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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旧国之声 命注

回到醉月阁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没有见到郑渝和珞琅,敬岚背着步竹从侧门直接绕进醉月阁的后院。

毕竟是海门前典,不到黎明时分,醉月阁是没有休憩时间的。

步竹早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像个小孩子一样呼呼大睡了。

敬岚也不想吵醒她,索性背着她朝她的房间走了过去。

刚绕过楼梯拐角,就看到步羽阳站在他房间的门口,一个人抬头看着月亮,神色有些让人看不明白。

听到脚步,他的目光也转了过来。

敬岚回头瞧了一眼步竹,只能冲步羽阳无奈笑了笑:“步大哥,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步羽阳目光落在步竹手臂上沧涵的破损,默默转开目光,朝步竹的房间方向走了过去。

把睡得很沉的步竹安置好,敬岚把房门拉上,才走到站在走廊上的步羽阳身旁。

步羽阳没有看他,语气似笑非笑道:“竹子不让步某省心便罢了,敬岚兄弟怎么也助长她的孩童心性呢?”

敬岚无奈轻笑着靠着走廊柱子,抬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就是因为她像个小孩儿一样任性,所以才不能不管啊。”

“是么……”步羽阳双手负在身后:“似乎,步某应当对现今的竹子重新审视了。”

“即便我不去,我觉得她也会不计后果地进去的。”

敬岚皱了皱眉,有些后怕道:“那种地方,她如果进去了,恐怕…连边涂惘都见不到。”

步羽阳嘴角的笑意微敛,顿了顿才缓缓开口:“他们来自暗岩域,隶属暗岩域世袭将领一支,复姓边涂,目标即是风弦乐者,目的或是灭口,或是赶尽杀绝,步某不得而知。”

敬岚迟疑了一阵,才抱起手:“听他说你和他打了个大赌。”

步羽阳点头,轻声道:“三年前定下赌约,赌注是风弦乐者,作为限制,只要我破解他的囚牢,他那一年就不对风弦乐者出手。”

“具体上,他给我四年的时间,如果我能查出风岩之战的真相,他就放弃对风弦乐者的追杀,如果不能,他会连我的性命一并取走。”

敬岚一惊:“你的性命?!”

回过头看了看步竹的房间,发现没什么动静,敬岚才震撼地看着步羽阳:“你用命和他赌四年?全世界的人花了八年都没有查清楚!四年那么短?你一个人?!而且到现在算下来就只剩一年了!你会死的!”

步羽阳却摇了摇头:“至少这四年里,如果有人成功了,那我就赢了,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一个赌徒如果连下注的勇气都没有,必定全盘皆输。”

敬岚眼瞳微缩,微微握紧了拳头:“打败他,比调查风岩之战还难?!”

步羽阳脸上依旧是让人看不透的笑容:“这件事情,请敬岚兄弟对竹子务必只字不提。”

“你放心好了,她的性子,要是和她说了,还不得背着你,直接跑到暗岩域去找边涂惘讲道理!”

敬岚叹了口气,眉头皱得更深:“不过这一次,有要和你说的事情。”

“边涂惘让我给你带话,叫你把竹子藏好,以及最好这一次留住风弦乐者,下一次来的人就不是他了。”

步羽阳目光微微一滞,转向了敬岚:“今年,你们和他的人交手了?”

脑海里浮现出满地的鲜血,以及那些人神经质的面孔。

敬岚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那些人被他自己下令相互厮杀,全部都死了,听他的意思,好像是因为他们看见了竹子。”

“竹子把他的囚牢打破之后,他就开始说什么重现……”

步羽阳的目光里顿时露出一丝惊诧,敬岚想了想,大概把他们的经历复述了一遍。

对于之后的过程,步羽阳情绪的变化不大,似乎对这样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太出乎意料。

听完了全程之后,两人都沉默了很长时间。

过了好一刻,这长时间的寂静才被打破。

原以为准备说接下来的打算,不料步羽阳却朝敬岚微微抱拳:“敬岚兄弟,容步某道谢。”

敬岚愣了又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疑惑道:“道谢?竹子这个事情吗…也不用……”

步羽阳摇了摇头,顺着走廊开始走动起来,边走边开口道:“无论是九年前在赤风沙域,亦或三年前在醉月阁,我所认知的竹子,都一直是一个眼里只有她所珍惜之人的孩子,只要在她身边,对她好的人,她都倍加回应。”

敬岚跟着步羽阳缓缓走了起来,想起步竹脸上柔软温顺的笑容,不由得轻笑应道:“这不是挺好的吗?”

“她的目光始终往前看,所以一直能用我等无法做到的心态,去善待任何给予她或她所珍惜以善意的人。”

步羽阳手碰了碰扶手,把手放在扶手上点了点:“这是步某对袁姑娘给予最大程度感谢的理由,在她身边的五年里,竹子一直都得到悉心的照料。”

“但即便袁姑娘,也未能将她心中最大的漏洞填补。”

敬岚顿了一顿:“漏洞?”

步羽阳微微点头,双眼没有很明显的聚焦,像是在看着脑海中某些画面:“竹子的眼里,从未看见过她自己,从我见她的第一面开始,她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在把她拥有的,双手捧给她珍惜的。”

步羽阳目光十分深邃,敬岚看不出他脸上是什么神情。

脑海中将对步竹的所有记忆都过了一遍,点了点头,他认可步羽阳的说法。

步羽阳接着说道:“可目光始终看着前方,不代表她能正视身后的深渊,踩着一支独木过桥的人,如若目空一切仰天而行,自然而然如履平地。”

“但若当明眼之际垂眸下望,见脚下即将裂断的枝干或湍流峭壁,必定会葬身于深涧之中。”

“这一点…我想敬岚兄弟已经亲身体会过了。”

对上步羽阳的目光,敬岚脑子里骤然出现了步竹失去理智的样子,皱眉开口:“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吗?”

步羽阳缓缓闭上眼,摇了摇头:“至少,步某还未知晓。”

“因为看不见自己,所以也看不见自己由失去而生的痛苦,她用着很聪明的方法保护本我。”

“可经年累月,一旦不慎回头,也许会让她摔得粉身碎骨。”

敬岚听着步羽阳一句接一句说着,他觉得自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又觉得完全听不懂……

步羽阳的话,一直都让他觉得很深奥。

和巫蕈儿那种乱七八糟脑子有毛病的听不懂不同,而是觉得自己是个文盲的那种不懂。

甚至让敬岚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看着步羽阳,不停点头。

“竹子的那种状态,即便袁姑娘也束手无策,除了我,和她心中第一位的母亲,一直以来没有任何人可以让她停下。”

“但,敬岚兄弟你的出现,把这看似坚不可摧的平衡打破了。”

步羽阳在走廊外顿下脚步,回头看着愣住的敬岚:“甚至,让她开始学会,寻找别人的帮助,依靠别人,而不再为此内疚。”

“也许敬岚兄弟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于步某而言,已是壮举,因此步某要谢敬岚兄弟。”

步羽阳再一次向敬岚抱拳。

敬岚怔了怔,不禁笑了出来,将步羽阳的手推了回去:“虽然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说这件事情不容易,但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步大哥,我知道这话有些多管闲事…”

敬岚沉吟片刻,继续道:“但是,你是她的哥哥,与我根本不同,如果你能多对竹子坦陈一些心扉,我相信你远远能比我,改变她更多。”

然而,步羽阳却迅速转开了目光,脸上的笑容依旧让敬岚完全无法看透。

敬岚知道,他并没有听进去。

步羽阳抬头看了看天,突然语气变得很奇怪:“敬岚兄弟,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醉月阁,离开了竹子,能托你照看她吗?”

“你要走?!”

敬岚脑子顿时卡了一下,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步羽阳摇了摇头,回头笑道:“步某只是在做出假设,行路人这条道路,未知性实在太多,也许不仅仅是离开此地,而是自此生死殊途呢?”

敬岚心头一紧,手微微握了握。

突然觉得,海门前典的灯火之外,醉月阁阴影笼罩的角落,郁着难以言明的沉重…

沉默了好一阵,敬岚才抬头,认真看着步羽阳:“步大哥,并不是只有我,竹子属于行路人这一整个家,家人之间的相互扶持,我认为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你不要再做出这样的假设了。”

敬岚语气愈发坚定:“与其思考失败之后怎么办,不如斟酌如何让自己走下去。”

步羽阳轻声道:“敬岚兄弟所思虑的,如果是如何让自己强大到跨越一切的话,还是稍加改换吧。”

“不能在原地停滞,更不是跨越一切。”敬岚摇头,语气非常平静:“我想说的,是无论结果如何,都要脚步不停往前走。”

步羽阳笑了笑,缓缓转开了目光,顿了片刻才忽而开口:“你和竹子,的确很像。”

敬岚微怔,步羽阳却没有再言语。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后院的枫树红叶落了一地,颜色已经变得暗沉,不像秋季初始时候,能落得红枫满地。

敬岚觉得步羽阳的神色里,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他始终无法理解那究竟是什么。

他想,也许是因为,他和步羽阳的精神阅历,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吧。

在清木域地下的时候,敬岚记得看到过关于步羽阳的,他做不到也理解不了的事情……

“不容易不容易,难得能见你被反将一军啊!~”

听到这十分享受的语气,就连敬岚都是翻着白眼抬头。

看到余桐坐在院子里的树上,横躺着笑看步羽阳:“你也是时候该改改这脾气了。”

步羽阳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转身,快步朝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

余桐大声道:“这次你没理由不一起了,知道你不想见你娘,可既然陪竹子去了,就好歹上点心。”

步羽阳的脚步连顿都没有顿,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进去。

对此,敬岚也是颇为无奈,正如洛秋秋所说,步羽阳把自己,锁得太死了。

敬岚抬头和余桐对视了一眼,余桐一脸习惯就好的神色摆了摆手,从树上跳下来:“你小子,说话越来越像百事通了,别没事儿学她,傻得可以煲汤。”

敬岚懒得听他扯淡,赶紧转开话题:“刚刚的事情你都听到了?”

“得了吧。”余桐摇头:“他要是能让我全听到,就不是我师弟了。”

说着,一对桃花眼微微眯起,目光有些莫名:“不过……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情。”

敬岚瞪大眼,语气诧异:“你知道?”

话音刚落就被余桐狠狠敲了一下脑袋:“傻小子,我这情报二把手,要三年还查不出蛛丝马迹,洗洗睡吧。”

揉了揉脑袋,敬岚眉头沉下:“那这次你准备怎么办?风弦乐者,留得住吗?”

余桐叹了口气:“你觉得我们为什么留不住她?”

敬岚回忆了一下关于风弦乐者的信息,轻声道:“来去无踪……她跑得很快?”

余桐咂着嘴,桃花眼的波纹中流露出一抹迷醉:“何止很快啊,你见过有人,凭空消失吗?就从你的眼前,一瞬间就已经远到……连竹子都感受不到生命流动。”

敬岚眼瞳微缩,脑海中骤然浮现出圣雪菇的面容。

凭空消失!他的确见过!

可圣雪菇……似乎根本不是人!

难道说这风弦乐者……

想到这一点,敬岚浑身都凉了下来。

但凡在人力的估量范畴,哪怕铜骨叟他们都有一战之力,可如果不是……

那未知之下,很可能就是绝望。

目光转向余桐,敬岚咽了一口唾沫:“那这次……”

“别那么紧张。”

余桐拍了拍敬岚的肩膀,笑道:“既然这次一定要拿下,那么,可能我们就要搞点不光彩的事情了。”

敬岚眉头一抽:“……不光彩?”

余桐嘴角的笑容顿时扩大,笑得非常嚣张:“这事情,还得拜托你去,请一请我们阿瑚姑娘出手了。”

“用毒?!”敬岚顿时满头黑线:“我要是风弦乐者之后肯定弄死你啊!”

余桐却很夸张的一抬手,义正言辞说道:“兵不厌诈,风弦乐者既然是好战善文的赤风沙域……的女子!那我想,让师弟出马一定能搞定!”

敬岚:“……”

心中暗暗庆幸步羽阳已经离开,他要是步羽阳,有这种师兄,早一剑劈了他。

不过思考下来,的确让秦笑渊出马是最佳方案。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面对有这样速度的人,唯有毒,才是防不胜防的东西。

敬岚觉得,步羽阳会说出那样交代后事一样的话语,绝对不是没有理由。

边涂惘的话,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因此这一次,恐怕他们没有名为“失败”的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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