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山下有个梧桐镇,梧桐镇里有个梧桐村,梧桐村里有个梧桐巷,巷里有个怪大夫……
这是梧桐镇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怪大夫姓高,叫高邑,长的确实高高瘦瘦的,一张刀削斧凿的脸却经常涂抹着一些褐色的汁液,因此没人见过他的真容。
有一双翠绿色的眼睛,像极了竹叶青的眼睛,诡异而冰冷,被他盯上的人和被毒蛇盯上一样。
虽然此人平日里和街坊邻里嬉皮笑脸的,但眼底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怪大夫这人吧,下雨天不治病,晴天不治病,阴天也不治病,啥时候治病呢。
他总会在三更半夜挑个板凳蹲在村口的梧桐树下,挂起牌子等人上门来求医。
这一蹲就是一宿,第二天天蒙蒙亮,又挑着板凳回梧桐巷的小屋里去。
高大夫虽然是个赤脚医生,但胜在医术高超,凡经过他手的人都能痊愈。因此无论这人如何稀奇古怪,上门求医的人总是络绎不绝,其中不乏王公贵族。
“高大夫,高大夫!我这老婆子的脚能痊愈吗?”刘大爹陪着老婆子在这坐了两个时辰了。
但对面的人一手搭在刘大娘手上,一手支着脑袋,闭着眼睛也有两个时辰了,要不是相信他的艺医术,刘大爹都以为他睡着了。
“能,你不要着急嘛。”高邑双眼还是紧闭着,抽回手后拿出一张纸,写了一个药方给刘大爹。
“你按照这方子去抓药,三个时辰喝一次,外加药水泡脚,按摩一下脚底穴位,坚持半个月即可。”高邑把方子递给刘大爹。
“哎,谢谢高大夫,谢谢高大夫。”刘大爹扶起刘大娘,两人朝高邑频频鞠躬。
刘大爹从身后取出一篮鸡蛋,递给他,“高大夫,我知道您的规矩,但这鸡蛋是我自家养的,给您吃。”
高邑没有推脱,反而伸手拿了一枚,“这就行了,你们回去吧。”
“下一个。”
高邑将鸡蛋放回后面的他的竹筐里,框里零零散散放着几颗泛黄的青菜和大小不一的鸡蛋,还有几块看起来完好的布料帕子,看起来着实寒酸。
高邑有一搭没一搭的替人诊着脉,旁边三五成群的人在闲聊着,他自然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哎,你听说了吗?隔壁木乔镇又死人了!”
“听说了,这是第五个了吧!而且和之前一样死状极其惨烈!血都流光了,成了一具干尸!”
“而且还死不瞑目,据说衙役刚进去的时候,双眼瞪的比铜铃还大!七窍的血迹还没干呢,乌黑乌黑的,像中毒一样,可是却仵作并没有验出什么毒素,是不是很奇怪!”
“你们说会不会是……”
“……”
最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惊恐的气氛弥漫起来,大抵所有人都怕像隔壁镇一样莫名其妙死亡。
高邑听着他们说着,眼皮没有掀开一下,左手规律的敲击着桌面。
……
高邑将最后一个人的方子递给他,伸了下懒腰。
抬头睁开双眼,翠绿色的眸子望了望满是繁星的天空,一道微风吹过,高邑眼里闪过一道暗芒。
“今日到这了,诸位回去吧。”
“谢谢高大夫。”众人朝高邑道了谢,挨个回了自家。
高邑站起来,伸手拍了拍身上有些旧的黛青色袍子,挑起板凳和箩筐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