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攀升的高温,扑身侵袭的热浪,狰狞火焰轮廓掩盖巨虎全身。
十数万只火焰怪物,十数万双愤怒燃烧的兽瞳。十数万铸就断山毁岳的烈斧,十数万筑就滔天的惊潮。
十数万就是不幸,
“是一切不幸的活证!”
十数万就是残酷,
“我从未见过比它们更残酷的存在!”
十数万就是:
“它们就是罪恶,我必伐取之!”
十数万就是罪恶!!
啊啊啊啊,杀杀杀杀杀杀杀,誓杀尽!!!
一只不留!
“举剑!”三支万人大队之首,上级指挥喝令。
左列阵的一万战士,举剑斩出覆盖面前天空的靛青剑芒,建筑废墟在剑芒里粉碎。
与凶狂的潮水相激!
“斩!”右列阵的万道剑芒斩出。
狂野头颅在重重剑芒中抬头!
奋力抬高,昂首咆哮,万千虎爪拍碎万道剑芒。
道路已经清空,上级指挥眼神厉厉狠冷。
“冲锋!”
左阵右阵,整齐划一奔跑,声如山呼海啸。
拉扯大风。
“噬能准备!”中阵一万两千柄巨型枪械平举,碗口大的枪口灰寂的能量凝聚。
接近,接近了,两千米,一千米,五百米……一百五十米!
“射击!”
灰寂的噬能激光,部分正面轰击潮头,所有前列的炎虎,身上火焰猛地减弱,黯淡,能量噬灭造成极大痛苦,它们气势大落。
部分击向后方,不在乎落在空处。空气里包含的能量浓度迅速下降。炎虎失去主场优势。
弃枪!
耗尽能量的枪械累赘无用,当舍则舍。
巨大枪械抛弃脚下,沉重的重量砸震地面。
取下背负大剑,中阵全体举剑!
令弓,三阵矢,张弓搭箭,挽啸破风林。
“破潮!”
连声音都扭曲的火焰里,呐喊咆哮,嘶吼癫狂。
战阵所过之处火焰熄灭,像是铺满整张橘红颜料的画纸,食指在中线边缘往里横划,唯余渐渐开合的素白。
*
火焰战场中心,大爆炸隆起山丘的顶峰。
十米巨虎,一双巨大的竖瞳,血色浸透。
暗红皮毛厚重雍容,虎足粗壮似柱,长尾匹练抽响夜空。
前肢关节,白森森的骨刺突破皮毛,以肉眼可见速度生长,牛角弯,仿如两把巨大的骨刀。
其他部位也有骨刺在迅速生长,左肋骨反向开背刺向天空,右腰三根骨刺鬼爪交错又分开。并不均匀,备显狰狞。
脸颊两排梳齿小骨刺贴合长吻。
随着肆无忌惮的鲸吞能量,还有许多异状在出现。
战阵集结它没有在意,万道剑芒斩碎废墟它没有在意,直到噬能枪灰寂的激光噬灭周围大量能量。
它鹰视狼顾,虎首咣当转向战阵正面,脖颈至全身,毛发和火焰一圈圈炸开,骨骼摩戈,竖瞳殷血,无比暴怒!
楼顶,宇瞻负手矗立,沉静的目光深邃看着疯狂生长的巨虎,“可不能让你再进化。”
“到此为止!”
重重战阵中心,一直隐藏某个人,待战阵突破兽潮的阻隔,深入两千米后,跨足场中的一霎那,拔刀长挥!
皎洁月光凝聚的刀刃,急掠千百步,直劈虎首。
虎首下有潜行至此的漆黑臂刀电射柔软的下颚,如夜的身影蹈出残像,踢在刺破下颚一点的臂刀,臂刀没入大半。
突如其来的疼痛,使这只身高远超其他,甚至远超其他狂级的巨虎,神经反射的抬头躲避,却迎向了斩来的刀芒,大赫之下,忽略用肢足对抗,被锁停在原地。
“裂云……”猛虎侧后,破碎的钢铁巨门,一人蹲在门框抚摸裂痕,就像在抚摸老友的伤口,等到时机成熟,不错分毫的在门上轻捷一跃,拧腰绷力过肩,朝致命的心脏投出一击。
“贯穿它。”
撕裂云空的一击,转瞬即至。
枪尖触碰暗红磅礴的火焰卷起涡旋,它将坚定的穿过左腋,贯穿心脏。
猛虎感觉到了,死亡如枪。心脏皱缩,想要移动身体逃离,但在百分之一秒内,依旧是顽固的雕塑。
左肋尖刺疯狂刺出皮毛生长,本能想要去阻挡夺命之枪的靠近,可是太慢太慢,生长需要0.1秒,对枪速而言,它的十分之一已经奢侈。
“来了!”
长枪突破薄纸般的防御,轰隆在虎躯钻开一个孔洞,射乱双肺里流转的气息,濒临擂鼓跳动的心脏。
贯穿!
贯穿!
贯穿它!!!
无数人的怒吼,像无形的手把紧枪杆,殒身不恤的奋力一刺。
虎躯对穿,伤口露出通透的天空。
长枪飞入废墟,钉在一面石墙所刻斑驳龙爪的手心。
心脏搏动,想进行最后一次的跳动,但终究是一颤,没了声息。
浩荡绯红的夜空,在虎啸里开启,也在虎啸的哀鸣里落幕,烧透天空的火红褪色,高温渐渐下降,湿润磅礴的水汽归来。
斯人已逝,大雨将至。
*
宇瞻平静的观赏半空长枪飞溅的血花。
右手侧,雾气忽现,显现一人的轮廓。
“它看的方向有什么?”
黑色风衣,里是贴合身体的战斗服装。
“果然瞒不过宇瞻你。”他用平级和熟识的语气交谈。
“在地下八十米,我们发现了大量生物活动的痕迹,特征不与任何一种记录在册的兽类相同。”话带颤音,在宇瞻耳畔投下惊雷:“我想我们找到了南殷关覆没的真凶……是异生种!”
宇瞻强按不详感,转身面对面问道:“去了哪里!”
接下来对方的话,平静里包含深切的害怕和惊慌。
“它们挖空南殷地下,正在建造一个无比庞大的巢穴。组织精密,齐心协力,能够摧毁一座雄关最精锐的军队,兼具力量与智慧。”
他双手撑直按住宇瞻肩头,埋首借力支撑自己的无力。
“我猜它们在疯狂繁殖,我猜不只有它们一种……我猜不到它们会在什么地方?”
低声迷惘,“宇瞻,你说为什么以前不过一次一两只的怪物,会剧增到这种地步,兽类?”他大吼,吼出胸膛里的火焰,“为什么!为什么死不干净!我们已经很难了,为什么要把我们逼上绝路!”
双手滑落,踉跄歪倒。宇瞻伸手扶住他的手臂,使力握紧,似乎想把力量传递一些给他。
闭眼,花费几秒消化噩耗。复睁开。
颓废无力之人,能听出宇瞻言语里的坚定。
他一字一顿的说:“支撑下去,无论用什么方法!”
宇瞻没有看到自己眼里的虚弱。
“哪怕是要走向地狱……”
南殷关战役六个小时结束后,整顿队伍,收敛尸骨,一如退潮后拾取贝壳的宁静海滩,带来的后果却是隐而不发的海心地震,蕴酿滔天巨浪,即将吞噬大海沿岸。
他们明白,仓惶逃避者,躲无可躲。利刃入身时,唯有肉掌反握锋芒,奋死争力,才有一线生机。
滚滚乌云遮蔽南殷的天空,雷霆激荡雨水,就快要降下。
*
大渠市。
一间民居,张羽在这里暂住。
老旧台灯亮黄的光照亮桌面伏首急书的人,记录完思路,在桌边磕了磕铅笔。
一阵风吹入窗,水汽湿润。
张羽惊咦的俯身在窗户伸出半截,扭脸上望天空。
“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