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凌初拍了拍肩上的尘土,摘了摘衣服上的枯草叶,笑道:“我为什么这样,为什么来这儿,不都是因为你陆大侠吗?”
陆安国一脸困惑,问道:“陆某已经多年未见莫大侠了,不知何时得罪你了?”
于显走上前冲莫凌初吼道:“我师父多年来一直闭关练功,你为何凭空诬陷我师父!”
“显儿,不得无礼!”陆安国呵斥道。
“还请莫大侠明示,陆某有任何对不住莫大侠的地方,我一定道歉。”
“哼哼,道歉。”莫凌初冷笑道。
“你没做什么对不住我的事,可是,你陆安国对不住这天下武林!”莫凌初指着陆安国说道。
“我……我何时对不住武林,又何时与武林作对?”陆安国问道。
莫凌初冷笑:“这些年我一直在北方,北方一直在打仗,这本是我无法干涉之事,可是,你陆安国偏偏就卷了进去,的确,你杀过金军,为国家效过力,但你最后为何又当了逃兵!这不是给武林抹黑吗!”
陆安国陷入沉思,自从当年宗帅病故之后,手下义勇人心涣散,后来他率部回到了南方,彼时江南义勇已所剩无几,加之朝廷的不管不顾,很多义勇部队都已解散,于是陆安国便也是离开了宋军,回到了嘉兴。
“当逃兵那也是你的事儿,我管不着,可如今你又恬不知耻的来到成都,在这里品着茶,看着比武,好生快活啊!”莫凌初不屑的说道。
“我何尝不想尽忠报国,当年在北方跟随宗帅时,叛将降兵无数,祸乱军营,朝中奸臣当道,可那我也未曾叛逃!直到……直到宗帅病故,北方防事功亏一篑,我等……才含恨南下!”
“哈哈哈哈!随你怎么说,我曾游历北方各州,现在北方的丐帮中尽是流传着你陆安国叛逃之事!”
“一派胡言!我师父怎会叛逃!”于显吼道。
莫凌初冷笑道:“哼哼,那你……又为何死死抓住百里剑不放呢?”
一听到百里剑,陆安国顿时变了脸色,台下众豪侠也窃窃私语起来。
“这……这又与百里剑何干啊?”陆安国问道。
“在座的谁人不知,百里剑足以定武林,也足以定军心!当年你师父慕容天道可以凭百里剑笑傲江湖,可你不行!你……还没有那个本事。”
陆安国攥紧拳头,渐渐动怒。
老伍缓缓上前,低声对陆安国耳语:“掌门,这个场合,不可动怒。”
莫凌初一向放荡不羁,怎会在意陆安国的情绪?继续说道:“既然你没那个本事,为何不把百里剑交出来,让真正的高手去掌管它,那样便足以震慑金军!”
“荒唐!一柄剑怎能震慑金军,若是这样还要我大宋将士干什么?”老伍说道。
莫凌初笑道:“能或不能,你自己心里清楚。”
老伍一怔,一时答不上话来。
陆安国的徒弟们也都面面相觑:门内是有百里剑不假,可这剑真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我早就听闻,百里剑乃帝王之剑,英雄之剑,唯有真英雄方可佩之,我还听说,那金国的四王子金兀术也一直觊觎着你手里的那把剑,你无端南下,解散义勇,是何居心!”莫凌初质问道。
陆安国大怒,吼道:“我不守着剑,难道要给你使吗!我深居嘉兴多年,又几时勾结过金军!”
“没错,这些都是道听途说,我确实没有证据。不过,自从去年来我便一直在追踪光法会的踪迹,起初他们的一些分支是在北方,后来,便向南拓展,再后来,他们就延伸到了嘉兴!你陆安国的神剑门,和光法会有关联!”莫凌初指着陆安国喊道。
台下众人顿时哗然。
陆安国吼道:“一派胡言!莫凌初,你这厮欺人太甚!”说罢便一个箭步冲上擂台,拔剑直向莫凌初砍去。
莫凌初侧身一躲,向后退了几步,双手向背在身后的破包袱里一插,掣出两条七尺来长的细铁链来,只见他双手抓住铁链的一端,用力往天上一甩,那两条铁链下落时,竟直接将莫凌初的双臂盘了起来。他的双臂瞬间便成了铁臂。
想必这就是莫凌初的武器,陆安国也没多想,施展开慕容剑法径直向莫凌初展开攻击。
莫凌初此刻也不再留手,尽全力与陆安国周旋。
陆安国右手执剑,左手捏着剑诀,毫不留情的向莫凌初刺去。莫凌初也不含糊,一掌便将陆安国身后的柱子击的粉碎,还好陆安国闪的及时。
老伍本在台下劝架,见陆安国的剑法后叹道:“看来掌门这次是真的被激怒了。”
“陆掌门,莫大侠,不要再打了!有事好商量。”叶重天在台下喊道。
可这二人哪里肯听?他们俩有是武林中鲜有对手的绝顶高手,旁人又哪敢上前劝架?陆安国的宝剑,莫凌初的掌风,哪个都不是好惹的,众人索性看戏一般都看二人争斗。
擂台上陆莫二人已斗了有三十回合,不分胜负,只见陆安国横向一劈被莫凌初躲过,转身有想以破风掌向莫凌初中路进击,这边莫凌初刚闪过陆安国的横劈便拍掌向陆安国的天灵盖打去。
只听“吭吭”两声闷响,擂台上烟尘四起,一阵强风自擂台上吹向四周,待众人都以为二人已分出胜负之时,只见擂台上豁然站着三个人。
原来一直在远处的智空大师也来到了擂台之上。
只见智空大师站在二人中间,以右掌抵住陆安国的左掌,左手抬高牢牢的扣住莫凌初的右手腕。
陆安国和莫凌初二人,以及在这院内的所有人无不震惊,众人根本没注意智空大师是何时走上擂台并出手拦住二人的。
只见智空大师两眼看向脚下,闭上眼睛后又缓缓睁开,深吸一口气之后,只见他身体一阵,便将陆莫二人推向了两边。
台下的人无不为这位年过古稀的老和尚的神功所惊叹。
“二位都是受众人敬仰的武林大家,何必在此茶会大打出手,老衲以为,这茶会的初衷不就是希望众武侠能化干戈为玉帛吗?”
陆安国和莫凌初暂且收手,心里对智空大师的功夫不禁又多了一重敬畏。
叶重天也走上台来,对陆莫二人道:“都是旧相识,放下架子,好生解释清楚,切勿再动手了。”
陆安国心中仍有怒火,对莫凌初道:“你为何诬陷我,说我叛逃?”
莫凌初长叹一声:“丐帮消息最为灵通,他们之间流传的,不会有假。”
“丐帮?我与素无瓜葛,他们怎会诬陷我。”
莫凌初道:“我说过,光法会向来为中原武林之死敌,我师父慕容天道也与光法会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又怎会与他们勾结?”陆安国争辩道。
莫凌初轻蔑一笑,对陆安国道:“半年前我曾跟踪光法会的人去过嘉兴,本欲去神剑门找你共同商讨,可后来我发现光法会的人总会收到飞鸽传书,于是我索性打下一直信鸽,拿到其携带的书信。”
莫凌初说着从包袱中拿出一支拇指长短的小信筒,取出了筒中字条,递给了陆安国。
陆安国见字条上书写着:于九月上旬赴成都天府茶会。
“在嘉兴,能赴茶会的,想必只有你陆安国了吧,那么,这字条必定是出自你神剑门,就算你本人没有勾结光法会,那我也要打你个管教不利!”莫凌初责难道。
“怎么会这样?”陆安国心想,如此看来,难道门中真有人勾结光法会?
陆安国还是将信将疑,说道:“那也未必是我神剑门中人,嘉兴武师,向来不少。”
莫凌初走近,阴笑道:“我曾与他交手,刚刚便是故意激你,经过刚刚一试,我便断定,定是你神剑门与光法会有勾结。”
叶重天不解,问道:“莫大侠曾与谁交手?”
“那日我一路跟踪光法会的人至嘉兴南郊,正是桃花山地界,在一小村落的客栈中,我看到光法会与人碰头,无意中却被那人发现,我们便交起手来,我一出拳便击退了光法会的人,但是与他们碰头的那人,武功却着实厉害,尤其是他使一柄长剑,与他交手二十余合,我没占到半点便宜,今日方才得知,他使的,正是慕容剑法!”
陆安国大惊:“不可能!”
“唉,陆安国还不信,那人蒙着面,看身形,倒是与陆掌门颇为相似啊。”莫凌初说道。
叶重天正要上前过问,只见院外飞进来数人,直落到擂台之上。
只见擂台之上又多出了五人,分别是一个黑衣男子和四个白衣女子。
适才陆安国等人在台上谈话时,陈冲并无太大兴趣,他不太知晓什么光法会,如今见到又有五人来到擂台上,却是惊喜至极。
原来这四名女子正是雾隐门中人,而陈冲日夜思念的凝寒,正在其中。
此刻凝寒并未注意到自己身处何地,更没注意到陈冲,她同自己的三位师姐,鸢风、德风、仁风一起,与那黑衣男子对峙着。
叶重天见到鸢风前来,便上前拜道:“鸢风女侠前来参加茶会,叶某不胜荣幸。”
鸢风则丝毫不理他,她挺着剑指着那黑衣男子,冲他说道:“把东西交出来,不然我杀了你。”
那黑衣男子身材高大,一身黑衣还蒙头遮面,面对鸢风等人的四把剑,他好像丝毫不惧怕,笑道:“哈哈哈哈,我的东西,为何要给你?”
“心经是雾隐门的,任何人胆敢盗经,杀无赦。”鸢风道。
“那……你把她也杀了,你的好师妹?”黑衣男子问道。
“那是雾隐门的家事,你管不着!”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武林大义!”
鸢风道:“若你再啰嗦,我们就动手了!”
黑衣男子道:“哼哼,动手,那你们就永远也拿不到那经书了。”
鸢风不在说话,径直向那人刺去,其他三人也摆好阵势,一齐攻去。
黑衣男子便与她们三人在台上打斗起来。
鸢风是林墨首徒,德风仁风凝寒如今也是门内的高手,他们四人联手,黑衣男子定不是她们的对手。
果然,不出二十回合,黑衣男子便败下阵来,他被鸢风刺伤后倒地不起,却仍在阴笑。
待鸢风要一剑刺死那人时,智空大师突然出手,以二指夹住了鸢风的剑。
“善哉善哉。”
鸢风见有人阻拦,便道:“不关你的事,让开。”
叶重天上前道:“鸢风女侠,今日正逢武林盛会,为何要取他性命啊?”
“我说过,这不关你们的事。”
何问柳忿忿不平,对鸢风道:“我说鸢姑娘,你在这杀人怎么也得给个说法吧,天府茶会,可不能伤人性命!”
黑衣男子躺在地上忽然狂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现在不杀我可就没机会了!哈哈哈哈!我说过,你杀不了我,我做的事是为了大义,是为了铲除你们这些败类!”
莫凌初一把把那男子揪了起来,“你到底做了什么?”并一把撕下了他的遮脸布,只见这黑衣人却是个十分俊美的公子模样的男子,只是嘴角有丝丝血迹。
他只是笑而不语。
德风道:“此人盗取我门独门秘笈,该杀!”
那男子却笑了,说道:“盗取?哼,分明是你们的人自己给我的,现在反倒来说我盗取,荒唐啊,哈哈。”
台下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他是萧家公子”,“是啊,萧家二公子萧华,可是个好人啊。”
“让我杀了他!”鸢风说道。他要上前动手,却被何问柳拦住。
何问柳道:“什么公子,我不熟,可你不能在这杀人!”
“你少管闲事!”
“怎么,你想跟我玩硬的?”何问柳作出拔刀状。
莫凌初道:“我听说萧家为了抗金出了不少财力,要杀人,你怎么不去北方杀金人?反倒在这儿杀自己人!”
“说得好!”台下众人齐声欢呼。
此时,院外传来一声“殷将军到!”接着只见上百匹战马涌入院内,上百骑兵个个全副武装。当头一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位面容可掬的军官模样的男子。
军官眯缝着眼,微笑着面对院内众人。
“殷将军怎么来了?”台下有人说道。
陈冲多年来又一次见到了这么多的战马和骑兵,因为童年的阴影,这些东西令他感到不安。
老伍也看了出来,军人涉足武林,这位殷将军恐怕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