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留山,磈宫
从窗口看出去,可以看到远山的眉黛,也可以闻到风中的花香。这里一日中最漫长的是黄昏,青山在红霞里,碧天在青山外,碧天上翱翔着五彩的凤鸟。
一白衣儒雅的男子端坐在窗口弹琴,十指修长,弹之铮铮,余音玲珑。漫天洒下的落日的余晖,五彩的凤鸟,惨红的彩霞反而使他的身影萧瑟冷漠。
门外进来匆匆进来了一位青衣男子行礼。白旭按住琴音。
“下官查看天象,大东岸残灵禁地有异动。特来回禀神尊”
白旭额头皱了一下,快步走到天机镜前查看情况。镜中倒映出一个脸上涂着黑墨的女子不费摧毁之力地飞进禁地偷吃人参果。他的凤眼眯了起来,眼神冷冽。
在旁边的青凤看了镜像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神尊在大战时已经耗费了所有的神力,这颗人参树是续神力的重要来源啊!如今被一个杂仙误打误撞弄倒了这可如何是好?
白旭收起仙术,对青凤道:“这女子用的是雷家的引雷术,你去雷家侦察一番,查清雷家为何派人闯入禁地。”说完又加一句“先查清楚,雷家势力庞大,切不可轻举妄动。”
青凤领命而去。
白旭闭上眼睛,脑海里回想起那个黑衣女人惨笑的脸“这个世界是守恒的,如今你能杀死我,你有能活多久?我今天虽然身死,他日必然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我失去神力的事也只有青凤知道,雷家的人怎么知道人参树的秘密呢?白旭深知自己身为西方大帝,若有什么闪失,其余三方必然会动乱。现如今,西方在各界纵有显赫名声但也不过是个躯壳,如若再过个百年,西方怕是名存实亡了。
白旭睁开眼睛,凤凰鸟停止飞舞往梧桐林飞去。他不知是不是意识到自己天命有数的原因的关系,今日有些羡慕那些日出而舞日落而息的鸟儿了。
和曦不知道的是外界是圆的,追逐落日就是一直往东,追逐新日才是往西。
在空中被风吹得口干舌燥,眼看飞了挺久了,应该没人能追上来了。她按下云头,来到山涧出。山壁上刻着几个大字“梧桐林相思涧”。
“这里不是什么禁地了吧,一口水总是能喝的吧。”和曦挽起袖子,水中映出她的蹭到墨水的大花脸。
她晃了一下神,不知道这已经离家多少天了,也不知道白清河有没有后悔让罚我抄书,爹爹一定伤心死了。不过已经不能回去了,我犯了这么大的错,还是找一个地方藏起来的好。
“爹,娘,孩儿不能回去了。”和曦忍不住流下泪落到水中,水相一晃,出现一个一张浮雕似俊美的脸睁开了眼睛,和曦倒吸一口气,因为她从未见过艳美如斯的凤目,这样艳,随意瞥一眼你的魂就要被勾去,又是这样落寞,难以接近。
“疯了。”和曦拍碎了倒影。
周围的藏起的鸟尖利地怪叫,好像都在嘲笑这个落魄的女孩。和曦听着叫声脚底发虚,踩着落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更显得四周诡异,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怎么好像还有一个脚步声……
和曦停下脚步,那声音也停下了。过来一会,脚步声又向起来。
从梧桐树间走出了一个穿淡紫衫,带着玉佩的美女,如雪的肌肤上拖曳出彩霞般的妆容,朱唇皓齿,两道眉艳似虹霓,一双眼睛如明星,静静地看过来,对比和曦吃惊的的表情她更沉稳镇静。
和曦问她“你是谁?”
“我乃梧桐林的林主,现已暮落是凤鸟休憩的时间,你可明日再来观赏。”
“林主仙子!”和曦看她要走,连忙叫住。“小仙从北界而来,这几日一直奔波劳累,不知你处可否借宿一宿?”和曦看她表情迟疑,又急忙加上“明日我一定走,望仙子方便方便,这一路都没遇见仙家。”
梧桐看她神情可怜,“好吧,你且跟着我数完林中的凤鸟。”
梧桐林里涧水相连落,佳树万万千,有鸟对枝相啼,梧桐数着鸟儿时不时转头看和曦,这个女孩的眼睛里有一汪清泉,湿漉漉的,清澈明朗。即便是在黑暗中,也能清晰找到她眼睛。
“你从北界来此做什么?”
“我来此探亲。”梧桐看她说话时忽闪忽闪的,心里好笑了一下。
这孩子不适合撒谎。
“一共三百六十五只,够了。”
和曦好奇“仙子每日都要这般数么?”
梧桐叹口气说“每日,三百六十五只大概要数一个时辰,虽然花的时间不多,但年年日日数下来自己也烦。一想到我大好青春都花费在这鸟上就难过,或许我能做些别的事情。”
和曦抓住机会“我可以帮你数。”
“帮我?”
“对啊,不过有一个条件,我帮你打工,你只需留我一间房子一个饭碗就好。”
梧桐笑开了,细长的眉毛扫进发鬓中,说不出的妩媚,这买卖不算亏本。“我这里最不差的就是房间和饭碗,你尽管住尽管吃,只是不知你那远处的亲戚愿意不愿意啊?”
和曦抿嘴不得不承认“我没有什么亲戚。”
磈宫,烛光微弱,香炉灰冷,殿前落花无人踏,殿中无声帘自摇。
青凤踏入殿中,看见白旭背着手看窗外的明月。每每看见神尊这番模样他的心都会隐隐揪起来。
他垂下眼睛,起手“回禀神尊,下官从雷神山发现了这样的东西。”
白旭拿起青凤手中的纸张摊开,上面画着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系一条青色窄袖的锦绣裙,梳着时样的垂鬟分俏髻,斜插两股赤金钗,耳坠明月珠,半含笑处樱桃绽,笑眼似比秋潭水。
画外写着小女雷和曦走失多日未归,走失时身着有如此画字样。
白旭回想起天机镜中那个脸上涂墨的女人,装饰的确和画中一致。“这是什么意思?”
“下官查阅仙籍,并没有找到有雷和曦这个人,听闻此女愚笨无比,十日前在山中走失。那个偷吃人参果的女人定是这画中的雷和曦,下官认为她是误打误撞毁掉的树。”
“所以此女是清河公主和雷历的女儿?”
“是的,因难管教又不入仙籍,所以不能参加各样的会典,神尊不知道她也不奇怪。”
白旭点点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