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江越给宁小夏,问她回不回北京。
“江越哥现在在玉县吗?我要回去了,去哪找江越哥。”
“嗯。下午三点,在村口等我就行。”
宁小夏挂断电话,呆坐在门槛上。妈妈过年也不闲着,初三就开始给人家缝皮毛,小冬在同学家做作业。
宁小夏感觉的到,每个人都在辛苦的伪装,假装放下,假装接受,假装原谅,可是好累啊!
宁小冬面对宁小夏的时候,宁小夏很明显的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说错一个字,就能激怒她,再次离家出走。
宁小夏面对妈妈的时候,也是如履薄冰,生怕哪句话,就破坏母子两现在表面看起来的平静,一不小心就能激发一场家庭毁灭式大战,恶语相向,直到把对方刺到鲜血淋漓才甘心。
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江越带着宁小夏直接去了江家在顺义的别墅。
丁浩的狗鼻子,第二天就闻着宁小夏的味来了。一进门就嚷嚷。
“宁小夏!”
江阿姨拦住他,笑骂:“你个白眼狼,姑姑对你不好,见了姑姑也不问过年好,就先找你的小同桌。”
丁浩带着点孩子音调撒娇:“姑姑,我初一不就给您拜过年了嘛。宁小夏走了没,我有事跟他说。”
“好啦,在三楼客房,去吧。”江太太听丁浩撒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姑姑最好了。”说完两步并做一步走跑向楼梯。
丁浩见宁小夏就是一肚子气。“我让你留在北京,你偏不,非要回去;好,你回去,我也跟着回去,你倒好,又悄么哑声的回了北京。宁小夏,你说你啥意思。”
“大少爷,我还没跟你签卖身契吧,用得着事事跟你报备吗?”
“宁小夏,你怎么这么没良心,你知道我去你家没看到你多担心吗!”
“不知道。”宁小夏故意逗丁浩。
“你……”丁浩气的鼻子都歪了,他知道她家里人不重视她,对她不好,她一离开北京,自己就想着法子追回去,没想到他前脚追过去,宁小夏后脚就走了。
“好啦,我错了。谢谢丁大少爷挂念小人。”宁小夏说完装模作样的对丁浩作揖,“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去的?”
“初三,跟我哥一起看我爷爷。我哥下午就走了,我想着找你玩,就没走。”丁浩说起这件事,也是气的牙根痒痒。当时他说不跟江越回北京,江越还问他是不是去找宁小夏,丁浩一时口快,就说了不是。没想到江越提前一步就把宁小夏接走了。也是活该他,说什么不是。就是找宁小夏又怎么了!
“你是昨天晚上坐车回来的?”
“你以为呢!”
“丁浩,你能不能不要想一出是一出,你这样大晚上开车,家里人多担心!”宁小夏真的很生气!
“得了吧,让我跟我爷爷呆一天我得疯了!”丁浩不以为然。
宁小夏还要张口,丁浩率先堵住他的嘴,“好了好了,新年快乐!”说完,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新年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是一款手机,就是那种屏幕很大,没有按键的手机。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送你贵的东西,但是我真的受不了你那个手机了,动不动就关机,打电话打的好好的,忽然就挂了,再打就是无人接听!宁小夏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又不跟你借钱,怕什么!”想起宁小夏揭开手机后盖,扣电池,重新安装,开机,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丁浩就觉得无语。那手机都用了几年了,现在除了看时间哪还有一点手机的样子!
宁小夏并没有想着拒绝,很开心。
“废话这么多,我又没说什么。谢谢你,新年快乐,我也有东西送给你。”说完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是一条红绳编织的金刚结手链,中间还带了一颗小小的转运珠。
“宁小夏咱能不能有点创意,我已经有这样的手链三条了!”
“丁浩,你别蹬鼻子上脸,不想要还给我!你看看,上头还有这么大个金疙瘩,怎么就没创意了!”宁小夏捏着那么“大”一颗金疙瘩,捅到丁浩眼跟前。
宁小夏原本想在年前请丁浩吃一顿饭,表示感谢他这半年多的照顾,可惜被江越两口子打扰了。太贵的礼物她买不起,便宜的实在拿不出手。于是就手工编织了这条金刚结手链,穿了一颗转运珠。金子虽然不大,也代表了宁小夏的心意嘛!现在丁浩又送了自己一个手机,只能把这条手链作为新年礼物回赠了。
那时候3G全智能手机还不常见,宁小夏只以为这手机贵,也不过七八百块钱。自己的转运珠也要小四百块钱,差距不小,也还是可以接受的。如果当时就知道那个手机有一个名字叫苹果,宁小夏万万是不会要的。
两人互相拜完年后,宁小夏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江越哥和你回村看爷爷说什么话?”
“……什么什么话?”
“我是说,是普通话还是咱们老家话。”
“当然是老家话!”
“哪为什么你们平时要说普通话?”
“……”这个嘛……还真问住丁浩了。
“我们一屋子玉县人,为什么要说普通话。”
“习惯吧,我记得我刚来北京,大家都说普通话,我就跟着说普通话。”
宁小夏也是一来北京就跟着说普通话,有时候跟丁浩单独相处才说几句老家话。
“我还以为江越哥是北京人呢!”
“算是吧,我姑姑和姑父都是咱县人,但是我哥在北京出生,念书也一直在北京。就是小时候寒暑假会去爷爷家。”
“居然,那你们家……”宁小夏有点好奇他们家为什么这么有钱,宁小夏后来查了下迈巴赫,居然上千万,难怪丁浩会说光座椅就够普通人家的好几辆小汽车,而且江越还不止那一辆车,只说宁小夏见过的就有三辆。还有房子,顺义,通州都有别墅,市中心还有公寓。宁小夏原以为江越的爸爸是北京人,子承父业,就不稀奇了,可没想到他居然和自己是老乡,怎么会这么有钱!
可话说到一半又止住,怕丁浩误会自己目的不纯,纠结怎么说时,丁浩开口道,“我姑父早年和人合伙开小煤窑,挣了点钱,在矿业整顿之前退股,在咱们县经济最发达的那几年,又合伙开了一家酒店,也挣了不少,后来在北京买了地,开始投资房地产,生意越做越大。现在我哥接手了集团,野心比我姑父有过之而无不及。”
宁小夏点头,表示明白。
她爸以前就在小煤窑上班,所以出了工伤后,爷爷奶奶决定私了,窑主只是一次性给了一笔钱,后来什么都不再管。因为是私人开的矿,有点占山为王的意思,根本不合法,刚开始井下出的事故不多,没事,后来因为安全事故被曝光后,国家开始大力整顿矿业,被查封的小煤矿很多。当时有的人运气好,眼光高,见好就收,赚得银满钵满。有的人,运气就没那么好,挣没挣钱不说,还有牢狱之灾。
两人闲聊了一会,就到中午了。
吃午饭的时候江阿姨留宁小夏多住几天,宁小夏很不好意思,奈何丁浩一个劲的撺掇。
“你自己在你那小破屋子有什么意思,我姑姑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嘛!”
宁小夏再看看江阿姨,是真的想留自己不是客套,也就不矫情了,她也不想自己回那个出租屋。
“谢谢江阿姨。”宁小夏冲着江太太甜甜的笑。
“每年都是我自己过年,今年又你陪着,我也要谢谢你。“
宁小夏心里有点好奇,她来江越家也不是一次两次,还没见过江越的爸爸。原以为是忙,可不至于忙到过年都见不到人吧。嘴上却不敢说什么,应付不了的话,傻笑就对了。
“你妈妈身体好吗?”江太太把一块鸡腿夹到宁小夏碗里。
“挺好的,阿姨。”宁小夏回答。
可能是爱屋及乌,可能是真的可怜宁小夏的身世,江太太对宁小夏很照顾。三人在饭桌上闲聊家常,很是融洽。
丁浩开学还早,宁小夏都留下了,他自然也要留下。两个人插科打诨的,日子过的很快活。
江阿姨笑他们俩,“小夏跟丁浩在一起才有点孩子样,平时老成的跟什么似的。关系不一般哦。”
宁小夏否认,“哪有?”说完才发现有一股欲盖弥彰的味道。脸早就羞红了。
“是吧,浩浩。人家女孩子的照片在你书里放了多少年了!”江太太矛头又转向丁浩。
丁浩面上也有点泛红,口不择言的解释:“那是我们班的集体照,其他的湿了就剪掉了。”
江阿姨笑,“这水可是好水,湿的刚刚好。”
连旁边做家务的保姆都跟着笑起来。
宁小夏无力扶额,丁浩你是猪吗!
从初四到初八,宁小夏就见过江越一面。
丁浩说年年如此。
“有钱人有有钱的道理啊!过年都这么忙!”宁小夏感慨。
日子悠悠转转到初八,宁小夏正式开始了2013年的工作生活。
因为过年,公司全体员工都放假,包括会计。2月份直到20号才发工资,宁小夏拿到5800元。要说年底是化妆品的旺季!今年压力会更大,要还家里的十几万外债,还有江越的一万,宁小冬马上高中,都是钱。
宁小夏深吸一口气,右手握拳,给自己打气,宁小夏你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