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旅馆休息一夜之后,他们乘汽车,迈上了去少林寺的道路。不久进入山区,满山遍布茂盛的森林。间有潺潺溪水,隐隐约约传来耳熟的歌声:野果香,花儿俏,猫儿蹦,鸟儿叫,羊儿跑,黄花正年少,常练武,勤操劳……汽车顺着林荫道前行不久,只见一座山门,门楣上“少林寺”映入他们的眼帘。买了门票,一个年轻的和尚双手合十、彬彬有礼迎上来接待,领他们一路参观、介绍。少林寺也如其他寺庙,有天王殿、大雄宝殿等。他们绕过大雄宝殿后继续前行,和尚指着说:“这是立雪亭,那是文殊殿,再是普贤殿。”过了这三座亭殿,又见三座殿:正面是千佛殿,左面是白衣殿,右面是地藏殿。导游和尚引他们到千佛殿前,胡艳丽、周菊英便拐向旁边去了。韩克、任沛却进殿参观。只见殿堂正面、四周全是大小不等、胖瘦不同、神态各异的塑像。
导游和尚介绍道:“这就是五百罗汉塑像和壁画,建造于明朝。”又指着地面不平处说:“这就是武僧练武时留下的凹坑,计四十八个,有二十厘米深。”
出了千佛殿,又领进白衣殿,导游和尚指着一面墙上的壁画说:“这是十三武僧救唐王的壁画。”又指着另一面墙上的壁画说:“这就是拳谱,是少林和尚习武的拳种之一。”
别的人都了无兴趣,仅粗略一观,唯韩克饶有兴趣,观得仔细,间或指手画脚,模仿着壁画上的动作。待别人都出了殿门,他方出来,与等他的任沛会合在一起。
导游和尚又引他们继续参观,到处都有练武的,有的打拳,有的使枪,有的弄棍,有的在对打,刀枪棍棒的撞击声、练武者的吆喝声响成一片,好一派生机勃勃、龙腾虎跃的热闹场面,令韩克、任沛等游客精神为之一振,兴奋起来。
导游和尚又引他们到一处偏僻地方,也有大小三个和尚在习武,导游和尚介绍道:“这座山叫‘五乳山’。”且与习武者打招呼,并与韩克、任沛等驻足观看。韩克禁不住跟着比画起来,教习和尚见他会武术动作,便请韩克打一套让他看看。
人就是这样,只要有一些学问和功夫,总会流露出来,很少藏而不露的,尤其是青少年爱好者,更何况是韩克。任沛亦激将道:“韩克,你也露一手,敢不敢?”
与此同时,导游和尚也附和道:“看样子,你也会打拳,若会,不妨打一套。”
满瓶子不响,半瓶子晃荡,在大家的激将下,韩克便“晃荡”起来,打了一套长拳。但见他打得虎虎生风,干脆利索,博得在场人的喝彩。
教习和尚道:“会打拳并不等于会用拳,只有能对打、比武,才能破解动作的用处。否则,仅仅是花架子,花拳绣腿而已。”他边说边向小和尚撇了撇嘴,示意他与韩克对打一番。
初生牛犊不怕虎。那小和尚会意,真的来到韩克面前,双手合十之后,左手在前,右手在后,侧着身子,拉开了对打的架势。韩克只好依其姿势,与小和尚周旋起来。转着转着,小和尚突然拳打脚踢进攻起来。
艺高人胆大,韩克不仅会一些套路,也会对打,曾多次打败过一些抢劫者。心想:你一个小和尚,能有多大能耐,能把我怎么样?一见小和尚冲过来,便接招应招。
两个人都低估了对方。小和尚虽小,却动作轻灵,反应敏捷,并不容易对付;韩克毕竟是成年人,身强力壮,拳来拳迎,脚来脚挡,一有机会,主动进攻。拳棒手怕的是大力士,小和尚终究身单力薄,于体力上占不到上风,只能躲避,进攻不能奏效。韩克虽力气大,进攻亦难奏效,进攻几次,都扑了空。抓又抓不住,攻又不得手,双方一直处在僵持不下之中。
“停!”教习和尚喊了一声。小和尚与韩克都应声收回拳脚,停在那里。
教习和尚又请韩克与自己比试。他双手合十,礼节性地交手之后,对打了起来。韩克瞅准机会,突然一个右冲拳,击中了对方,致对方后退几步,他紧接着又一记左冲拳,对方却一闪身,致韩克扑空。韩克见拳打不奏效,便用脚进攻,或踢或踹,或左扫腿,或右扫腿,均被对手闪转腾挪化解。
韩克心里直嘀咕:怎么回事?边思考边侧身,左手在前,右拳在后,做出击姿势。说时迟,那时快,对方急进右退,双手抓住韩克右臂,左膝顶住韩克左膝,下顶上拉,致韩克身体失去平衡,再一用力,把韩克跌了出去,甩倒在地。但对方用力并不狠,韩克仰着身子弹跳了起来,复做交手动作,趁势打出右拳。
对方又一个急转身,闪在韩克右侧身,用左足套住韩克右脚,双手擒住韩克右臂向前拉,同时身体下沉,复把韩克跌在地上。
韩克确实是经得起摔打的,仍不气馁,气力不衰,斗志不减,复纵身跃起,频频出招,愈挫愈勇,又是拳打,又是脚踢,奋力攻击。未料,对方出手飞快,趁韩克踢左脚时,则把韩克左脚抓住,用力一掀,又把韩克跌倒了。
韩克仍不服输,跃身又扑上去,左右开弓,进攻起来。对方则一个右转身,靠在韩克怀里,韩克欲趁机抱住他,对方则抓住韩克右臂,身子一沉复起,扛起了韩克,转了三圈,轻轻放于地上。
如此这般三番五次地较量,韩克总处在被动之中,占不了上风。站在旁边观动静的任沛上前劝解:“好了,好了,别打了!”
导游和尚也上来劝阻,并竖起大拇指:“不简单,不简单,敢同高手过招,精神可嘉!”
对手也不做应战姿势,直挺挺站着。
听了任沛和导游和尚劝阻,望着对手不再比试的样子,韩克思忖:对手确实武艺高强,自己从未遇到过如此厉害的对手,不愧是少林寺的武僧,名不虚传。
任沛观看了韩克与小和尚、教习和尚的比试,便把他拉到一边,让他就地歇息,且悄悄地说:“山外有山,楼外有楼,强中自有强中手,你虽然有两下子,但你的这两把刷子,终究是半瓶子晃荡,人家是出家的和尚,养精蓄锐,加上一帮子武僧经常习武比赛,武艺高强不说,且能互相切磋交流,经验多;而你仅仅是单打独斗者,缺高人传授,名人指点,群体切磋、交流,如何能与人家比高低输赢。再说,你是旅行结婚,度新婚蜜月,把身子弄虚了,不败在养精蓄锐的和尚手下才怪。”边说边挤眉弄眼做了个怪相,调侃了一番。
韩克举起右手欲扇他,又想:任沛说得不无道理。又把扬起的手放了下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韩克毕竟是内行,虽未战胜对手,却从对方的一招一式、瞬息之间的转换中,看到了对方的精妙处。且用心琢磨起来,认识到了自己的短处,凭自己现在的功夫,要赢对方是不行的。韩克终究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人,一旦明白输的原因,且输得心服口服,便主动走到对方面前,鞠躬握手且说:“谢谢你赐教,给我机会,让我学习。”
那个教习和尚望了望韩克,一本正经地说:“你还是有一定的功夫,体力也强。你输的原因有几个:一是心静不够,意识不够集中,为我提供了可趁之机,被我击中。武术技击若斗鸡,两只公鸡相斗,眼睛互相紧盯对方,从其中发现先兆趁隙攻击,方能击中对方。
“二是放松不够,因为放松能够排除干扰,提高肌体的灵敏度,动作的适应性、准确性,增强爆发力,加快速度。
“三是动作略欠圆活、协调。你的上一个动作与下一个动作之间过于分明,我便利用漏洞,化解你的动作和力量。
“四是你的姿势略欠中正、沉稳,在左右前后倾斜中易失重心,失去平衡,我可借力发力制服你。
“你还欠气势。武术技击,是斗智斗力斗勇,应在气势上占上风,若雄鹰逮兔,或似猫捉老鼠,目光如电,直射对方,威胁对方,从气势上战胜对手。还有动作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欠火候。技击中,高明的对手动作有真有假,有虚有实,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试探对方的动静,以虚诱敌,以假乱真,以真破假,以实击虚,以快取胜。总之,是功夫不够,经验少,应再接再厉,若练功夫,积累经验,方能升华功力,少败多胜。”
韩克从交手中、交流里,方觉遇到了高手,从中受益匪浅,从此更刻苦地习练起来,功夫、经验又有长进,这是后话。
韩克、任沛来到寺院门口,仍不见胡艳丽、周菊英,又四处寻找,转到了寺西北,只见游人如织,砖塔如林,在人海塔林中找人谈何容易。正在东张西望中,却听有人在叫他们,循声望去,却见她们迎了上来。
原来,胡艳丽、周菊英因不喜欢打打斗斗场面,便到寺中树木花草中游览。转着转着,随着游客人流,来到了塔林,转累了坐下休息,静中看动,便在人流中发现了韩克、任沛。
四人会合在一起,吃起自带的午餐。面对塔林,边吃边议论。韩克诧异道:“好端端的地方,修建这么多砖塔干什么?”
任沛说:“这你就无知了,这是墓塔,是老和尚辞世后的坟墓,好比凡人的墓碑,塔林就是墓地。”
“噢,原来如此!”韩克明白道。
周菊英插话道:“不是随便哪个和尚死后都能进入塔林的,只有高僧辞世后才能进入塔林墓地,给他修一个塔。这块塔林,有两百多座,也就埋葬有两百多位高僧。”
胡艳丽接上说:“人杰地灵,寺庙也是如此,人因寺而修行,寺因人而扬名。游客则慕名而来。我们算是慕名而来的,刚才听他们介绍,少林寺修建于公元495年,到了隋唐交替之际唐王在此遇到危难,少林寺的十三个武僧帮助唐王打退了敌人。十三个武僧保唐王有功,受到封赏,少林寺从此闻名,成为天下第一名刹,少林功夫也随之发展起来,享誉神州,名扬四海。”
“不说不知道,原来如此。”韩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