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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病中

苏眉迷迷糊糊的睡着,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暑气刚刚过去,季风大清早便来敲苏家大门,愣是把还在酣眠的苏眉弄醒,吵嚷着说自己的姑姑托人带来消息,老家村中河滩菱花谢了大半,水下已经结子,正是采菱角的好时候。

闷热了一个夏天使苏眉懒洋洋的,整个暑假天天待在家里不想动弹,终于有一件事极感兴趣,高兴得不得了,当即打电话给正在上班的苏母,纠缠着苏母放行。

适逢苏父出差,苏母上班繁忙不能陪苏眉去,她有点担心苏眉自己去河里玩耍。季风抢过电话说他父母和玉杰也会去,又说村里自有亲戚带着他们,苏母才应允。

从城里到老家也就四十多分钟车程,一行人到达村内,去给季家亲戚长辈问了好,季风便急着要去河滩。

季风姑姑早知三人来意,乐呵呵的带着他们去了。

那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池塘,周边柳荫正密,湖面布着大片大片的荷花,清风吹过脸庞,裹来阵阵清香。

“真美啊!”三人同时感慨。

“姑姑,你不是说带我们来采菱角吗?这都是荷花啊!不过采莲蓬也不错!”季风笑嘻嘻的说。

姑姑指了指荷叶下,乐呵呵的“傻小子,你看,池塘表面上浮着的那些绿色的圆圆的小叶子,菱角就在下边呀!”

说着姑姑领着三人来到河边,几只小船停靠在那里。姑姑回头喊了一嗓子:“叔~借只船我们用用。”也不管有没有人应,就自己先扶着河边树桩子,动作麻利的跨了进去,又伸手去拉苏眉。

就这样,姑姑带着他们在莲丛里游荡,随手可及的荷花、荷叶、莲蓬被小船轻轻拨开,依稀能看见有小鱼躲在荷叶下,再被小船惊动而快速游离。

“姑,莲蓬也可以采吗?荷花可以摘吗?”季风眼睛都看红了,边说边管不住的就要去拉身边那最大的莲蓬。

姑姑爽朗的笑:“可以!可以!要什么都可以摘!”

话音未落季风扔过一颗莲蓬砸进苏眉怀里,“自己剥开吃吧,还不快谢小爷赏!”

苏眉撇撇嘴:“呸!我自己也可以摘!”

玉杰笑着摇头间拿过莲蓬细细剥开,将嫩白的莲子递给苏眉和季风。

苏眉吃着莲子,将手伸入水中,随着船行,手划出一线碧水,清凉舒爽。不由的念起诗来。

“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

不解藏踪迹,浮萍一道开。”

“房垂易入手,柄曲自临盘。

露花时湿钏,风茎乍拂钿。”

“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苏眉念着念着,回头看见季风懒洋洋的歪坐在船尾,虚指他一下,对着姑姑道:“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引来一阵姑姑捧场的笑声。

“打住打住!吃着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别背了!我有种上语文课逼着背书的感觉,头疼!”

“季风!你真是……”姑姑一时语塞。

“朽木不可雕也!”苏眉接话。

除了季风,其他人都哈哈笑起来。

忽闻翅膀闪动声,苏眉抬头,几只白鹭从头顶飞过。微眯了眯眼,正觉得日头还是略毒了些,一片荷叶被人反扑到她头上,眼前绿意葱茫。她抬手抓住荷叶调整位置,回看去,只见玉杰笑容耀眼,苏眉也笑着回应他。

“我也热!”季风抱怨。

“给你!”小杰说着又摘了一片荷叶,拢了拢,套到季风头上。

船行到深处,姑姑招呼他们可以采菱了,一边示范着怎么做,三人连忙有样学样,一时快乐无两。

所谓乐极生悲发生在回程,季风本来只是想逗一逗苏眉,结果苏眉惊吓过度落水了。苏眉不谙水性一阵慌乱,季风和玉杰都吓得不轻。玉杰正要扑进水里时,姑姑哈哈大笑着一脚踏进水里捞了苏眉一把,季风他们才发现水其实刚好也就没过苏眉胸口。姑姑严肃的告诫了季风,此事也就翻篇了。

晚餐后,季家三口被村中长辈亲友们拦着不让离开,苏眉又实在不想久留,最终季父托村里刚好要去城中的乡亲,捎带苏眉和玉杰回城。

那晚苏眉半夜发起高烧来,苏母背着苏眉就诊,本想请邻居帮忙,不想只有玉杰在家。玉杰陪着苏母一起将苏眉送至医院。苏母办理各项入院手续,玉杰则负责看护苏眉……

苏眉睡眼朦胧中,看到玉杰坐在旁边。

“我要喝水。”

林伽南闻言还未动作,余旻急忙递过一瓶矿泉水来。

“要温水。”林伽南道。

余旻又匆匆出去找水去了。

病中人的耐心明显不足

“我要渴死了,怎么还不给我水喝?”语气带着浓浓的娇嗔。

林伽南稍微晃神,想起方才苏眉醒转过来,同他讲话也是这样的语气——“我好难受”,“我头好痛”,“你怎么还不帮我叫医生来?”

林伽南敛神,回道:“很快就来。忍耐一下。”

苏眉感觉玉杰起身给自己掖了掖被子,她伸手握住他的手,玉杰往回缩了缩。她慢慢睁开眼睛,把那只手握得更紧:

“不要走,好不好?我每次梦到你,还来不及说话就醒了………”

林伽南看着苏眉的眼睛水光闪动,听她又说:“你好久不来看我了。”

她吸了吸鼻子狡黠的笑了一下:“是不是听说我要结婚了才来看我?”

林伽南没有回答,他不想再对视那双眼,微微游离目光,看到苏眉额边细细密密的汗把些许头发黏在她脸旁。林伽南不自觉凑近苏眉,伸出另外一只手想要理一理那几缕头发,却在快要触碰到苏眉时停了下来,慢慢收了回去。

苏眉等不到“玉杰”的答案,喃喃道:“又不理我了…”,随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余旻端着水进来的时候,看到林伽南站在窗边,而苏眉又睡着了。他开口问“林总,这水?”

没有回应。

就在余旻以为林伽南不会再答理他时,林伽南又让他去找来棉签。

余旻看着林伽南将棉签一一沾湿,又一点点涂抹苏眉略显干燥的嘴唇,神情严肃的就像在研判一个重要的项目。

房间里安静得掉颗针恐怕都能听见,余旻开始有一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心里念叨:“小王的早餐,怎么还不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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