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宫]己经乱成一团糟了,齐周黑着一张脸,天子在此,这些老鼠竟还敢如此猖狂,难怪齐轩安会被吓得高烧不止了!
方琴琴一直紧紧将面色绯红的齐轩安护在怀里,对这些个太医怒吼道:“愣着干嘛,赶紧将老鼠给本宫捉了,扔出去处死……”
方琴琴最得力的婢女,亭风,早已自乱方寸,“啊,啊”大叫,躲着这些缠人的老鼠。
方琴琴在一片混乱中不经意看向张锦秋,暗道:“看这次不吓你个半死!”
老鼠捉不到不说,又不知从何处窜出了几十只。紧绕着张锦秋不撒手……
齐周也从未见过这么多老鼠,一身正气,临危不乱,又道:“来人,赶紧将安儿移到别处。宫中鼠患已经到了这等地步。竟无一人告知朕?你们平时一个个都是在干什么,朕真是白养你们这些狗奴才了。”
文公公听着,额上吓出细汗,便连忙抱起齐轩安朝[琉璃宫]外走。
孩子哪能离开娘,看着齐轩安烧红的脸,方琴琴也在慌乱中随文公公走了。
张锦秋何时见过这种场面,面色吓得铁青,声音害怕得颤抖,胡乱朝齐周扶揖道:“皇上,臣妾身体突感不适,先行回宫了!”
转头又急急吼道:“高公公,快,扶着本宫,回[庆德殿]!”
高公公活了这么久,从未见过老鼠不怕人的,还如此狡猾,怎么捉也捉不住,被吓出一身冷汗不说,还累得腰都直不起。
“皇后娘娘,老奴在,回宫,回宫!立马回宫!皇上,老奴先行一步了!”
二人如鼠窜,逃也似的走了。
独留齐周立在原地,他气得不行,胀红一张老脸。长袖一甩,“简直是荒唐,文公公,吩咐下去,即日起,宫中不得再禁止养猫。”
刚安顿好回来的文公公一听,忙作揖道:“是!皇上。小皇子己经安排到淑妃寝宫,皇上要再去看看吗?”
齐周拉着一张脸,“走吧!朕再去瞧瞧安儿。”刚才这一惊,他担心齐轩安又被老鼠吓到。
文公公忙前头引路。
张锦秋以为离开[琉璃宫]就算逃离鼠窝了?
没成想回到[庆德殿]更惨,她被吓得躲在桌子上蹲着,无比狼狈不堪,精神焕散,乱吼道:“快!杀!杀死这些老鼠,小夏子,小呈子,身后,杀……”
苗儿与草儿也吓得面色苍白,惊慌尖叫连连站在了凳子上……“走开,走开……都走开……”
高公公被折磨得够呛,这些老鼠明显有些是冲着皇后娘娘去的,所以怎么赶杀都无济于事。
高冷贵扯着嗓子,“苗儿,草儿,你们护好皇后娘娘,老奴去太医院取鼠药来,既然赶不走,那便用药毒死它们……”
皇后娘娘被苗儿与草儿护着,神情恍惚,双眼充血,伸手指着满屋乱窜的老鼠,道:“对,对!用毒药毒死它们,快点!高公公,快去将毒药取回来……”
“毒死!毒死,是他……一定是他,啊…………”
皇后娘娘真是被吓得不轻,她衣衫凌乱不堪,头发乱成一团糟!有些胆大的老鼠甚至都爬到了她的身上,“啊,………苗儿,小夏子……救我!”
高贵如皇后娘娘,她此时如跳梁小丑,在八仙圆桌上手舞足蹈,甚是像疯了一般,“啊……”
“啊!救我……老鼠……”
大内[藏宝阁],有重兵把守,齐轩年他们不可能从正门进入,唯一无人防守的便是屋顶!
还没到地方,齐轩年冷不丁地就蹲下身子,晚风轻拂过他的身体,惊起长发飞舞。眼如闪亮的星晨,冷漠道:“白皙,你听到了吗?这尖叫声,真是悦耳!”
皇后娘娘叫得这么惨,就快连屋顶都揭了吧。
白皙是知道齐轩年的手段的,在齐轩年怀里鼠头点了几下,“嗯!恐怕整个皇宫的人都听到了,你要报仇,大可以一刀将这张锦秋杀了,何必要让她生不如死!”
齐轩年双眼突地变得阴森恐怖!“死?呵呵呵……我齐轩年还生不如死的活着呢,她张锦秋就想死?”
白皙一听,在齐轩年怀里抖着身子,冷意四起!“这世上,论狠,我白皙只服你齐爷!”
“知道就好!那就趁皇宫乱成一团时,去找你那什么圣丹吧!”齐轩年边说边又身轻如燕,跃过几座屋顶!终于跃到[藏宝阁]对面屋顶上。
在夜晚,齐轩年视线比在白日好上一千倍。但也有弱点,便是不喜光亮!“怎么办?齐爷,我们要怎么进去!这个距离太远了……”
白皙在齐轩年怀里探出两只绿莹莹的眼睛。
齐轩年忙“嘘”一声,蹲下身子。身如柳絮,借力一跃便跃到大内[藏宝阁]顶端。白皙这才想起,“我怎么忘了,你是猫呀,这点距离,还难不倒你!”
齐轩年抬起右手,捂住白皙的鼠嘴。“我说你一会儿不叨叨叨,会死啊!”他说得很轻,可捂白皙嘴的手却加大力道。
白皙两眼一花,差点疼晕过去,两只前趾不停趴拉齐轩年的大手。
齐轩年缓缓松手,就着夜色右手轻轻拾起瓦片,他果然猜得没错,只有这[藏宝阁]顶端没有机关水银。
白皙差点被齐轩年捂死,在齐轩年怀里喘着气。“不说话就不说话呗,干嘛要搞谋杀呀!憋死我了。你好歹下手轻点。”
白皙抱怨的空挡,齐轩年己经轻声揭开一个可以容他毫无障碍进到[藏宝阁]的屋洞。
齐轩年站起身,垂直跳入[藏宝阁],如羽毛般悄无声息稳稳落地。
不愧是国库,金银珠宝堆积如山,映得四周一片金光。
齐轩年落地第一件事便是伸手掏出怀里的白皙。嫌弃地一下扔到地上,“臭死了,现在进来了,赶紧离本王远点!”
白皙又被摔,斜眼恨道:“齐轩年,你等着,等一会儿本爷找到圣丹化身成人,再一决高下!”
齐轩年才懒得理白皙,这里金银珠宝无数,他得想法尽数偷光这国库,国库空虚,想想齐周一脸苦相,万般焦头烂额……齐轩年就觉得解气!
“白皙,你先寻圣丹,我去探探,怎么将国库掏空。”
白皙就知道齐轩年狗改不了吃屎,为他寻圣丹是假,想发财才是真吧!“你呀!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这见到金银便想偷光的恶习。现在连自己家的国库都惦记,狗改不了吃屎,小心阴沟里翻船。”
“这国库四周注满水银,连地底都是水银,想悄无声息将这么多金银转移,绝非易事,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白皙跳到齐轩年脚边。
齐轩年正仔细看着这[藏宝阁]的构造,的确如白皙所言,想将这么多金银玉器运走,绝非易事。
“齐王,来,不如你先来帮我找圣丹,你看我这身小影弱,找起来太废劲,你帮帮我?”
白皙用头一下一下的蹭着齐轩年的脚,“年年,嗯!你帮帮我,我也帮你想法把国库掏空!这是个交易,嗯?”
齐轩年脚踝被蹭,他不喜别人如此亲近他。老大不高兴,抬脚就将白皙踢飞老远。“你个死老鼠,你恶心不恶心。离我远点!否则别怪我现在就踢死你。”
白皙“碰”一声摔在一箱玉器旁,又被虐,惨叫道:“疼,疼,你下死手呀!”
齐轩年摘下面巾,恶狠狠道:“想死?你再粘着我,你信不信我弄死你,滚远点,别妨碍本爷发财!”
白皙用箱子蹭揉了几下被摔疼的屁股。“滚就滚,那么凶干嘛,人家还不是想早点找到圣丹。不帮忙就算了,还踢,真是没有教养!”
“不帮?我白皙照样能找到圣丹。”
“不过,这里真是让我白爷大开眼界,这么多金银,够我吃几辈子也吃不完吧!”
“别说你心动了,连我都想偷个一两件了……”白皙围着这些金银,两只鼠眼开始放光。“要不是四周有机关水银,我们鼠军将这国库早搬光了,”他爬到一大堆金子上躺着。“啊!我感觉我太幸福了。”
齐轩年被白皙吵得心烦意乱,独自朝[藏宝阁]底楼而去。厌烦道:“跟上吧!你不是说这[藏宝阁]有地道吗?那么重要的东西,应该就在地道暗室里。”
白皙一听,心下一喜,几根胡须一翘一翘的,忙跟在齐轩年身后。
也不知道出何原因,打从第一次见到齐轩年,白皙就不自觉地想靠近他,或许是因为齐轩年真的很清新俊逸,超凡脱俗?
所以才能让白皙一个(纯爷们)也被他迷惑了?
还是说,齐轩年真的是猫王转世,他白皙不由自主诚服于他?
“地道就在这堵墙后,我早来看了,地道四周全是水银,我们只能从这道石门进入,可是我力气有限,无法推开石门,所以就麻烦齐爷当下苦力了。”白皙说着,靠在一旁墙上,真就旁观起来。
地道被石门合缝堵住了,齐轩年用力试了试,推不开。“白皙,赶紧找找机关,我们必须赶在天亮前回到[秀坊阁]。”
白皙一听要找机关,这个他可最拿手了。“原来这石门有机关?怪不得我打不开呢?”
齐轩年看到白皙窜来窜去。低声道:“你小点声,别被外面侍卫听到动静!”
“哦!好!好!齐轩年,这边,你看!好大一个玉盆,要是偷回去,肯定发财了。”白皙难从这晶莹剔透的玉盆上移开眼。还用爪子摸了又摸。
齐轩年黑下一张脸,“是谁刚才说狗改不了吃屎来着。你这鼠窃狗偷的德性也该改改。”
白皙不听,索性整个鼠身跃到玉盆里。
齐轩年用右手食指轻探石门,石门上有一处明显的凸起。“白皙,别瞎找了,机关在这里!”
石门被打开,扑面而来一股刺鼻恶臭……
白皙还在那玉盆里享受,“齐轩年,我们先偷这个玉盆吧,有了这玉盆,我想我会乖乖洗澡的。”
白皙就是作死,“齐爷,你在听吗?齐爷?”叫半天不应,爬到玉盆边一看,哪还有齐轩年的身影!
“好啊!想独吞我的圣丹,门都没有!”
白皙一个猛窜也跑进地道。
一声细微的磨擦,石门又自动合上了。
齐轩年一直在漆黑的暗道里朝前走。
白皙一直在齐轩年身后紧跟着。
“妈呀!这怕是类池吧,好臭!齐爷,你闻到了吗?好浓的尸臭味,看来我们不是第一个来寻圣丹的人。”
“这么浓厚的尸臭,肯定死了不少人!”
“还有,齐爷,你感觉到没有这地道的地太不平顺了,我已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拌倒好几次了。”
“齐爷,齐王?你有在听吗?”
齐轩年是真不想再回答他,他在夜里看事物,跟在白日里一样,一清二楚!
在齐轩年前方不远处,几具半腐烂的尸体倒在地上,蛆虫在尸身上爬进爬出。几只长脚蜈蚣从另一具尸体头颅内迅速窜出,又从烂得不堪的眼球窜进去。
“小心!这里可不止尸体那么简单!”
齐轩年对白皙说完,只一路跃过这横七竖八,形态各异,尸骨遍地,有甚至还没腐烂完的尸体的地道,继续朝前走。
白皙夜间靠胡须探路,所以他一直走在尸骨上而不自知。“太刺鼻了,齐爷,有东西粘住了我四肢,好臭,是尸体吗?是吗?应该不是……”
白皙祈祷,“应该不会是尸体,皇宫里是不会有这么晦气的玩意儿的……”
当白皙又被一根白骨刺到。“疼!齐王,你等等,我是真没法走了。尸臭,你闻不到吗?我要吐了。”
“吐吧!我也快吐了……这暗道铺满各种动物还有人的尸骨……有的甚至都还没有腐烂完……”
白皙听到这里,可不得了了。“什么?我们脚下真是尸骨,啊……呕……”白皙差点连胆水都吐出。
“齐爷,我头晕,我见不得死人的。快让我到你怀里去……呕……”白皙边说边吐。
他紧挨着尸骨里散发的腐臭闻入口鼻,能受得了才怪!
“齐爷,这里好像还有其他动物昆虫之类的。”
空气中尸臭味的确浓厚,齐轩年也想吐,他抬起右手又把遮面的黑布拉了上去,左手因为没了食指与中指不方便动作,一直垂在身侧。
“你身上全是尸体腐烂后的粘稠汁液,我看还是你自己走吧!再说,你说得没错,这还有巨毒之物,你自己小心了?”
齐轩年朝前继续走,身后白皙难得不呱呱乱叫。
“今天算吐了个干净了,哪个挨千刀的,居然杀那么多人,还不运出去埋了?”
白皙很难受了,可还是堵不了他那叨叨叨的嘴!“他们把这么多尸体扔到地道,就不怕东窗事发吗?”
没走一会儿,齐轩年便停下脚步……
齐轩年耳聪目明,听到了细微的动静,急急左手扶墙蹲下。“嘘!有人!”
白皙一听头顶有铁皮划过地面的声响,怕得要命,不管三七二十一又乱窜到齐轩年怀里。趴在齐轩年胸口处,轻声道:“遭了,他不会是发现了我们,要来杀人灭口吧?还是,还是巨毒之物来了……”
齐轩年没有回答,静静地听着动静!
白皙也安静下来,齐轩年的心跳平稳有力,听到白皙耳里,他安心不少!
齐轩年细听着,一声拉动铁板的声音刺耳般传来,不远处不同于地道的光亮扫进来,是月光!
紧接着一个女人被活活扔了下来。
女人一路从顶端滚落下来,这样滚落,她应该只会受些轻伤,并不会致命。
当一声闷响女人着地,齐轩年看清这女人被捆绑着摔在了一堆尸体上。她被蒙着双眼!整个身体不停扭动挣扎。嘴里发出“支支吾吾”的叫声。
这女人头顶的铁板又被拉回原位,月光消失,这里又漆黑一片。
白皙趴在齐轩年怀里不敢动弹,低问道:“齐轩年,发生什么了?我好像听到女人的声音?”
齐轩年站起身,放慢脚步,轻轻走近这名女子,右手伸进怀里摸索,终于揪住白皙的尾巴,一用力拉出白皙,将他倒提到身前。“谁让你又跑到本爷怀里的。”
“疼,疼,我错了,我刚才只是太害怕,慌不择路,才跑到你怀里,下次再也不敢了,我……我尾巴要断了,饶命啊,齐爷!”白皙这下知道哀求了。可已经晚了!
齐轩年拽紧白皙的鼠尾,用为抖动。狠狠道:“再有下次,小心你的鼠命,滚……”
齐轩年一声滚,将白皙扔出好几米远。
“吱吱……吱吱喳喳……”白皙落地时被一根尸骨撮中腹部,疼得他眼冒金星。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白皙腹部疼痛一阵一阵袭来,用后爪一挠,感觉粘粘的,还有一些滚烫的血液从腹部涌出。“血,天……我……疼!疼!齐轩年……你大爷的,你来真的……”
白皙受伤了,齐轩年也看见了。
可齐轩年冷若冰霜,转面无情就朝那女子走去。
齐轩年打量着这名女子,应该是宫中犯了错的小宫女。这里之所以会有那么多腐烂的尸体。大抵齐轩年也找到了原因。
看来这里是宫中秘密的处决犯错之人的地方!
女子早也听到了这里有人,她被蒙眼,堵嘴,看不到是何人在说话,也无法开口询问。可这充刺着她嗅觉的尸臭味,她却闻得真切。
齐轩年阴冷开口,“要想活命便得听我的,同意就点头!”
女子听到男人对她说话的声音,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要救自己!猛地点头,还“支支吾吾,”想要说什么?
齐轩年伸出双手灵活地解开捆绑着她手的绳索!
“好了,说说吧!你为什会被秘密处死!”
女子得救,慌慌张张挣开绳索,扯下遮眼的黑布,又取掉堵口的白布。
大口喘气,呛咳几声后道:“这位公子,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地道伸手不见五指,她看不清齐轩年长什么样。平复好心情又道:“我…我叫合儿,我本是在[正气长存]殿当差的小宫女,今日我值日,路过皇上书房时,不小心听到皇上与一人在书房里说……”
“说要找个时机,密探皇陵。与皇上说话那人是有功夫底子的,我被那人发现打晕,醒来时就被扔在这里了。”
合儿说完,见齐轩年没有发话,开口又问道:“公子?公子!这里是何处,是乱葬岗吗?这里好黑……”
她出口就是我,我的。齐轩年不得不心生怀疑。
她闻到浓烈尸体腐臭味。害怕得双手抱膝缩在地道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