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夕脸色一红,轻声骂道:“臭小人,谁想那样了。”林莫问一脸奸笑,道:“那我问你,你到底想不想去。”
轩夕偷偷看了独孤冷一眼,似怕被他知道心思一般,道:“见不得你这德行,我再不想理你。”话虽说的厌烦,但竟似喜含羞的去了。
独孤冷见林莫问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晓得他跟轩夕说了什么话,会让她甘心愿往,说道:“小人,我们也走吧。”
林莫问一脸无辜,道:“独孤兄弟,拜托你莫跟那丫头一样,乱叫小人,这小人之名一旦在清风私塾传开,我林莫问的英名可就毁了。”
独孤冷很正经的笑道:“谨遵师父所命,不过徒儿要看师父以后如何表现了。”
林莫问大声道:“你敢要挟师父。”他这反应实在太快,见他激动之情,独孤冷道:“我是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
林莫问一脸懵逼,道:“罢了,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你还是快讲出你的妙计吧。”
独孤冷讲出鹿先生好棋的弱点,约他对弈,以拳谱作注,只要鹿先生应允,则必能拿回。
林莫问担忧道:“鹿先生下棋若神,横行私塾,闻名襄阳,你敢与他对弈。”
独孤冷傲然道:“棋道通人,鹿先生好胜,其心必切,我缓兵图之,十有八九能赢。”
林莫问兀自不信,道:“你若赢得鹿先生,帮我取回拳谱,我便请你到幻月楼喝酒。”
独孤冷笑道:“君子一言。”林莫问接道:“快马一鞭。”
两人复返私塾,独孤冷道:“适才你与轩夕偷说些什么?”林莫问贼笑道:“没……没说什么。”他刻意回避,更显欲盖弥彰。
独孤冷道:“你纵不说我也清楚。”林莫问道:“少吹嘘,若你知道还来问我。”独孤冷道:“我想看你是否会与我讲真话,不过你不说也罢,咱俩心照不宣。”说罢加步而行,故示轻闲,因为他知道,若让林莫问主动说出,简直比登天还难,反而置身其外,他会不吐不快。
林莫问心里犯起嘀咕:这事我答应轩夕,从未与他讲过,他怎会知晓,莫非他有顺风耳,刚才听到了,瞧他模样,也不似装的。
忽地心中雪亮:嘿嘿,独孤啊独孤,你想装神唬我,这可是王八见乌龟,班门弄斧。
念头一动:对了,我何不说些假话糊弄他,诱出他心中一些秘密,嘿嘿,轩夕那丫头不就是如此上当的吗,要是每人都有把柄在我手上,那我岂非可以为所欲为了,想到得意之处,心底狂喜,几乎失声笑出,连忙咳嗽两声,虚掩过去。
独孤冷见他眼睛骨碌碌乱转,神情闪烁,想他应在打什么坏主意,只听林莫问道:“独孤,我们不仅是师徒,更是好兄弟,好兄弟自然义气为先,肝胆相照,其实我刚刚……”
独孤冷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还是别说了,我不想听到鬼话连篇,像轩夕一样落下把柄在你手上,看来她说得甚对,你真是天下第一,不折不扣的小人一个。”
林莫问举手发咒,道:“我要说半分假话,天打雷劈。”
说话之间,却见鹿先生正从前方过来,两人忙止住交谈,便听鹿先生相问:“放学已久,你们何故还逗留私塾不归。”
独孤冷道:“来找先生,弟子想告假几日,另有一事相求。”
鹿先生道:“何事?”独孤冷道:“常闻先生棋艺不凡,学生想请教一二。”
鹿先生目光迸出异色,道:“独孤,你会下象棋?”言下大喜,却又似不信。
独孤冷道:“弟子学艺于雷公寺因玄禅师,棋龄五年,今日技痒,斗胆向先生求战。”
鹿先生大笑道:“果会下棋,何从未见闻。”
林莫问出来打圆场:“独孤棋艺精湛,深藏不漏,名师出高徒,已远胜因玄禅师了。”
鹿先生惊讶不已,道:“实难信哉,因玄禅师乃象棋高手,我与他曾对弈几局,可谓平分秋色,独孤能胜禅师,亦能胜我,总之空言无益,且对局再说。”
忙催促独孤冷,便要立马分出真章,独孤冷静立不动,鹿先生急道:“放心,我绝不倚老卖老,先让你一马,如能胜我,再满子对局。”
独孤冷平静道:“弟子无需先生让马,只对局之前,有一要求,倘侥幸胜了先生,先生须答应我一事。”
鹿先生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哈哈长笑,师态全无,而如一个赌徒,笑道:“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独孤莫要借故拖延,快讲是何要求。”
独孤冷依旧平静道:“弟子若胜,望先生归还莫问拳谱。”
鹿先生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望了望林莫问,欲待言辞教诲一番,但此刻棋瘾如针在刺,近来苦无人对局,更难有高手求战,归还拳谱本是小事一桩,慨然应允道:“好,先生便答应你,然要是你未胜,却又如何。”
独孤冷道:“弟子有备而来,何败之有。”鹿先生大赞道:“好,我喜欢你这般踌躇满志的对手。”
当即来到私塾后的小亭内,摆局于桌,两人相视而坐,林莫问在一旁观战。
独孤冷道:“得与先生对弈,弟子不胜荣幸,请先生不吝赐教。”
鹿先生欣然道:“夫对弈者品德为先,忘物在后,除骄戒躁,随机应变,方是取胜之道。”
独孤冷道:“先生高见,弟子对弈向来胜固欢喜,败亦固喜,求心适而不问胜负,但今日却非赢不可。”
鹿先生道:“你有何路数,切莫藏私,我亦全力以赴,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休说先生倚老卖老,你定规矩,是一局致胜,还是三局两胜?”
独孤冷道:“胜负乃兵家常事,一局何以论高低,三局方显真本事。”
摆开棋局,独孤冷年弱,鹿先生年长,不肯占先,林莫问对象棋略知皮毛,只看热闹。
独孤冷未知鹿先生底细,但思象棋常见着法不出炮架中路,马走象眼之着数,为便于应变,依《古梅花谱》施法,下了一手仙人指路。
先进七路兵,后上马巡河,此为防架中路炮连环马攻中路,制先克敌的布局。
鹿先生炮架中,马却不奔象眼,另辟蹊径,车一进一,二路马伺机而动,单此一手,方知鹿先生棋技更高出预料。
为求稳固,不敢似往日棋走偏锋,飞象由三进五。
鹿先生拈一棋子微笑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你这手仙人指路,虚实可间,攻中带守,守中夹攻,看来独孤并非好战之辈。”
言毕,卒九进一,他不乘虚炮轰中兵,反而进边卒,此乃敌不动,我不动的战略。
独孤冷道:“先生蓄势待发,数着出奇,令弟子大开眼界。”上二路马看中路,以待对手变化。
鹿先生马八进七。独孤冷进兵封马,鹿先生摆炮九路,欲进卒克制独孤冷的一路车,若他车一横二,他则车九平八,继而封炮占线,以一子压三子,着数老练,变法精辟。
独孤冷看出其中厉害,毅然弃中防守,马三进二,抑制鹿先生摆炮意图。
鹿先生眯起眼睛,眉额凝紧,独孤冷这一着也大出他意料之外,经过短短思量,炮五进四,攻中叫将,独孤冷上士防守。
鹿先生随后摆车占肋,独孤冷马八进七。
鹿先生棋风忽变,撤炮九归中,欲强取中线作战,独孤冷马二进三,亦欲强夺中炮,以不失其势。
一时棋盘风起云涌,尔追我逐,攻城夺池,而之所互不相让,皆因深谙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