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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这孩子,眉眼长得和你倒是挺像。”封毅走近了几步,静静端详着榻上熟睡的小离。

简容一怔,目光沉静了几分,她道:“可他们都说,这孩子更像你。”

封毅顿了,身上的杀伐之气在这一刻,却是全然不见了,看着榻上的母女俩,他的心底忍不住生起一抹触动。

即便……自己已经全然记不起当初发生的种种。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封毅走到简容的身后。

男人高大的威压顷刻间将简容笼罩,即便她看不见,也能够感受到身后那人贴着自己后背的浅温。

“之前起过一个大名,不过小蛮说太难听,就没用,小名叫小离,”简容沉默了一下,然后轻笑了一下,提议,“你是她爹,你来起。”

封毅愣了一下,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叫封初忆吧。”

希望……他可以早点回忆起当初。

简容怔了一下,沉静的面容掠过一抹异样的笑,笑中似有欣慰,却又仿佛夹在着一股苦涩。

“好,就叫封初忆。”

简容的眼睛一天天好起来,半个月下来,已经能见光了,只是视线依旧模糊。

而封毅自从掘出山洞中的宝藏之后,便开始大肆征兵买马屯粮。

紧接着,便是无休无止的战争。

陈北洪甘州一战失利,一路逃回了京都,甘州秦王不得已,降服在了宁阳军的铁骑之下。

一时间,宁阳军的威名让整个大梁皇室以及朝臣们闻风丧胆。

半年的时间,宁阳军势如破竹,一路打到了京都城下,朝中武将却无一人敢出城迎战。

简容将小离留在了淮周城,让何小蛮和老何照顾着,自己则是易容成了军中将士,和洛小瑞一同随军出征。

大军在京都城外驻扎了已经有一个月了,整个京都城闭门不开,内外不通,远远瞧着哪还有当年的繁华,尤其是在黑漆漆的夜晚,格外像是一座濒临破败的死城。

简容躺在军帐之中,手中拿着一张地图,一边吃着馒/头,一边仔细瞧着。

洛小瑞从外面进来,送来了一只刚烤好的野/鸡。

“这是孙潜副将让我给你的,他说将军夫人随军途中受了不少苦,得吃点好的补补。”洛小瑞一脸眼馋得将烤鸡递到了简容的跟前。

随军征战本就是条件艰苦,简容并非吃不了苦:“你先吃吧,给我留点就行。”

在军中,通常一只鸡都是几个士兵分了吃,简容知道……自己这是受到了孙潜的特别照顾。

“别啊,孙副将可说了,您可是咱们军中智囊,军师!得好好犒劳你才是。”洛小瑞虽然有点嘴馋,但到底是忍下来了。

简容丢开手中的地图,忽然对洛小瑞问了一句:“最近军中可有粮草缺失的情况?”

洛小瑞:“没听说过这茬。公子……你是不是又预测到了什么?”

简容的眼睛自从治好之后,异能似乎比之前更强了许多,她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有时候走路走的好好的,脑中甚至眼前会突然浮现出某种画面。

以往……这种预测未来的画面只会偶尔出现在她的梦中,但现在……即便是她醒着,也同样能够做到了。

这说明了一点,自己的精神力有了很大的进步,即便是不睡觉,大脑也能够承受住异能所带来的反噬。

故此,这半年来,简容暗中使用异能帮军中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损失。

这样的局面,让简容时常会想起几年前,南宁州与大楚的战役,仍旧是她使用异能测算,仍旧是孙潜从中传递消息。

而那人……自始至终也仍旧未能见她一面。

简容面色一紧,然后对洛小瑞道:“去将孙副将叫来,就说我有话要说。”

洛小瑞见简容忽然认真起来,便也没敢怠慢,连忙转身去找孙潜。

不一会儿,孙潜便被洛小瑞请进了简容的营帐。

“怎么了?简先生?”孙潜对简容还是一如既往地恭敬。

简容连忙对着孙潜说道:“加派人手,守住粮草。”

“敌人要对咱们粮草动手了?”孙潜瞬间警惕了起来。

简容:“总之,小心为上。”

孙潜不废话,连忙回去办事。

当天晚上,简容一夜没睡,等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果然听见了外面传来的阵阵动。

简容跑出去一看,就见孙潜押着几个黑衣刺客朝着主帅军营走去。

“简先生,你果然没说错,这几个人……应该就是京都那边派来,打算烧咱们粮草的!”孙潜笑呵呵地说道。

简容默了一下,没说话,转身正准备朝着军营的方向走去,然而走到一半,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

简容又连忙朝着刺客的方向追了过去。

“等一等!孙副将!”简容喊了一声。

孙潜闻声停了下来:“怎么了?简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简容:“这些人,既然是从城内出来的,想必对城内的局势十分了解,你们先别急着杀他们,给我审审。”

孙潜点点头:“好,在下明白。”

简容一下子也没心情休息,便跟在孙潜身后,走到了主帅军营前。

这么晚了,主帅营内却还亮着灯。

孙潜进到营帐之中,和封毅禀报了一下具体情况。

“将刺客带去关押,一会儿我去审问。”营帐内的封毅如是说道。

“是。”

孙潜出来后,便对着简容招了招手:“走吧,简先生,跟我来!”

简容跟随孙潜进到囚犯关押室。

简容立在原地盯着那几个人看了几眼,这几人都是梁帝暗中调/教的死士。

前来烧粮草,也是梁帝没了别的法子,又不愿眼睁睁地呆在城中等死。

可见整个大梁皇室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大致了解了具体情况之后,简容心里也有数了,这大梁京都恐怕撑不过一个月。

简容松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军营,然而此时,军营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将军!”

简容一惊,封毅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简容四处看了看,整个营帐内空空的,压根没有可以藏的地方。

“将军!将军!”外面的孙潜明显提高了音量,似乎是在提醒营帐内的简容。

可任凭孙潜喊的再大声也没用,简容压根无处可藏。

简容都已经做好了被抓包的准备,然而就在这时,黑夜之中忽然窜过去一道身影,犹若鬼魅一般,迅速异常。

“谁?”门外那人低喝了一声,脚下一跃,便迅速朝着黑夜之中追击了过去。

简容也不怠慢,迅速走出了营帐,脚下运起轻功,也跟着追了上去。

那人轻功极好,一路朝着福愿寺的方向去了。

夜晚的福愿寺,周围显得寂静无比,简容一路追击到了这里,此刻人隐在树林之中,远远可以瞧见封毅和那道黑影相对立在屋顶之上。

“毅儿……很好,你的武功练得不错。”那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苍凉。

封毅怔了一下,眼底掠过一抹疑惑,他冷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赢得这天下。”

“我为什么要信你?”

“你不信我也无妨,就算你现在不信我,日后……你也会明白我的,”那人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种沧桑,“二十年了,我等了二十年了,你没有让我失望,你做的很好。”

封毅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又紧攥成了拳头:“你到底是谁?”

“明日午时,京都城门,你去那里,一切就都会揭晓。”说罢,那身影轻轻一闪,便又朝着黑夜深处跑去。

封毅望着那道背影,冷峻的面容忽而覆上一层复杂的情绪。

“沙沙……”什么东西穿过树叶的声音。

封毅敏锐地看向异动处,同时脚下一跃,便朝着声音源头追击过去。

简容吓了一跳,正要往回跑,结果跑了没两步,肩膀便被身后那人狠狠扼住了。

简容吃痛地低哼了一声,该死的封毅,居然用了内力,震地她肩膀都快塌了。

简容猛地回头,大片枝叶挡在了两人之间,简容出右拳,猛地朝着封毅面门砸去。

封毅单手接过她这一拳,简容想要将手抽出来,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简容心下一惊,飞起一脚,便又朝着封毅裆部踢去。

封毅也吓了一跳,暗道这人练的什么功?怎么尽出这种损招?

简容其实就是想吓吓封毅,想让他别再追她,不过那人似乎是来了兴致,追着她不放了。

封毅脚下一动,便将简容踢过去的那一脚死死绞住,让她动弹不得。

简容的一手一脚就这么被封毅给锁住了。

简容一咬牙,身子一跃,整个人在空中来了个旋转,而后直接骑在了封毅的背上。

两人此刻所处刚好是在一个山坡上,封毅一个没站稳,整个人便滚了下去。

简容骑在封毅的身上,自然也没讨到好处,也跟着滚了下去。

这一通滚得简容七荤八素,最后一头栽进了封毅的胸口,撞得封毅就差咳血。

封毅郁闷极了,刚想伸手推开身上的人,结果双手却结结实实抓住了女人胸前的两块绵软。

简容心下一惊,连忙从封毅的身上坐了起来,转身一阵疯跑。

封毅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掌心还隐约残留着女人身体某处的质感,那种感觉……他似乎很久没有过了,心底某种情愫似乎在升腾。一时间,他竟想起了远在淮周城的某个人。

封毅轻轻吐了口气,驱赶了心底的那丝情愫,然后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便朝着军营的方向去了。

然而在回军营的路上,她再次被人拦了下来。

是方才那个黑衣人,那人头上戴着黑色斗笠,简容看不清样貌,但隐约对此人生出一种熟悉感。

“有事吗?”简容问了一句。

“简容,是我。”那人掀开斗笠,转身径直看向她。

简容微微一怔,眼底掠过一抹惊讶:“公孙婆婆?”

“很久不见了。”

简容心中微沉,这么久以来……她一直觉得自己身处一个棋盘之上,任人摆布,直到今天看见公孙,她才恍然明白过来。

自己所忽略的到底是什么。

“从你当初给我幽冥令开始,一切就已经在你计划中了,对不对?”简容淡淡道。

那人沉默了一下,开口:“或许……更早一些。从几年前派你去南宁州协助封毅,就已经开始了。”

“封毅的身世,也是你让储子言暗中告诉他的?”

“不错。”

“国师老头……一直都是你安插在朝中的眼线。”

“对。”

“幽冥令的秘密,包括关于顾府的那句批语,也是你故意为之,就是想借我的手毁掉顾府?”

“顾靖灭我大岳,屠我百姓,他罪有应得。”

简容闭了闭眼,她早该想到的,如今风雨飘摇的大梁……全部都是眼前这人精心计划的结果,她是想亲手毁了这大梁的江山。

“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简容……你若希望封毅好,明日就不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我知道……你不愿看他至亲相残,但你该明白一点,他是大岳皇室的血脉,复仇的路是他唯一能走的路。洛长天已经死了,现在……封毅是唯一的希望,只有他登上皇位,才能保住大岳最后的荣耀。”

“你这么做……只会让他越陷越深,一辈子都活在阴影之中,你不能这么做!”

“闭嘴!你最好记住,你的命是那个人救下的,他的遗愿你难道忘了吗?”

“你……”简容正要说什么,忽觉膝盖一痛,低头一看,才察觉中招了,膝盖处不知何时被刺了几根银针。

是她大意了,公孙利用了她想要寻求真相的心理,让她疏于防范,在不知不觉间对她下了手。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么多?”公孙冷笑了一声,缓步走到简容跟前,抬手在她身上点了几个穴道,“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你是他的妻子,只要他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不会害你。”

封毅一回军营,孙潜便连忙跟了上来,问了关于京都方面刺客如何处置的事情。

封毅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听孙潜说起那几个刺客,方才稍稍回了神。

“你看好外面,我去审审那几个刺客!”

进到关押囚犯的营帐中,封毅沉默了良久,方才问了一句:“父皇可曾给我带话?”

其中一个刺客,看上去像是这几个人中的首领,他开口道:“殿下,陛下说什么,你还会在乎么?”

封毅轻轻吐了口气,寻了张凳子坐了下来,语气淡淡道:“你们跟在他身边这么久,我想问问……他当年对我母妃的所作所为,可曾有过半分愧疚?”

“这些年,陛下从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提及殿下的母妃,所以……没人知道,陛下心中到底怎么想。”

封毅低着头轻笑了一声,半晌,他方才抬头,淡淡望向刺客:“我问你们,这两天是否有刺客进宫,找过他?”

那刺客先是一怔,随即一副大义赴死的面孔:“无可奉告。”

封毅眯了眯眼,缓缓站起身,走到那人面前,语气冷漠道:“我告诉你,这个世上,他的仇人可不止一个,你若还想他活命,就告诉我……近日有没有一个武功高强的蒙面人去找过他?”

那人一听封毅这么说,顿时有些犹豫了。

“不说吗?好,别后悔!”封毅没再逼问,转身朝着营帐外走去。

“有!”那刺客终究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昨日,有过一个武功高强的蒙面人来见过他,见完面之后,陛下整个人魂不守舍,当晚便派我们前来烧你的粮草。并叮嘱我们,若有机会手刃宁王,务必杀之!”

封毅不觉冷笑了一声:“他果然心狠。”

出了营帐,封毅心情复杂,转身朝着主帅营走去。

“看什么?”封毅走到主帅营,远远就看见孙潜站在那儿,对着远处张望着什么。

孙潜被吓了一跳,笑了一下,连忙道:“担心再有刺客跟来。”

封毅没再多问,刚要转身进营帐,一旁的孙潜突然忍不住问了一句:“殿下回来的路上,当真没有见过别人?”

封毅顿了一下,隐约觉得今天的孙潜有点奇怪:“你这话什么意思?”

孙潜愣了一下,沉默了片刻,似在纠结什么。

封毅瞧出了不对劲,随即又问了一句:“孙潜,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孙潜此刻心中着急万分,洛小瑞已经找过他很多次了,简先生从方才出门到现在一直没有回来。

可简先生分明是跟着将军一起出去的,怎么可能将军都已经回来,先生却还没有回来。

“将军!简先生出事了!”孙潜“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语气显得焦灼。

次日午时,封毅按照昨晚那人的约定,来到了京都城门下。

为了防止有诈,四周早已经遍布了封毅的军队。

午时一到,城门果然开了。

远远看去,高大的城门之下,站着一个人的身影,明黄色的龙袍,全身上下带着一种慑人的威严。

封毅则是坐在骏马之上,周身散发的杀伐之气,让人不觉心生敬畏。

梁帝从城门内缓缓走了出来,其身后同样跟着千军万马,身侧带着亲兵方耀,以及刚刚被册立的储君封阳。

便是这样的阵仗,梁帝在面对封毅的时候,心中仍然觉得惧怕。

一代君王,竟惧了自己的儿子,梁帝自己想着都觉得可笑,枉他精心算计,到头来……江山却仍是毁在了自己的手中。

皇室的人,今日在此也算是聚集了大半。

“宁王,你可知罪?”梁帝有些艰难地问道。

封毅眯了眯眼,冷眼望着梁帝:“何罪之有?”

“好……好啊,事到如今,你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和你当年的母妃倒是有几分相像。”梁帝笑了一下,笑中带了几分苦涩与无奈。

“别和我提母妃,她当年就是被冤枉而死,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她?”

“当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是你母妃野心太大,那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

封毅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你从未相信过她,也从未相信过我,父皇……你相信的,永远都是手中的权力。”

“行了,宁王,你费尽心思让我出城见你,现在我出来见你了,你还不快将皇后交出来!”

封毅冷哼了一声,沉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皇后?皇后并不在我手里。”

“你说什么?皇后不在你手里?那是谁抓走的皇后?”梁帝很惊讶。

正是说话间,城墙之上忽然传来一道刺耳的尖叫声。

众人一惊,连忙抬头朝着声音源头看去。

只见城墙上空,悬挂着一个囚笼,笼中趴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女人,脸上满是惊慌:“陛下……陛下救我啊陛下!”

呼救的人正是皇后。

“哈哈哈……陛下,许久不见了!”囚笼之上,站着一个头戴斗笠的女人,一袭黑衣,看上去很是神秘。

此人……正是昨晚出现在军营的黑衣高手,公孙。

“你……你是……”梁帝有些迷惘地望着那人身影,眼前的黑色身影与心中的那道倩影逐渐重叠。

梁帝不敢确定眼前这人的身份。

“也是……二十多年不见了,你大概早就忘了我是谁。”那人冷笑了一声,随即将头顶的斗笠摘去,斗笠之下……是一张苍老的面容。

那人再一撕开脸上的易容面具,一张精致美丽的面容瞬间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

梁帝面露震惊,差点有些站不稳,他满脸的惊慌……不可能,不可能!

“洛沁?不可能……你不是早就死了么?”梁帝满脸的不可置信。

“是啊,你那么希望我死,可我还是活了下来,是不是很失望?”洛沁的脸上露出一抹冷冽而又嗜血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洛沁……当年是朕错了,有话我们好好说,你放了皇后,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满足你!”梁帝心中比谁都清楚,从当年洛沁离开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只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放不下属于帝王的尊严。

事到如今,梁帝没法再继续骗自己下去,尤其当这个女人再次活生生地出现他的面前,他再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陛下,你是陛下!帝王怎会有错?”洛沁似乎并不买梁帝的账。

“不……是朕的错,朕当年不该怀疑你。”

“不,我说了,陛下没有错,当年……我的确暗中勾结大岳旧臣,也的确……想过要复国,只是……我要感谢陛下,是你处死我的决定,让我彻底放弃了对你的所有幻想,让我真正明白……自己的责任是什么。”

“我谋划了二十多年,现在……该是你们大梁皇室,血债血偿的时候了!”

说罢,洛沁微微低头,看向城下的封毅,眼底残留着最后的温情,她说:“毅儿,杀了你眼前的这个男人,将属于我们大岳的一切,通通夺回来!”

封毅仰首,静静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眼中除了仇恨,似乎再没有别的了。

可是……她有没有想过,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他的父皇,是他的骨肉至亲,她让他手刃自己的生父,她有没有为自己想过?

他谋反、叛国,是形势所逼,已经是不忠。

现在,他还要杀骨肉至亲,那又是因为什么?为了那早已经覆灭的大岳?就因为他的身上流淌着大岳皇室的血脉?

可他的身上也同样流淌着大梁皇室的血脉啊!那他到底算什么?

难道他就该背上这个千古骂名吗?

封毅忽然之间犹豫了,他驰/骋沙场这么多年,手上沾染鲜血,但从未有一滴,是自己亲人的鲜血,为此……他觉得问心无愧。

“封毅!你愣着干什么?别忘了,你眼前的这群人,于你有着灭国之恨,你不该对他们手下留情。”

封毅……仍是没有动手。

洛沁轻轻吐了口气,眼底掠过一抹狠辣,随即对着一旁的下属做了个手势。

那下属点了点头,然后一砍手中绳子,随即另外一头的城墙上,简容被绳子捆吊在半空。

封毅瞳孔极缩,望着简容,面色瞬间变得慌乱起来:“你不要伤害她!”

他紧张地喊了一声。

“想要她活下来,就杀了大梁的狗皇帝!我数到三,你若不杀他,简容……就得死!”

“一!”

“二!”

“三!”

封毅咬了咬牙,微微颤抖的手指缓缓举起长剑,指向梁帝。

“住手!”正在这时,官道之上忽然走来一辆马车,说话的人正是坐在马车内的人。

马车停下,道痴双手合十,面容平静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阿弥陀佛,洛沁,收手吧!”道痴缓声道。

洛沁见到道痴,面色先是一愣,随即冷冽的面容稍有缓和:“封锦贤……”

“洛沁……大梁和大岳,那是我们上一辈的旧怨,莫要牵扯他们小辈,如若你一定要人偿还,我的性命随你拿去便是!”

“封锦贤,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管!”

“锦贤……你走吧,这是我欠她的,让我来还!”梁帝眼中含泪,整个面容看上去瞬间苍老了许多。

“洛沁,你不是想要讨债吗?我愿意偿还,你不要为难毅儿,他今日若当真亲手杀了我,你让他日后怎么面对你这个母妃,怎么面对他自己?”

“住口!”洛沁眯了眯眼,全然不顾梁帝的话,只是转头看向封毅,“你的时间可不多了,杀了他!”

封毅闭了闭眼,持着长剑的手再度举起。

一旁的封阳见势,连忙站到了梁帝的面前,对着封毅摇了摇头:“五弟……不可!”

“阳儿……你快闪开!危险!”皇后见封阳站出来,顿时心中慌了,没有人比她宝贝儿子的性命更重要,即便那人是陛下也不行。

“封阳!闪开!陛下又不是你的父皇,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洛沁冷笑着说道。

众人一怔,顿时面露惊色,只当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皇后慌了:“洛沁!你不要胡说!”

洛沁当年被人抓住把柄,最终被梁帝赐死,当初害她之人正是皇后,这笔账……她又怎会遗漏?

洛沁笑的越发猖狂:“陛下……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这晋王殿下……不是您的儿子,他是皇后和封锦贤偷/情所生。就是你的……那位好弟弟!”

梁帝面色一白,不可思议地看向封锦贤,他的好弟弟……

封锦贤闭了闭眼,没说话,沉静的面容浮现一抹无奈与懊悔。

梁帝脸上的表情顷刻间变得十分复杂,愤怒、绝望、窘迫……

众人皆是一副见鬼的表情,怔怔地望着封阳。

原来……一直受圣上宠爱的晋王殿下,竟是皇后和别人所生。

封阳满脸错愕地呆立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半晌,梁帝忽然轻笑了一声,眼中拂过一抹绝望:“报应……真是报应!”

“不!不是这样的!陛下……不是这样!”皇后发疯似的摇晃着囚笼。

囚笼在空中开始晃动起来。

“磕嚓”一声,捆/绑囚笼和简容的绳子忽然断了。

城墙两边的人径直朝着地面坠落下来。

城下人皆是一惊,封毅几乎是下意识地运起轻功,冲到了半空,将简容接到了怀中。

与此同时,城墙另一端,囚笼落地,被砸的支离破碎,囚笼中的皇后生死不明。

洛沁武艺高强,从城墙之上落下来,却也毫发无伤。

她手中的长剑直指向梁帝的方向。

“既然毅儿动不了手,那就由我来亲自解决你好了。”洛沁冷笑了一声,剑刃指向梁帝。

梁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走向洛沁的方向,直至剑刃抵住他的喉咙。

“陛下!”方耀准备护驾,这是他的职责,却见梁帝对他摆了摆手。

“你……当真不怕死?”洛沁持剑的手竟开始不住地颤抖起来,此刻她的心中竟生起一种不舍。

“这是我欠你的!”梁帝缓声道。

“好!欠我的,还我吧!”说罢,洛沁猛地挥起手中长剑,径直朝着梁帝砍去。

“蹭”的一声,紧接着便是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

四周恍然之间变得安静,所有人惊愕地眼前一幕。

梁帝缓缓睁开眼,预料中的死亡没有到来,只是脖间的发丝被砍掉了几根。

可他抬眼,再看眼前的女人,身中利箭,穿膛而过,鲜血染了女人胸前的黑色衣衫。

洛沁缓缓倒下,倒进了梁帝的怀中,她的目光依稀冷冷地望着这个男人,只是眸中却又多了一抹不舍与温柔。

这双眸子,依然像当年那般,冷漠、复杂、纠结以及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她的手紧紧攥住男人肩上落下那缕发,她说:“欠我的,还了!”

梁帝无声地哽咽,往日威严的男人,这一刻似被击溃的彻底,狠绝不再,只剩下无助与沧桑。

封毅缓步走至洛沁的跟前,他的眼底发了红,他伸手抓住洛沁伸来的手。

洛沁说不出话来,但其实她要说的话,他也都明白。

“母妃!”

洛沁满足地笑了笑,抓住封毅的手,紧了紧,最终又慢慢松开。

“阿弥陀佛……陛下当真已经想好了?打算抛却前尘往事,从此遁入佛门?”问话的人,是福愿寺的住持道清。

“开始吧!”梁帝静静/坐在福愿寺的佛像前,面容沉静,无悲无喜。

头发,一点一点落下。

封毅、封阳见证了这一切,之后,两人便从福愿寺中/出来了。

外面下着小雨,空气中带着泥土的气。

“都结束了。”封毅道。

封阳与之并肩而立,俊美的面容掠过一抹淡然的笑:“是吗?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封毅顿了一下,看向封阳:“你说。”

封阳:“若是要你在皇位和她之间选一个,你会选谁?”

封毅沉默了一下,眼中露出一抹茫然:“她……”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她!”封阳转身,看向远处烟雨婆娑的官道。

封毅淡淡看向封阳:“就为一个女人,放弃皇位,你觉得值得?”

福愿寺门外,简容背靠着墙壁,静静听着院内二人的说话声,眼底不觉划过一抹失落。

不值得么?

封毅啊封毅……既然这是你的决定,那我也没必要再勉强下去。

简容眼睁睁见证了一场朝堂之上的爱恨情仇,她厌倦皇室的斗争,更不打算留在京都,她还是想过回自己的逍遥生活。

这样……至少他们的结局,不会像洛沁和梁帝那般……

简容打着竹雨伞,走到官道边,马车早已停在了那里。

简容坐上马车,对着车夫吩咐:“往南走。”

马车走远,官道上很是安静,只剩下雨滴落在地面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哒哒哒……”

雨滴之中,隐约掺杂着马蹄声。

“吁!”马车停下。

简容疑惑掀开车帘子,一袭玄色锦衣的俊朗男子坐在马上,笑看着她:“偷听完别人讲话,这就准备跑了?”

“你来干什么?”

“你和小离,是我用天下换来的,从今往后,不管你去哪,都得带上我。”他伸手,拉她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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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安一去三千年,修成无上仙尊,可等回到地球后,却发现自己多了两个双胞胎女儿。“粑粑,这条龙味道不好吃啊!”“哦,这条祖龙活的年头太久了,肉有点柴,下次咱们吃一万年以内的小龙。”某条从宇宙开始就存在的巨龙躺在地上瑟瑟发抖中。“粑粑,你和别的仙帝奶爸什么的,谁厉害啊?”薛安一笑,没有谁能抵挡的住薛安一拳。如果有!那就两拳!“女儿,我会让你们成为全世界,不,全宇宙最幸福的公主!而且是两个!”书友群:788124860
  • 子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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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京城烟花柳巷的尽头开了一间铺子,专替人完成未完成的夙愿,铺子面积不大,一张桌子一个床榻,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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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族强者,妖族大能,魔头邪祟,帝国宗门,称霸一方。陈彦青自地球而来,一头扎进这神秘而又危机四伏的异世。开局便是被灭满门的倒霉蛋,还好我有神秘的羊皮卷,生权柄,夺权柄,睡睡觉都能成神。闲着没事假装一下大佬,却教出了了一个个巨擘弟子;随口瞎编的神话,却引得各大势力频频震动。地府判官?青莲剑仙?僵尸始祖...人人皆道大世已开,大陆霎时风雨欲来...而陈彦青,正在苦恼于怎样圆下这一个个滔天巨谎...建了个群1142748201,大家可以进群嗨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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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末乱世,群雄并起的年代,一位青楼出身的侠女张玉乔,作为明末特务组织青衿会的成员,与各方势力周旋,最终说服著名军阀李成栋反清归明,也令自己史书留名。张玉乔幼时青梅竹马的张焜言揭竿起义,在明末乱世成为一方诸侯,张玉乔受命说服其归顺南明政府,在山河动荡,江湖奔波之际演绎了一出跌宕起伏、儿女情长的人间悲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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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天的烦恼,大概是没有白云来点缀吧。师父将徒儿辛辛苦苦养大,却有个劳什子西海二龙皇子想拐骗去。平日木讷高冷清贵的师父立即决定,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徒弟当然是留着给自己的啦。师徒恋从温馨爆笑慢慢变成……尽情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