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李清照细心照料独孤冷,见他伤情无碍,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傍晚时分,来到一家凉亭歇脚,张汝舟向独孤冷打探身世,独孤冷见他英雄侠义,便如实相告。
张汝舟道:“想不到你原来遭逢大难到此,眼下北方战乱,你孤身一人,不知有何打算。”
独孤冷道:“我受人之托,必须先将一件物事送到太行山八字门去。”张汝舟颇感惊讶,道:“不瞒小兄弟,在下便是八字门的张汝舟,你要去送什么东西。”
独孤冷也觉得很意外,道:“那请问张大侠,你可认识八字门的王彦?”张汝舟道:“王彦是我八字门的掌门。”
独孤冷道:“我岳爷爷要我将一本医书亲自交到他手上。”张汝舟道:“小兄弟说的可是岳大师。”独孤冷奇道:“张大侠认得岳爷爷吗。”
张汝舟道:“在下去到襄阳曾拜访过他,让他帮我采集一味治咳药草,但不知何故,再去拜访时,他却一直不在家。”
独孤冷心想,原来这张大侠便是岳爷爷所说的那位故人,想起岳大师,险些落泪,道:“他已经死掉了。”
张汝舟大惊道:“这话却从何说起。”独孤冷将采药遇难一事说了。张汝舟道:“小兄弟为八字门之事劳心费力,汝舟在此先行谢过,待日后拜见掌门,再给你请功。”
李清照听他们叙说渊源,在一边道:“汝舟,独孤既要前去太行山,途中凶险,我们干脆随他北上,一路好有个照应。”
张汝舟道:“对,我此次在襄阳参加论剑,联络各路英雄势力,正打算回八字门向掌门汇报。”
计议已定,叫老车夫骑马独自南下,张汝舟改当马夫,三人朝太行山出发,在途中张汝舟替独孤冷买了几套新衣穿上,梳妆打扮后,焕然一新,两人见他丰神俊朗,英气逼人,都感诧异。
一路上李清照与张汝舟两人谈文论道,甚是欢心,旁人不识,还只道他们是一对江湖伉俪。
独孤冷见二人郎才女貌,赏景作词,唱和相融,他通晓文略,暗地称赞,对李清照的词婉之风,称羡不已。
行得半月,来到山西境内,这一带属黄河北岸,已被金人占据,只见城破户残,尸骨相枕,惊心悚目,随地可见,独孤冷曾听杨十八讲过太原之祸,此时亲临,方知其状之惨,有过之而不及,痛恨金人,自此而始。
这一日进入龙门镇,刚到镇口,便觉气氛不对,但见偌大一个小镇,街铺紧闭,寂然空荡,不见半个人影。
张汝舟停住马车,李清照掀开车帘问道:“汝舟,发生什么事了吗。”张汝舟脸色有些沉重,道:“怕有事要发生,独孤,你来赶驾,我去前方打探打探,记住,在我未回来之前,万不可轻举妄动。”
独孤冷道:“我会保护好姐姐的。”张汝舟点了点头,施展轻功,一溜烟便去了。
两人在原地等候,过了一会,忽听马蹄声响,有一群人笑嚷着过来,叽叽歪歪,不知说些什么方言。
独孤冷寻声看去,只见七八骑枣红色马上,来了一群绒帽布甲的军士,背搭弓箭,手持弯刀,腰间挂满血淋淋的人头,似刚杀戳而回,其中一人马背还绑了个女人,呜呜挣扎,不禁大惊失色道:“是金兵。”
便喝驾打算逃跑,已被金兵发现,金人是游牧民族,最擅骑马,叱马加鞭,如风而至,将马车团团围住,舞刀扬威,哦哦尖叫。
金人性残如狼,李清照早有耳闻,吓得失魂落魄,花容失色,独孤冷心想,今日哪怕舍了性命,也要护她周全,低声道:“姐姐,等会我与他们纠缠之时,你趁机驾车而逃。”
金兵见两人一个英俊不俗,一个貌美如花,俱自大喜,高瘦的金兵首领指挥道:“把小孩抓了当奴隶,美人留给我今晚享用。”一名金兵受命,收起长刀,纵马探身,右手一抄,向独孤冷抓来。
独孤冷身子一闪,翻过马车,跳到地上避过。那金兵捞了个空,不觉大怒,喝道:“这南娃子会武功。”一干金兵听了,登时警觉起来,他们厮杀打仗,打劫百姓,乃是轻而易举之事,但遇到武林人士,却吃过不少苦头。
独孤冷武功低微,本不是他们对手,但刚才无意显露一手,金人生起顾忌,不敢过分威逼,那金兵首领喝道:“兀那小孩,你师父是谁?”
独孤冷一时猜不透他们为何停止发难,但想张汝舟不知何时返回,多拖延一刻是一刻,大声道:“我师父是江湖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他便在这附近,你们若是害怕,快些离去,可饶你们不死。”
那些金兵东张西望,持刀戒备,生怕他师父就在身后一般,金兵首领沉默片刻,忽然发号施令,独孤冷见他用手在脖子抹过一个杀的手势,登觉不妙。
那群金兵得令,驱马挥刀,一左一右,包抄过来,弯刀如月,当头砍下,独孤冷从未遇过这般凶险,敌人身在马背,高高在上,眼见刀至,身子一低,从马下钻过,待金兵回马,又钻了过来。
空有太祖长拳在身,一招无法施展,实是临阵经验太少,若换宋太祖在此,别说十个金兵,便是一百金兵在此,长拳使出,也让金兵闻风丧胆。
好在平日苦练,身影灵巧,金兵在马上,腾旋迂回,小巧反不如地面有利,数马数刀,在场中兜圈作战,一时却杀不了一个小孩。
独孤冷一边闪躲,一边领悟怎样对敌,这时一名金兵正好斜刀劈来,他料敌在先,侧身一拳击在马腹,这一拳劲道凶狠,马腹乃薄弱之处,那马吃痛,忽然双腿直立,悲痛长鸣,那金兵猝不及防,落马下地,独孤冷趁机一脚将其踢晕,拾起弯刀,将另一匹马腿砍断。
金兵首领大怒,见两个金国汉子,败在小孩之手,号令几名金兵看出马车,自己亲自冲上,举刀猛砍。
独孤冷持刀相迎,金兵首领杀人如麻,武艺高出那些金兵不知多少,纵马挥刀,力道奇大,两刀相撞,独孤冷臂力不够,虎口巨疼,弯刀被磕飞在地,他大吃一惊,连忙滚地避让,方才起身,身后又是一刀袭来,当此情景,已是万分紧急,但危难之际,仍牵挂着李清照的安危,想着如何帮她逃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