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弟兄们给我上啊,不要怕,他们没多少人……”
此时两江大营一角狼烟漫漫,喊杀冲天,两江官兵正跟振武军一营激烈的交战着,一位把总正积极地叫喊着,怂恿着官兵向振武军阵地推进。
“冲啊……”
“砰!”
可第二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颗子弹打中脑袋,躺在地上,白花花的脑浆顺着弹孔汩汩直流。
看着把总死去的惨样,刚刚鼓起点勇气的官兵就做作鸟兽散,四处找躲避的地方,无论军官怎样鼓动就是不敢出来。
而在后方那个被王总兵授意闹一闹的赵参将却已经大汗淋漓,心乱如麻。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是鼓动官兵吓吓那位年轻的巡抚大人,到最后演变成了一次兵变,他现在恨死那一个向振武军开枪的千总了,如果那个千总要是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位参将大人绝对要把他千刀万剐。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那个千总在第一轮冲突中不知是死是活。更重要的是参将现在已经没心思管这点小事了,造成现在这个局面,已经收不了场了,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有好下场。现在唯一的活路的是打破振武军的封锁,逃出两江大营,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可现在都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了,还没有击败拦路的振武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方林不让大营里里其他官兵围上来,但是参将知道再拖下去,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大人,大人……”一个千户浑身血污,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
“怎么样,怎么样,振武军是不是退下去了……”参将激动地按住千总的肩膀。
“大人,振武军的火力太强了,压的弟兄们抬不起头,刚刚组织的一波进攻又被打退了。”千户哭丧着脸,垂头丧气的说道。
赵参将一听,顿时感到头晕目眩,天旋地转的。“蹬蹬蹬”后退几步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还是千户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避免了参将的惨样。
参将反应过来,怒从心起,一把推开千户,指着他骂道:“一群废物,五千多人连一千多人都打不过,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赵参将骂的太急,一口气没喘上来,千户连忙上来一阵拍背抚胸的才让参将缓过劲来。千户趁机说道:“大人,不是我等不尽力,而是振武军火器太过犀利,我们的火枪没有他们射程远,装填也慢;他们将士凶也悍,我们好几次冲到他们火枪阵地,都被他们的战兵给赶了回来。”
看着千户身上狼藉的样子,也知道他尽了力。参将深思了一会,猛地站起来狰狞的说道:“传令下去,谁第一个攻进振武军阵地,赏银百两,斩杀敌将官赏千两,每杀一个都有赏钱;另外把我的亲兵带上去,谁退谁死;还有告诉各部主官,大错已铸,退无可退,如果还想活着,就给我杀出去。”
“是。”千户知道是到了拼命的时候了,郑重行了一礼,转身出去。
等到千户出去后,赵参将仿佛全身骨头都被抽掉的样子,瘫坐在椅子上,没有一点刚才的精气神。
而方林中军大营,早在枪声响起时,就振武军就全军戒备,掌控各个要点。堂内文武官员和方林商议好练兵事宜,刚想走,就被这突然地枪声一惊。
“出什么事了,怎么会有枪声。”方林急忙问道。
堂下亲兵连忙跑出去打探,可就在等待时,枪声又响了起来,并且愈演愈烈。一众武官顿时脸色大变,刚刚一声枪响还可以说是士兵疏忽,火枪走火;而现在这成片成片的枪声,分明就是出大事了。
就在满堂文武焦急等待时,打探消息的亲兵总算回来了。
随后亲兵将赵参将营地的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方林,这可将武官们吓了一跳,方林铁青着脸问道:“你确定是那个千总先开枪打中我的人的?”
“是的,大人。在场有很多官兵都看见了。”亲兵说道。
方林底下的两江武官们听了后,忍不住心里骂娘道,这个龟儿子千总是哪冒出来的,这下好了,事情闹大了。
方林可不管下面的人心里的想法,“现在情势如何。”
“大人,赵参将底下的官兵几次冲锋都被一营给打回去了,形势仍在我们掌握之中。”
亲兵接下来的话可真让这些总兵、都司吃惊了,他们可是知道赵参将的实力的,一个大营五千余人还配有不少的火器,竟然还打不过一个小营……
一名都司走出来说道:“大人,赵参将手底下执掌五千兵马,人数众多,是否调派我部前去支援。”
方林却挥了挥手,“不用了,区区五千人我还不放在眼里,你们下去安抚各自的部队,在营中待命。”
随后又对侯三说道:“你将那三架机枪带到马千福那,告诉他我要他一个时辰内平息兵变,将那个赵参将给我带过来,我要问问他谁给他的胆子玩这么一遭。”
方林又扫了扫在场的官员,冷声道:“来人,令余下振武军严密监视大营各处,如有异动,可就地处置。”
方林的话如一阵冷流,让在场官员心生寒意,连忙点头告退。
振武军一营阵地。
马千福正在前线督战,这时侯三前来传达命令:“马千总,巡抚大人有令,命你部一个时辰平息兵变不得有误。”
马千福皱了皱眉头,“侯三,一个时辰太少了吧,我这只有五百多人,迎来的话伤亡会很大的。”
侯三笑道:“马千总,大人肯定不会为难你,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说完,便让人把机枪推了上来。
马千福一看是加特林机枪,脸都笑开了花,“我说呢,大人肯定不会为难我老马,有这宝贝疙瘩,哪还用的着一个时辰,瞧我的吧。”
说完便下令减小火力,让敌军冲过来。
振武军的火力网收缩也被对方察觉了,而被打的抬不起头的千户有些奇怪:“怎么回事,火枪声减少了?”
这时有人说道:“会不会是他们没弹药了。”
“是啊!”这一句话点醒了千户,打了这么久,弹药这么宝贵,也该快消耗光了。
精神一振,千户跳出障碍物,大声喊道:“兄弟们,发财的机会来了,他们没弹药了,随我杀进去,统统有赏。”说完便率人冲了出去。
果然在金钱的诱惑下,又加上千户的身先士卒的士气加成,营地的官兵在各营的千总、把总的组织下,发起了最大一次冲锋。
千户带人冲在最前方,在冲了一半的路程,振武军的火枪队还是没有组成有效的阻击,不由暗喜,看来这次振武军是真的没弹药了,有救了。可是千户刚露出得意的笑容,眼前突然出现一阵火光,然后永远失去了意识。
而跟在千户后面的亲兵,则清楚的看到振武军阵地冒出红光,接连不断的子弹打在千户身上,看着地上千户被子弹打的稀烂的脸庞,亲兵刚喊了一声“大人”也被子弹击倒在地上。
“开火,给我狠狠的打。”马千福看着不停倒地的两江官兵,露出残忍的笑容。
“哒哒哒……”“哒哒哒”
三挺加特林机枪交织的火力网,将眼前的一切物体都撕的粉碎。
处于十九世纪的清兵,哪见过这种大杀器,亲眼看见旁边的兄弟手脚生生被子弹打爆,一些人运气不好被拦腰打断,残肢断臂满地都是,看着只剩半个身体的人凄厉惨叫着,一边想将自己流出的肠子塞进去……有些清兵甚至胯下一湿,满脸憨笑,坐在地上又哭又闹,这是被这惨状活活吓傻了。
终于,枪声停止了,浓烟散去,这片区域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马千福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侯三说道:“你可以回去了,就说我老马完成巡抚大人的任务了。”
……
赵参将营地外,这片振武军镇压兵变的地方,空气中仍掺杂着浓浓的血腥味,一旁还摆放着乱兵的尸体,但有很多都是缺胳膊少腿,东一样西一样扔着。
两江大营所有五品往上的武官全部被召集在此,一众官员不安的站在临时搭建的主台下,有些文官甚至脸色发白,张口欲吐,可还是生生忍住了。武官们心中恐慌,他们真的没想到五千多人的大营竟然真的被一个小营给拿下了。看着两旁挺立着的振武军满脸冷漠,心中也不禁打了个突突。
主台上,方林端坐在椅子上,说道:“来人,把人带上来。”
只见赵参将被狼狈的押了上来,只见赵参将目光涣散,面若死灰,方林低声道:“赵某某你知罪吗?”
赵参将披头散发,说道:“卑职知罪,请大人赐死。”
方林没想到这赵参将竟然还挺有骨气,点了点头,“嗯,还不算丢了我们军中爷们的脸面,不过我想问问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兵变,你不知道这是死罪吗?”
赵参将抬起头,扫了一眼全场,看到了满头大汗的王总兵,苦笑道:“大人,卑职不想兵变,只是想闹闹吓一吓大人,哪成想大烟张那个龟儿子,抽了大烟脑子犯浑开了枪。”
王总兵见赵参将没把他供出来,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了赵参将一眼。
“大烟张是谁?”方林问道。
侯三低头说道:“大人,就是那开枪打我们的千总,在第一次交火时就被我们打死了。”
“想不到一个烟鬼,逼得我一个大营兵变,死伤千余人,哼。”方林好笑的说道。“传我军令,今后我两江大营禁止抽吸大烟,现今仍有烟瘾的要么给我戒掉,要么给我滚出两江大营。”
底下文武官员有人想出声反对,可摄于方林的威势,只能忍受下去。
方林又看向赵参将,说道:“好了,来人将此次兵变的军官全部处死,其余受迫胁从者从轻处置。”
“是。”
军令官带人将赵参将押下,随后从远处传来一阵阵枪声。
方林又看了看众人,盯着王天德不说话。
王总兵感到方林的目光,叹了一口气,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走出来跪下,“大人,属下监管不力,识人不明,导致出了此等大事,卑职有罪。”
“嗯,王总兵虽然有罪,但不知者无罪,情有可原,来人先将王总兵押下去,等候总督大人处置。”方林可不会客气,立马让人把王天德押了下去。
看着王天德远去的身影,有些人知道他再也回不来这里了。
接着方林又看向马千福:“马千总,我知道此次平息兵变,你功劳甚大,我会想禀报总督大人为你请功,你先统领王总兵那一部兵马。”
“谢大人”马千福激动地拜道。振武军其他将领也羡慕嫉妒的看着马千福。
“编练新军刻不容缓,明日起正式进行练兵,如有谁暗中阻挠,可别怪本官了。”方林看着众人,不客气的说道。
而两江大营文武官员,早被方林一系列雷霆手段吓得的心神惶惶,哪还敢耍小心思啊,连忙点头称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