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百年战乱,天下初定不过短短十余载,整个大梁国上上下下区区两百万人口,平日里还看不出来人口凋零之严重,一到丧葬之事便一目了然。
侯英杰走了,那位不知身份的大人没有食言,葬礼虽然普通,但棺椁之内却完全是只有贵族高官才应有的待遇,身披黑色丝绸,口含一枚玉佩,脸盖白布,脚下一盏长明灯,虽然没有随葬品,但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厚葬。
只是这五服之内,却只有陆平和侯英彩二人,实在是太单薄了,不过侯英杰平日里为人和善,已经去世的候老爹更是徐州城有名的大善人,一生救人无数,所以即便这五服之内几乎无人,但葬礼却依旧熙熙攘攘,送葬之人更是排起了长龙。
葬礼一直持续到深夜,送走前来吊唁的人之后,陆平看着沉沉睡去却依旧不断抽泣的侯英彩,心中百感交集。
十四年前,成为孤儿的陆平流落街头,被侯老爹收养,与兄妹二人一起成长,三年前养父母相继离世,如今就连大哥侯英杰也不在了,在这世界上就只剩下了自己和侯英彩相依为命,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陆平便已经起身,不过看他那浓重的黑眼圈,显然是没有睡好,可今天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根本就不能让自己休息。
做好早饭,给还在熟睡中的侯英彩留上一个字条之后,陆平随便用水抹了一把脸,穿好戎装,直奔将军府,这是刘鸿烈和他约定的日子。
“将军!”
“上来陪我练练。”
“这......”
“让你上来就上来!接着!”
看着刘鸿烈丢给自己的一柄长刀,陆平不再推迟,直接翻身跳上演武台,旋即投入到与刘鸿烈的切磋当中。
正值壮年的陆平对上年近六旬的刘鸿烈,怎么看都不是一场公平的较量,可偏偏这刘鸿烈刚猛的进攻硬生生把陆平给压到了演武台的角落里,甚至险些摔下台去。
“拿出你自己的真本事来,别给我弄那些虚的!”
看着陆平的表现,刘鸿烈有些生气,根据手下人的汇报,那天夜里,陆平应该至少击杀了七八名匪徒,而且全都是一击致命,这样一个高手,怎么可能会被自己这一身老骨头压制到毫无还手之力?
“属下已经尽力了,并非是属下故意留手,而是属下实在没办法。”
“哼,我不信你没有办法!”
说话间,刘鸿烈突然跳起来正面一刀劈向已经被逼到演武台角落木桩前的陆平,刘鸿烈没有留手,这一刀下去,若是陆平不拿出点真本事,怕是要命丧当场了。
果不其然,就在刘鸿烈的刀即将与陆平的脑袋接触的时候,陆平突然动了!
只见他突然下蹲,用腿猛地一踹木桩,身体瞬间贴着地面飞了出去,径直穿过刘鸿烈的裆下,到了刘鸿烈的背后。
“哈哈,这样才有点意...呃,好吧,我懂了。”
看着陆平终于开始不再一直被动挨打之后,刘鸿烈兴奋地叫了起来,然而,他话音还没落,身体都还没来得及转过来,冰冷的长刀刀背就已经贴上了他的脖子。
“还请将军恕罪。”
收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陆平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起来吧,我可没怪你,是我输了。”
随手将刀丢给一名手下,刘鸿烈头前带路,陆平起身紧随其后来到将军府的偏厅落座。
“你这功夫是跟谁学的?不太像是正经来路啊。”
抿了一口茶,刘鸿烈死死盯着陆平,看得陆平心里直发毛。
“回禀将军,这都是我和大哥一起自己摸索的,并未师从任何人。”
“你们摸索的就是这玩意?”
“是的将军,大哥比我早些年参军,参加过数次剿匪的战斗,他告诉我,在对敌中,不要妄想防御敌人的进攻,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而且要直击咽喉,做到一击必杀。只有死的敌人,才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与此同时,还要尽可能减少无用的招式,战斗中面对的敌人并非只有一个,多余的招式,甚至看似有用的防守,都会消耗自己的体力,从而让自己陷于被动......”
本来说着还有些兴奋,但渐渐地陆平的声音开始越来越低,显然侯英杰的死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看来让你呆在北大营实在是有点屈才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即刻启程吧。”
“启程?”
有点懵,这是刘鸿烈给自己下达的命令?启程是个什么意思?要去哪?
“我给你一上午的时间,去处理下你自己的事情,中午直接去北大营门口等我,你随我一同前往燕京,到那里之后会有人告诉你以后做些什么。”
“还请大人明示。”
听着刘鸿烈说居然要带自己去燕京,甚至到那还有别的人等着自己,陆平这下就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自己不认识什么人,跟大梁国都燕京更是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怎么会突然让自己去燕京的?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北大营的士兵了,你被调往燕京中尉军,至于以后在那边的发展,就要看你自己了。”
“中尉军?”
“行了,别在这耗着了,我中午就会从北大营出发动身前往燕京,你若是还想和你身边的人道个别,就赶紧去吧,若是不想,那你继续在这耗着便是。”
“是,属下告辞!”
“嗯,快去吧。记住,从这里离开,将会是一片更加广阔的天地和全新的人生,但你小子出去了可别给老子丢脸,若是我听说你在中尉军丢了老子的脸,我踢烂你的屁股。”
象征性地冲着陆平的屁股踹了一脚,刘鸿烈嘴角挂着微笑,但眼神却颇有些复杂,似乎关于陆平前往燕京,还有其他更多的隐情,只是这看似粗犷的刘鸿烈一直都在隐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