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肃穆的大殿里,秦王辰由端坐高位,文武百官肃列两旁。
虽说号称文武百官,但实际上也不过四五十人。
偌大的秦国,每天数以百计,数以千计的命令,便是通过这些人传达下去。
然后再通过各地的城主,县令,乡长,村长,地保,一层层的逐级实行,最后再作用到百姓身边。
可以这么说,这大殿里随便一个人,放到外边,都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然而此时,他们都底下了高傲的透露,因为那高位上坐着的人,才是秦国真正的王。
仰面视君,有意刺王杀驾,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万万不可碰触。
虽然自大秦立国以来,还从没有那个大臣因仰面视君而被问罪,到没有人会傻到以身试法,当代秦王的铁血手段,众人可是记忆深刻。
秦王向下扫视一番,开口问道:“众位卿家,可有本奏?”
秦王的声音有些虚弱,宛若大病初愈,但仍不失其威严。
话音刚落,人群中有一人答话。
“臣有奏。”
说话之人乃是太尉白斯,字“义和”,执掌秦国兵马大权,乃武将之首。
白斯身影高大,很是壮硕,再配上一脸的络腮胡子,看上去倒是十分唬人,四十二岁的年纪,此时正值壮年,一双虎目满是威严。
大秦共有四大兵团,分别为前军,后军,左军,右军。
每军又设一将军统领,章哲的儿子,章木的父亲章煜,便是其中之一,四位将军归太尉统一调度。
凡有战事,另设一官职,为上将军。
这太尉若放在太平时代,最多是个名气超大的虚职,然而在这里,却绝对称得上权倾朝野。
秦国朝堂之上,能够与丞相章哲掰掰手腕的,怕也只有这太尉大人了。
秦王一看说话之人,眉头紧皱,这太尉白斯脾气爆裂,朝堂之上从不轻易开口,但只要一开口,必然会令秦王头痛不已。
只因这白斯,乃是一狂热的主战分子。
秦王微微点头,问道:“不知义和有何事奏,孤王倒是有些好奇!不妨说来听听。”
白斯得了回复,当即躬身回到。
“臣尊陛下旨!”
这秦国虽未称帝,但朝堂之上,臣子们还是口称陛下,私下里才会称呼秦王或是吾王。
但身为秦国君主,秦王却不会自称为朕,而是以王自居,口称孤王。
不得不说这是个相当奇怪的事情,但满朝文武却早已习惯了,因为在他国,同样是如此称呼自己的君主,尤其是在有外使来临的时候。
鞠完躬后,白斯直起身子,但脑袋仍然低着。
“启禀陛下,奥丁蛮夷之辈,时常骚扰我大秦,今年入冬前亦是偷偷来犯,但我军严防死守之下,并未有太大损失。”
说到这里,白斯顿了一下。
这等人尽皆知的事情,白斯知道,秦王知道,就连大秦的百姓亦是明白。
“大秦儿郎骁勇,保家卫国,当赏。”秦王微微点头,随口夸赞了几句,他知道白斯既然开口了,便不会只为跟他说这些废话,当即不再言语。
白斯道了声:“谢陛下。”
然后继续说道:“奥丁与我国时有摩擦,夺我钱粮,毁我耕地,杀我大秦子民,其罪万死难赎,所以恳请陛下,令大军火速集结,西征奥丁,为我大秦无辜死区的子民,讨一个公道。”
白斯说完,整个大殿里落针可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然后又在一瞬间,炸开了锅。
“陛下,万万不可啊!我等虽与西方奥丁乃是世仇,但此时发兵,实为不智,我大秦之前连年征战,这几年才刚刚有所缓和,当抓住这难得的平静,休养生息,切不可操之过急,轻启战事啊!”
“陛下,李大人言之有理,臣附议,此时轻启战事,实为大不智啊!”
“请陛下三思!!!”
群臣纷纷跪倒在地,唯恐秦王一时想不开,真的同意了太尉白斯的提议,那就真的要大祸临头了。
秦王荣登大宝已有十数年,这十几年的时间里,秦王励精图治,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秦国在他的带领下比宣文公又上了一个大台阶,这样的君王,又怎会是庸碌愚蠢之辈,群臣的担心怕是有些多余了。
秦王知道,白斯既然敢说这话,怕是心里已经有了计算。
秦王眼睛微微眯起,最后将目光停在了章哲的面前。
“章公,义和所言之事,您以为如何!”
闻听此言,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章哲,将驳回白斯提议的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
章哲无奈的叹息一声,上前一步。
别人看不透,但章哲明白,他知道自己同意或是不同意,都不重要,从秦王询问自己的这一表现,说明,他动心了,尽管这个提议是如此的荒唐。
章哲一躬到底,唱起了红脸,毕竟只有秦王自己,可唱不了一出完整的戏,还得有个够分量的来帮衬,两人可是相当有默契。
“启禀陛下,老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
章哲一开口,便直接否决了白斯提议,这让群臣都松了一口气,章哲说话,可比他们有分量的多,相信此事怕是没有大问题了。
松了一口气的不只是群臣,还有坐在上位的秦王,此事两人之前并没有通气,他还真怕章哲拐不过弯了,那这个提议纵使他真的通过了,怕是也会落下口舌。遭人诟病。
此时,倒显得他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哦,章公请为孤王解惑,为何此事不可,要知这奥丁一日不除,我大秦可一日不得安心。”
“禀陛下,此时已入冻,我秦人自古便畏寒,怕是实力会大打折扣,再者冬日多有大雪,西征奥丁,路途遥远,恐粮草辎重运输不便,不利我等,况且一旦决定出兵,必然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那便必须要马匹,而我大秦不善饲马之道,常备军中,配备马匹不过三分之一,以何代步???”
“况且,最关键的是,我大秦虽有前军,后军,左军,右军,再加上王城守备军,共计五万余众,可王城守备军,不到生死关头,绝不可调动,前军后军以及右军,驻守边防,要随时提防离国,单国,青国的动向,以防被趁虚而入。”
“如此算来,能动用的便只有左军了,可左军只有一万人,如何能在这种种于我方不利的情况下,成功消灭奥丁?”
“老朽愚钝,请太尉大人为老朽解惑!”
秦王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章哲,随后便将目光投向了太尉白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