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奔跑的人'大喘粗气。
“嗬嗬，”追逐的众人骂骂咧咧：“臭、瘪三……这腿、长的，太能跑……”
余辛回头，他手脚酸楚，深知自己快跑不动了。
“嗬放过我嗬，你们跑不动了嗬。”
古玩店老板，腿支撑庞大的身躯，直发抖，边抖边拼力跑，不依不饶：“把东西交出来嗬嗬，嗬再揍一顿，就放过嗬！”
余辛不肯就范，劝说不了，继续埋头狂奔，“看谁先累死！”
不知跑穿几条街道，几个岔口。追逃的一行人战况依旧焦灼，但整体速度已经大幅度下降。
店老板大汗滚烫全身，前面余辛停在原地，一手抱木雕，弯腰一手捂住胸膛急促大口呼吸。
不是大好机会，因为他率领小弟们一样在原地像热狗伸出舌头。他服了，距离那个臭小子的二十米，始终拉不近一点。
心道：不能这样下去了！
他和脖子刺青的店员对视一眼，左手作了半个投掷的动作，“浜里，丢他！”
【飞鱼百货商场】
余辛一看百货商场的名字，差点岔气，“快十公里，多大仇啊！”习惯的转头去看古玩店的恶人跑到哪呢，一看不要紧，几乎吓到亡魂皆冒。
眼睁睁看着店老板一起的四名打手，脖子刺青的人下腰单手捞起广场上摆半圈的圆球石墩里的一个，大抡，以他一种看不懂的，却外行人都能感觉出来发力非常集中的方式，力起脚，转腰，奋力肩肘，绷半身之力发于右掌。
余辛面色惧白，不辨东西的逃命。
见余辛慌不择路的愣愣冲向百货大楼门口，浜里瞄准大门上方十余米钢架结构简易悬挂的塑胶大字。
单手一抡，石球宛如攻城投石器发射，抛物线半弧到微弧平直，撞毁“百货”两字，石球、碎片的塑胶大字和大量断裂的钢架摔砸下来。
大门十米外，余辛目瞪口的傻望五米高大门上方，半空的掉落物。
不出意外会堵死他的逃生路线。
大门口无人，余辛突然想到这个松了口气，不会出人命，最严重的后果不过是他挨顿毒打，木雕被抢走。
脖子刺青的打手估计也是想到这一层。
刚要停下脚步。
百货大楼门口左右有两座比一人略高花篮，人躲在后面完全可以隐藏身体。
“不对！”花篮边有白色的裙角！
此时花篮后，一个素白长裙的女人似乎在整理手上的花卉，然后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动静，钢架掉落的场景吓傻呆立当场。
“我不能去不能去，快跑开余辛！”余辛心中恐惧急呼。人是救不下来的，搞不好小命都得搭进去。
“快跑命要紧……”余辛想反方向跑远避开灾难，谁想身体手脚还是朝着大门口，调整了一下位置，正正冲向长裙女人所在。
在古玩店众人眼里，这小子居然有勇气冒死去救人！
“我平时这么口是心非，表里不一吗？！”余辛觉得自己不要命了，松开怀抱的木雕，木雕磕在地面往后摔滑十几米。解放的双手，摆臂，大步加速。
“原来我能这么快，”十米之遥，念头间跨越。
压低肩头，飞身，右肩撞到长裙女人，把后者撞离地面悬空，早已准备好的双手，再向左并力一推。
一推足够让她飞开四五米，避开危险。
“哗哐哐哐嚓嚓哐哗哗哐哐哐哐叮叮哐当当啷轰！”密集的钢架碎片等掉落物摔落，轰击地面。
余辛额头青筋暴露，尖叫无声。
他尽可能的贴近墙壁，差两步。
一步！一根钢架碎片穿断脚踝！
啊！
左脚失去控制，疼痛还未感觉到。
余辛惊恐发现身体过度前倾，“不能摔趴下！”
他已经想象到自己一旦趴下背后钢筋插成豪猪的样子。
在获救长裙女子的泪目里。
他前倾摔倒时，单手撑地翻转。
三根钢架断筋刺穿左腹，大腿，右胸膛。
背触地，蓝色碎片塑胶不规则三角形尖片，贯穿左手小臂，各类碎片划伤一时间不计其数。
满地喧嚣止息，烟尘散开。
余辛庆幸自己活着，忘记的呼吸刚要开始。
店老板等人，目睹一切，注意到钢架上有最后一根钢筋正掉落。
大吼：“小心！”
余辛：“！！！”
仰躺的他只看到一点黑影，快到看不清面貌的速度，瞳孔骤缩。
笔直的钢刺激射地面'人的左眼。
余辛咬牙，心中一瞬间转过千百个念头，最后汇成一句遗憾：“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侥幸活下来，刚刚的英雄救美，对方会作数吗？白裙子，没仔细看，好像是个高挑的大美女。赖不上，最不济应该会感谢我一笔钱吧，我要的不多，三万更好，三千也可以商量……”
仅剩完好的右臂，垂死挣扎本能抬手猛烈一抓！
钢刺边缘划破手掌，割裂骨肉，像是金铁交击的清脆，又像是长刀滑入刀鞘的清晰锋锐的轻吟。
咔！
血喷溅染红半截钢刺，再滴落空中，滴在起伏不定剧烈喘息的胸口。
抓住了！
尖刺在眼睛前一厘米被抓在手里。
锋利感刺痛余辛的眼球，无力的右臂放下，平摊在地的手臂，手掌依旧死死握紧一米不到钢刺。
左眼滚出大片大片的泪水，模糊视线，怎么眨巴都停不下来。
他隐约看到白色裙子手足并用的爬起跑来，哭腔的大喊求救。
店老板左手捡起地上的鲤鱼木雕，判断这命硬的小子不会伤重而死，嘴里吐出口唾沫，嘁了一声，头也不回的领着众人走了。他承认，对余辛的看法有所改观。
许多购物的人围过来，十五分钟三十秒，救护车把重伤的余辛抬上了救护车。
后来有在场的人和朋友闲聊时说起，大为夸赞男方为救女友的勇敢，和女方的美丽动人、不离不弃。
*
“抵达东郊忍冬站，请乘客下车。”
车门随电子合成女音打开，落魄中年脚踩地面差点软倒。
疼痛的抽吸，一步深一步慢的拖着疲惫的身体往住处走去。
东郊人烟稀少远离市区，地价便宜。是条件不富裕的他仅能负担的。
两层小平房，他咬牙租借整栋。
打开大门，再立马锁好。
顾不得处理轻伤休息，他要去看看研究“作品”的进展。
楼梯口，转下进到地下室，习惯的开门锁门。
落魄中年检查完锁的牢固，转身一看实验台晶屏显示的生长进度数据，松了一口气。
【生化体成长度：47.03%】
五十平米地下室，中央摆放一个直径175公分的立式柱装舱。黑色的圆底圆顶，连接有三股管道。
透明的玻璃罩，浅灰色溶液由圆顶一股管道注入，对点另一股管道输出，在垂直地面一个方箱完成交汇循环。
【营养液剩余：0.13%，持续时间18小时/原材料不足，请及时补充！】
“已经没钱了，怎么办！”
他惨白的望着竖立的柱装舱。
柱装舱内，一个浑身赤裸、不着片缕的少女，双手抱膝，像在母胎里的婴孩蜷缩，长发在随溶液的方向上扬，飘散。
落魄中年脚步蹒跚的走动到后侧，他看着他一手从胚胎状态培育的少女，目眩神迷。少女的后背心，恰好位于脊椎位置，乒乓球大小的孔洞！
孔洞里有十数根白色丝线长出，两掌长度，线头尖峭。在溶液里自然辐散，吸收营养。
张羽心道：“果然是，脊椎神经开孔。”
回忆资料，“脊椎神经开孔，思感技术的探索尝试之一，2847年曾一度广泛用于大型器械的精细化操作……背后开孔的神经束生长违反人体节制，难以通过后天嫁接或催生，选用经过基因调制的人工胚胎后，成功率大幅提升。第三年被东境防线勒令废除，就此长埋尘土。”
张羽就站在落魄中年的身后两米，但落魄中年始终没有发现。
落魄中年苦苦思索想起了什么，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援的橡皮圈。
平抬戴在左手的腕表。
“心网，心网的那个客户说，困难时他可以提供帮助，只要再有一箱营养液我就可以完成，然后得到一大笔任务酬金，我就可以摆脱现在的贫穷生活。”他眉头上挑，越想越高兴，沉浸在一朝暴富的梦幻生活里，“去北亚瑟洲，去因度伦海滩，去巴尔塔娜，白天阳光沙滩裸体美女，晚上香车搂着细腰纵横赌场，享受奢侈的生活，买一栋五百平米的大别墅……啊！”
张羽手刀轻轻砍在他的脖颈。
落魄中年五体投地昏迷不醒，脸上残留着痴迷的神情。
张羽一副无奈的表情，“我实在听不下去了。”
腕表的投影光幕，仍然登录在“心网”。
【任务等级：LV4
订单：生产特殊生化战士。
附：甲方提供脊椎神经开孔技术×1与生化体胚胎×10
要求：保密等级C
时限：180个自然日
酬金&交易方式：60万×1名特殊生化战士，完成后可用心网帐号直接联系。
发布者：鬼面鱿
最大接取数：8人
】
“嘟嘟小心肝，ID别出心裁，没想到你还是粉红色系的大龄男孩。”张羽忍不住再次打量一眼地上睡觉流口水的落魄中年，“难道是外表潦草内心闷骚。”
“还有，别墅什么的，你买不起啊。除非你能把这个任务包圆了，勉强可以凑个首付。”
张羽觉得他也就只能做做梦了。
“心网的任务一如既往的不堪入目，”这个由来已久的半公开“黑市”，常年交易种类复杂的任务，包括大量违反规定的类型。能存活至今，不只因为是牵涉甚广，据张羽所知，一个公开无法确认真实与否的信息，传言-心网不存在固定总服务器，每一个使用心网的用户终端都会自动成为心网运作的中转站，心网便以此在无休止的计算机终端运转中始终鲜活。
柱装舱静静矗立在地下室中央，五米顶端靠近天花板，浅灰溶液蜷缩抱膝的十二三岁少女紧闭双眼，离地悬浮两米，身材瘦削，鹅蛋脸。
“劣质且无力的手段，落后两个时代的残留物，”张羽眼瞳中极致的光华荡漾，“无法否认……”
右掌贴放柱装仓光洁的玻璃面，掌心一束束光线透过玻璃面，缓慢，匀速的接近，接连少女背心脊椎神经衍生的神经束。
“它们能更加顽强存活，更加广泛存在。”
“无论积尘多厚，只要但凡一丁点需求，就会从历史的杂物堆翻找出来，在换了光阴的天空，变本加厉的肆虐！”
“无休无止，无法容忍……无可奈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