阿菏能做些什么事?别胡搅蛮缠就算谢天谢地了!阿黎一个小姑娘长大了,有心事喽。”
“去去去,一边玩去。”南菏不想与他俩说话,他们一人目光如炬能看透他人的心思,一人嘴上没上锁胡言乱语,跟谁说都不行。不过楚绅的一句话也让南菏上了心思,他当然知道北欢黎的变化……倒是变温柔了许多,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了……也没有温柔,还是……哎呀呀,他要是有楚绅那双眼睛,那他现在还愁什么?早解决所有事了。
只可惜他南菏,只解风情,不懂风情呀……
楚绅将众人带到楚家的作坊,北欢黎没有去过烧陶瓷的窑炉,见了这些新奇的东西都忍不住碰碰。
作坊今日停工,但有几个师傅闲着没事,在作坊揉着泥团。宋四小姐看着师傅们揉着泥团十分有趣,手心痒痒着,说:“楚四哥,我也想玩玩泥团。”
楚绅笑道:“要不等师傅揉好了,你把泥团放到转盘自己玩,等以后晒干烧好,你就拿回家去。等你以后遇见意中人,还能当个定情信物。”
“楚四哥说笑了。”宋四小姐笑着说道。
不过众人听楚绅说能玩泥团,大家也无心观赏,心里念叨着师傅手中的泥团到自己手里来。只有南菏看着自己这双弹琴的手即将碰泥巴,心中不忍,正想着如何拒绝,却见北欢黎眼中尽是对泥团的期待,他搓搓手,心想揉泥巴就当是练琴了。
最闹腾的当属木淼了,拿着泥水就往人脸上糊,他刚想糊到南菏脸上,见南菏黑着脸看着他,只好笑着糊在自己脸上:“嘿嘿,南菏兄,看我好看吗?你要不要来点?”
南菏依旧是黑着脸,木淼无奈转身离去,大喊着:“阿黎!你别动,我给你画个大花脸。”
南菏的脸更黑了,上前挟住木淼,斥道:“没大没小、没轻没重就算了,跟着男人们打闹打闹就行,怎么去闹姑娘家?”
“那我……”去洗洗手……
“给我画!”南菏挟着木淼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怼。
“……”木淼确定自己没听错,磕磕巴巴地问,“画……画谁?”
“画我!脸上!大花脸!”
“你说的哦!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画不画?”
“画!”不画白不画!
众人一起玩闹,北欢黎和宋四小姐揉着转盘上的泥团,想着该做个什么东西。
南菏一个大花脸在四处转悠,木淼本来也想糊泥巴在楚绅脸上,但南菏说楚绅的婚事在即,木淼要糊在楚绅脸上都被南菏都给挡了。
宋临和木淼一直玩闹,宋四小姐笑着对北欢黎说:“瞧我这傻哥哥,和个孩子一样。”
北欢黎笑道:“这是童趣,宋大少爷能在前厅和各位长辈谈论大事,也能与小辈一起打闹。即天真活泼又成熟稳重,如此性格,实属难得。”
北欢黎之前见过宋临,若是长辈在场,他不苟言笑,听着长辈们的吩咐;若是没有长辈在场,宋临就像脱缰的野马撒了欢。
“你再怎么夸他,我还是觉得他是个傻哥哥,除了敢欺负我一个人,怕是都不敢碰其他人的衣角。”宋四小姐一用力,在转盘已成形的泥胚塌成一滩泥巴,她只好叹了一口气把泥巴又扶起来。
“宋四小姐,我想问问,你的名字是什么?”北欢黎觉得直接问当事人名字实在不妥,但是北宁不知道,后来又问了楚绅,他同样也不知道,北欢黎只好问宋四小姐。
“名字?我没有名字,下人称我四小姐,长辈一般叫我四娘。你也别总叫我宋四小姐,叫我四娘就行。”
这么草率的名字吗……
“呃,四娘,你爹娘为什么不给你取名字?”北欢黎觉得宋府不给宋四小姐取名字,实属不该,怎么会有名门望族的小姐没有名字。
“名字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个称呼,你瞧我大哥,姓宋名临,字品陈,但在杭州城,我哥喜欢自号石磨先生,你去了杭州城,问宋临、宋品陈是谁家的,我估摸着认识的人不多,还不如问宋石磨是谁家的。”
“石磨……宋大少爷……这名字,很妙……”
“我哥喜欢石磨上的花纹,我也看不——小心!!!”宋四小姐脸色一变。
北欢黎只觉得有一人扑向她的后背把她护着,她本想睁眼却听见哗啦啦的声音,只觉得有些灰尘落下,把她呛着。
宋临心中大喊不妙,只把楚绅往作坊外拉。
楚绅不想走,却敌不过宋临的力气,宋临道:“楚四,我知道这是你府上,你最应该出面,但你毕竟喜事将近,这些事还是让我来处理。你少啰嗦,回房待着去,哥哥我处理事情,你还能不放心?”
楚绅心里叭叭:要不是你们……怎么会……
却只能愁眉苦脸道:“那就有劳宋大哥了。”
“哗啦啦”的声音消失,北欢黎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听见木淼慌乱叫道:“阿菏,你没事吧!”
北欢黎觉得护住自己的那人离开自己,她转过身来看着那人趴在木淼怀里——是南菏。
南菏嘴唇已发白,他看着北欢黎无事,缓缓开口笑道:“还好,没带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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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右,包括江西大部分地区,景德镇就属于江西。百度上说在明朝时,景德镇的陶瓷制造业在世界上是绝对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