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笑。”木淼看着天色渐晚,想着离去,“我得回去了,我爹娘定还等着我呢,你可得好生照顾着南菏。”
北欢黎点点头:“你先回去吧,他这有我和北宁呢。”
木淼搓搓手,徘徊了几圈离开了客栈,他有些不放心,却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再加上心里惦记着他爹娘,只得先离去。
北欢黎觉得有趣,以前北宁经常和她聊天,北宁总是第一天和哪家少爷吵得面红耳赤,第二天又和那家少爷勾肩搭背地走在一起,有些人的感情真是有趣。
北欢黎想着,又到了南菏门口,听见南菏在屋内大喊:“木三!你个小兔崽子,给我过来!”
“吱嘎”一声,南菏还在大喊:“都叫你半天还不来,我以为我身为南家少爷这么可怜,都没人理我。”
又是“吱嘎”一声,是门关上的声音,南菏仍没察觉,还在自言自语:“木三呀,我想喝水。”
南菏听见有人走去拿茶杯,又把茶壶的水倒进茶杯里的声音,然后有个脚步声走到他的床头。南菏趴在床上,头背对着外面,他不知道是谁来了,还在继续叨叨:“木三,趴着好累……”
“木三回去了。”
南菏听着声音怎么变成女的了?木淼再怎么像个女娃,也不至于连声音都像个女的,可是……
“啊?是你……”南菏转过脑袋,看着带着面纱的北欢黎,曾经他也是如此看着北欢黎,四目相对,无声甚有声。
南菏慢慢趴起来,因为趴着睡了一觉,再加上背部的伤,挺难受的。他按压住身体不适起了身,接过北欢黎手中的茶杯。
“多谢。”南菏喝完一杯水。
“多谢这词,应该我对你说。”北欢黎说,“还疼吗?”
“无事,小伤而已,只是睡觉躺就会压着。”南菏拿出枕下的锦囊,“你说只是你的护身符,你还是好生拿着。”
北欢黎没有接过,心想着:它保护你,你来保护我。
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她觉得,那种窒息的感觉又回来。
门外恰好响起北宁的声音:“阿姐,你在这吗?”
北欢黎过去开门,北宁端着几盘菜进来,他已经吃好了,是给北欢黎拿了饭菜,北宁看见北欢黎开门,说:“阿姐,我刚去你房间找你,没看见你,估摸着你在南少爷这,果真没错。”
北宁把饭菜放到桌子上,过去看看在床上的南菏,关切地问:“南少爷,还好吧?”
南菏手中攥着锦囊,说:“甚好。”
店小二也端着些饭菜走进南菏的房间,是木淼离开前吩咐店小二端上来的。
南菏也不恋床,起来准备吃饭,他也饿了。
南菏与北欢黎二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却一点交流也没有。北宁看得憋得慌,喝了一盏茶后,道:“姐夫!楚四爷婚礼你还去吗?”
南菏正吃着饭,呛着一直咳嗽,背部伤口似乎还撕扯着,十分难受。
不过“姐夫”这个词,他喜欢。
北欢黎着急地放下碗筷,许是怕碰着南菏的伤口,只是小心地拍打着肩膀,也不知道有用没用。
北欢黎埋怨道:“你瞧瞧你做的好事。”
北宁没有听出来,反问道:“什么好事?姐夫吗?你不是把锦囊给了他,不就是我姐夫了,阿姐是这么告诉我的,没问题呀!”
南菏表面毫无波澜,却想着:大舅子,会说话就多说点。
从徽京回来后,北欢黎很少和他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说多了反而显轻浮。
北欢黎催促道:“阿宁,你快回去休息吧。”
北宁不放心地看了南菏一眼,见他背上有伤,量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拿着两个馒头离开座位,说:“那行,我先走了,阿姐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北宁走出房间,在门外叹道:女大不中留呀,都不关心一下亲弟弟有没有吃饱、穿没穿暖,尽把好吃的留给他人了。
南菏见北宁走了,夹了好多好菜给北欢黎吃,说:“阿黎,你多吃一点,这个闻着挺香的……还有这个……这个……”
“南少爷……”
南菏夹菜的手悬在半空中,他微微张唇说道:“阿黎,我从未听你唤我‘阿菏’。”
“阿……阿菏?”或许这个名字从未出现在北欢黎口中,就这么说出来还有些生疏。
非常陌生。
南菏才继续给北欢黎夹菜,他说:“阿黎,我很高兴……林二哥说你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中,不愿与人诉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我想,我会懂你的,即使你什么也不说……”
“像平常一样,不用拘束。”北欢黎开口道。
南菏搅拌着碗里的米饭,他虽然很久没有进食,但也吃不下饭菜,他说:“我这人喜欢到处玩乐,也喜欢到处交友,我知道,我不会跟这些朋友相处时间太长,所以不管和他们吃喝玩乐,还是讨论琴棋书画,我心中一点负担也没有,就是因为我不知道和这些朋友在这一次相聚后还会不会再见。可是你不一样,我想和你长久地在一起,也想向你展现我最好的一面。”
“我从来没觉得你不好。”
南菏淡淡一笑:“我二十岁后要进宫当乐师,不管我能不能成为徽朝的第一乐师,我一定会娶你。等我俩成亲的时候,我一定要让整个徽朝的乐器都响起来。”
北欢黎掩嘴笑道:“那你一定会成为徽朝最尊贵的乐师,一定会一琴奏响,万音朝拜。”
南菏看着北欢黎,目光炙热,说:“我没有当官的本事,也没有当商人的头脑,空有一个乐祖世家少爷的名头,不过只有一把琴而已。”
南菏似是想起什么事,他拿了一个信封过来,又说:“那把琴就是我的命,我不会把琴送给你,你又不会弹。但我可以弹奏给须听,我亲自把我的命,诠释给你听。这信封里是《吾和》的词,我也是第一次写词,你好生收着。”
北欢黎展开一看,这字有形却无峰,这词有意却无韵,她笑着把这词收起来,轻启唇齿说了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