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焯拧了拧眉，将门关上，坐到了萧子焕的对面：“你姐说你下午一回去，心情就不太好，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子焕抿了抿唇，抬眸定定地望着萧锦焯：“萧锦焯！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我母妃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不要在这里假惺惺！”
萧锦焯蹙了蹙眉，轻吐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疯，但你不是想喝酒吗？”
“行！我陪你喝！”萧锦焯也不废话，抬手掀开酒坛塞子，仰首便是一顿猛灌。
萧子焕瞧着萧锦焯这副威猛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萧锦焯喝了小半坛子，将酒坛子嘭地一下放到了桌面上，看向萧子焕：“好了，现在咱们可以聊聊了吗？”
萧子焕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撒不出气了，总觉得现在的萧锦焯和以往有些不同，都说平时越是镇定冷静的人，喝完酒之后就宛若变了一个人，不知道这话究竟真的假的。
萧子焕不说话，萧锦焯反而开始说话。
“子焕！我不希望你这样，你母妃也不会想看到这样的你，还有若荧，你的姐姐现在就指着你这一个主心骨了，你不能倒下，更不能不管不顾，你明白吗？”
萧子焕轻笑了一声，笑着笑着，脸上的表情便有些苦涩，他笑的越发肆意，越发大声，直到笑不出声，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我这些日子一直在调查母妃的死，可我现在已经不敢查下去了！”萧子焕用手捂住脸颊，尽量不让萧锦焯看见他脸上的狼狈，他的声音因为哽咽显得沙哑。
“我……我发现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我想的那样，母妃也从来不是表面上那般简单！”萧子焕手捂着脸，因而声音有些沉闷，只能看见他那略微颤抖的肩膀。
萧锦焯没说话，只是心疼地看着弟弟那痛苦的模样，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萧子焕发泄了一通，方才平静道：“母妃她一直以来都和太师保持着联系，我在她私密的盒子里发现了许多与外面的通信。”
“甚至看到了她和……”萧子焕手指颤抖了起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甚至看到了她和别的男人的书信。”
“这么多年，母妃在宫中从来不争抢！”萧子焕咬了咬牙，又道，“可现在我才明白，母妃其实心里从未有过父皇，她心中一直心心念念爱着另一个男人。”
“我记得好几次，晚上下职去找母妃，她的宫里都好像藏着什么人，可是当我仔细去找，却又没什么结果，我一直以为是我看错了，但现在看来……母妃瞒着我和姐姐太多太多事了。”
萧锦焯抿了抿唇，轻吐了口气：“子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没有秘密的，不管你的母妃瞒着你多少事情，你要记住，她一定是关心你的。”
萧子焕垂了垂眸子：“我知道，所以不管她瞒着我多少事情，我都不会怪她，总有一天我要替母妃报仇！只是……有些事情让我一时间没办法接受罢了。”
萧子焕说完心情似乎好些了，举起酒坛子喝了一口，沉声问道：“有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
萧锦焯垂了垂眸子：“什么事，你尽管说便是了。”
“太子是不是也有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大约是酒劲的关系，萧子焕的脸颊带着些微的红，眼神也有些迷离，他目光定定地瞧着萧锦焯，似乎在等她承认着什么。
萧锦焯拧了拧眉，心中隐隐觉得不适，却还是选择掩饰下去：“子焕！你是我亲近的弟弟，我岂会瞒你？”
萧子焕没有说什么，低着头继续喝酒。
萧锦焯则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萧子焕，喝下一坛又一坛，直到对方昏昏沉沉，不省人事，方才将人背了出来。
出门的时候，屋外的两个官员还在用餐，瞧见萧锦焯和萧子焕，两人几乎同时停住了动作，愣愣地看着两人。
萧锦焯看向两个官员：“要么继续吃，要么就过来帮忙，发什么呆？”
两位官员回了神，急忙站起身来，将不省人事的萧子焕一边一个扶住，跟随萧锦焯下了楼。
“将人扶上马车，你们两个便回去吧！”萧锦焯道了一句。
“恭送殿下！”两人颤颤巍巍站在路边，同时行礼，待到他们抬起头来，那马车已然跑没了影子，只留下一地灰尘。
“两位皇子在这正阳楼喝大了酒，这以前没有的事儿啊！是不是宫中/出了什么事了？”一个官员道。
“这……宫里也没出任何消息啊！”另一个官员道。
“就算有消息咱也是最后知道的，这都多少天没有上朝了，也不知道天子病况如何！”
“你的意思……不会是说……”
“嘘……别出声！”官员小声道，“你想啊！今早上还封锁了皇宫，宫中连只蚂蚁都不让进出，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也不知道那宫里面的人在谋算些什么呢！”
萧锦焯将萧子焕送去了府上，方才坐着马车回去。
沿路看见几个宫里出来的熟面孔在正阳楼附近鬼鬼祟祟。
萧锦焯没有多呆，直接回了宫。
方才从萧子焕那儿她多少听到了一些消息，看来太师一早在宫中就安插了眼线，之前是惠妃……那么现在会是谁？
杀死惠妃的人，很有可能是将其取而代之的那个。
不过现在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太师已经牵扯进了后宫。
或许……能从刚杨喜口中得出些别的什么消息。
萧锦焯心中主意一定，便立刻调转马车头，朝着关押杨喜的大理寺去了。
萧锦焯前脚刚进大理寺，大理寺卿庞京后脚便赶了过来，想来正准备下职，又听闻萧锦焯来了，方才不得又转回来。
“本宫想提审杨喜，还请庞大人行个方便。”萧锦焯道。
“杨喜试图以毒害人，乃是重罪，现如今大理寺正在调查之中，不方便见外人。”庞京一板一眼地说道。
庞京以前在刑部的时候，萧锦焯并不觉得不懂变通，怎么好像现如今当上了大理寺卿，便有些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萧锦焯拧了拧眉，开口继续打商量：“这杨喜是我送来的，连我也不能审问？”
庞京笑了笑：“太子，还请不要为难下官。”
按理说庞京之前为了升官攀附了夏鸿益，现如今夏鸿益倒台，这庞京在朝中理当很难作为才是，可事实恰好相反，朝堂之上人人都服气他。
朝中资历老、能力强的许多老臣也未曾做到像他这样顺风顺水，这让萧锦焯不禁怀疑，是不是有着什么她所不知道的内幕。
可庞京这个人的底细她是查了的，并没有任何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萧锦焯总觉得这个人没那么简单。
萧锦焯知道今天提审杨喜是不可能了，索性不勉强，起身便离开了大理寺。
次日，萧锦焯仍旧是像往常一样将六部的尚书叫到了东宫，传达政令，早会开了大约半个时辰，几个尚书便纷纷回去了。
兵部尚书莫楠去而复返。
萧锦焯见莫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莫大人还有事？”
“外头都在传言皇上病危，太子即将继位，此事究竟真假？”莫楠小声询问道。
萧锦焯拧了拧眉，将手中的奏折搁下，认真地看向莫楠：“皇上的确生病不假，但还不至于病危，究竟外头为什么会传出这些话来？”
莫楠凑近了几步，好奇道：“这些话难道不是太子您散播出去的？”
“自然不是！”
莫楠舒了口气，点了点头：“那就好，现在这个情况，皇上千万不可有事，否则太子怕是要说不清了。”
“莫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萧锦焯问道。
莫楠：“太子恐怕有所不知，现在外头已经传遍了，说殿下暗中毒害皇上，伺机篡位！”
“荒唐！”萧锦焯一掌拍在了桌面上，震的那桌面上的茶杯哐哐作响。
莫楠摇了摇头：“总之，现在外面的谣言对殿下您十分不利，这个时候万一皇上有个什么，届时天下必要大乱，四方都会找机会前来征讨殿下！”
萧锦焯抬了抬眼皮：“本宫知道了，现如今太医院正在努力调制解药，要不了多久皇上就会康复，到时候谣言自会不攻自破！”
“这样是最好！”莫楠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担忧，“现如今殿下一定要尽快找出那背后散播谣言之人，此人定是朝中老人，深谙权谋策略，殿下定要多加小心。”
“多谢莫尚书提醒了，本宫自会小心。”萧锦焯应了一声。
兵部尚书莫楠离开之后，萧锦焯立刻去了宋翘的屋里，宋翘不知道打哪抓来一直狸花猫，还是一只幼猫，这两日闲暇之余便忙着给那猫打理毛发。
萧锦焯小时候被猫爪子划伤过，有些怕猫，一瞧见猫便躲得远远的，她用手捂住了鼻子，后退了两步：“你先把猫放到旁边去，我有话跟你说！”
宋翘撇撇嘴，将小狸花猫举起递到了萧锦焯眼前晃了晃，说道：“萧锦焯，你堂堂一个叱咤沙场的将军，居然会害怕一直毛还没长全的猫猫，你看它多可爱，这么乖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