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
出刀的竟是金维铭,这一刀既准又狠,全然没有刚才两人切磋时那般虚张声势。
“罪过,罪过,掌门不便出手,便由老夫代劳吧。”
元如风此时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个亲传大弟子,一个成日待人亲善的大师兄,今日却都成了冷血的刽子手,杀人如屠物,连青红皂白都不问。短短的半日,快刀门竟成了屠戮场,尸横遍野。
“下一个是不是到我了?”风逸阳冷冰冰的说道,今日之事绝对不会因为自己这个无名小卒而起,但恐怕要由自己而终。在场之人不会有一人幸免,但只希望自己死后,师父能够再无顾虑,脱身于此。
“你?哈哈哈哈……”肖不浊笑的肆无忌惮,悠然说道,“你可不能死,你要死了这戏就做不下去喽。”
果然,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有人精心安排好的。
“去吧!”肖不浊隔空一掌拍出,掌风推动木君兰身体,直飘向元如风。
元如风急忙上前接住,在她身上几处大穴轻拍几下,将穴道打开。但木君兰却一把将他推开,口中喃喃道:“如风,有毒。”
说完,便口喷一滩黑血倒地不起。
元如风定眼一看,掌心处黑气氤氲,毒气已经入体。眉头一皱,连忙运气压制住体内之毒。上前将木君兰扶起坐好,自己盘腿坐在她身后,以手背按住她风门、三焦两处大穴,以内力帮她祛毒。
“师父。”风逸阳心中急切,想上去护住元如风二人,防止他人偷袭。但刚迈出一步,却听到耳朵风声作响,急抽菜刀侧挡。他挡的快,对方出手更快,刀锋一转,又削他手臂而去。来不及多想,风逸阳急忙右手脱刀,换成左手持刀砍向对方。但对方却全然不管不顾,一刀奋力砍下,将他右手经脉尽数砍断。眼见菜刀即将砍上对方肩膀,却被其一个后仰闪开,刀锋贴着衣服划过,抡了个空。
出刀之人,正是邱吉良。
风逸阳急速后退,却被对方再次抢攻,还没来得及举刀招架,左手又被砍了一刀,经脉被割断。
郎当一声,菜刀落地,自身再无招架之力。
邱吉良又是一刀,将他两脚脚踝处砍伤,脚经也被挑断。站立不稳,仰头到底,昏死过去。
“彭成,将这小子带回去,好好做你的帮主。”肖不浊纸扇轻摇,悠然自得。
“是,掌门!”
彭成抱拳领命,抱起风逸阳自行下山。
“恭喜肖掌门,大事已成,再无后患。”金维铭满脸堆笑的奉承道,“我快刀门上下必定全力拥护肖掌门为武林盟主,尽忠效力,绝无二心。”
“哈哈哈哈,武林盟主之事暂且不提,只是这快刀门掌门之位……”
金维铭顿时神情紧张起来,额头上汗如雨下,心想元如风命在旦夕之间,孟豪已经脱离快刀门,这掌门之位非我莫属啊,难不成还要你这个外人来当?
肖不浊打了个哈哈,从他身旁缓步走过,轻声道:“我另有人选。”
说完便大笑着下山而去,而金维铭却满脸乌黑,呼吸骤停,扑倒在地,就此身亡。
“大孝子,这里交给你啦!”
“是,师父。”邱吉良躬身施礼,目送肖不浊离去。
元如风一心要用自身内力帮妻子祛毒,却没能压制住自己体内的毒气,喉头咕咚一声,涌出一大滩黑血。即使内力再雄厚,也经不住这毒气攻心,一时精神恍惚,委身瘫倒在地。行将身亡之时,眼睛却始终看向妻子,只恨自己没能救回她的性命。
“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吧?”邱吉良面朝着山下,冷冷的说道。此地再无活人,仅剩他和元如风。
元如风不答话,他也不想回答。
邱吉良转过身来,眼睛里满是血丝,心中满是仇恨。
“你年轻游历四方,每到一处,就要杀一两个大奸大恶之人来成就你的侠义之名。但你可曾知道,这些人也是有家有室,他们被你所杀,家中老小可怎么过活?”
元如风依然沉默。
“你可还记得,十三年前,你到了锦阳府,道听途说有个屠户欺行霸市,害人性命,便当街把他杀害。那个人叫邱满怀,就是我的父亲。”邱吉良越说越激动,眼眶里眼泪不禁开始打转,“那天正好是我的七岁生日,我的父亲出门前曾说过卖完了肉,会尽早回家给我过生。我高高兴兴的等了一天,等回来的却是他的尸首。”
春风拂过,本应是一阵舒爽,但此时却倍感凄凉。
“我本来有个幸福的家庭,却被你所谓的侠义道给毁了,你算什么大侠?你凭什么受人敬仰?”
邱吉良激动之处,一脚踢向元如风,将他踢出一丈远。但元如风的眼睛却始终看向妻子的尸体,不忍离开半刻。
“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的母亲带着我流落街头,活得跟狗一样。”说到心痛之处,邱吉良的眼泪竟夺眶而出,咆哮起来,“要不是你,我母亲也不会病死,我也不会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你就只知道你的侠义道,就只知道你的江湖盛名,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亲手毁了多少个家庭。那些被人杀害了父母的孩子,他们的公平和正义又有谁来维护?”
江湖,强者为尊。弱者的痛苦和呐喊从来没有人能够听到,但弱者有一天成为了强者,便会变本加厉的施暴,残害更多的弱者。所谓的侠义道,有时也不过是强者施暴的借口罢了。
“今天,我就要你也尝尝家破人亡的痛苦。”说着,便一刀刀砍向木君兰的尸首,将它砍的血肉模糊。
元如风依然不动,但眼旁却有一行泪水默默的流下。
“还有你,我要你不得好死。”接着,一刀刀的砍向元如风。
“爹,爹!”
元青青的声音从山下传来,邱吉良将急忙将刀口反转,在自己腿上用力划上一刀,弃刀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师父,师父!”
“爹,娘,你们……”
元青青看着眼前的一幕,愣在了原地。
春风吹过,竟是如此的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