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是躺在干草垛子里睡的,噩梦下来一身的汗,莫名就觉得有点扎背了。
龇着牙,咧起嘴,眼底到底清明一片。
该讨的债,可是一分都不能少的。
神挡杀神,佛挡弑佛——
对,还有,因了这次的噩梦坏了她心情不说,又短了她睡眠。
这本账也就还得再往上加一笔。
——嗯,以几何倍数式增长的一笔。
“都这么晚了,还抽啥疯呢!睡吧啊,孩子——”
忽然的,一个带着浓浓困倦睡意的声音响起,瞬间打断了顾问乱七八糟散落四方的那些个思绪。
听着那明显的半梦不醒,顾问把唇角一弯,扬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慢吞吞躺回到床上,然后默然的闭上了双眼。
睡便睡吧,就当是哄哄这个老小孩了。
毕竟要尊重老人爱护小孩,她一向都是良好市民,遵纪守法,从不作奸犯科。
而至于其他方面嘛,她就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人!
毕竟,素来以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为人生准则的,打脸十连不是吹。
之前摔惨了,所以才有动力回去找场子,也算对自己懒癌晚期的不放弃治疗,积极乐观且向上。
这么说来,国家欠她一锦旗啊!
“丫头,要始终记得对自己好点……”又是迷迷糊糊的音,不知是梦话还是肺腑言。
顾问心下不免一软,脸上的笑意真实了些许。
这夜,实在漫长。
但,至少还有一个关心在意自己的陪在身边,驱散了一整个冬天的寒凉。
扯扯搭小腹上的拧巴毯子,呼吸逐渐的平缓,平稳。
*
翌日,清晨。
第一缕光撒下大地,顾问就拖着一个麻布口袋奔赴工作岗位。
乱糟糟的头发,充满异味的衣服,和那在垃圾堆里捡捡又刨刨的洁白如玉的手形成了鲜明对比。
总叫人感觉,暴殄天物。
“顾问。”
“顾问。”
“顾问!”
一连三声,来自身后,顾问只管充耳不闻。
那声线冷冽而深沉,还一声比一声更冷,可以推测开口之人内心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此间情绪,闻者可落泪。
但被叫的人却始终不为所动,依旧在那里干自己的事情,连眼皮子都不抬。
嘿,这个装聋作哑的!
青年默立一时,终于是忍不下去了。
上前两步走,一把扣住了顾问那纤细得仿佛一只手就可以折断的小胳膊。
顾问刷地转过头来,目光交接处风起云涌。
青年冷冷直视她那双幽黑的瞳眸,心口一眩再一滞,话到嘴边又不争气的给咽了下去。
顾问收回目光,抿了抿嘴唇,眉头紧皱,似乎是有点不耐烦了,说出口的话无比的凶躁,“臭小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青年沉默了片刻,看着她,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开口有些艰涩,道:“好不容易考上咱大学,你的成绩也算不上很差,也没有经历什么校园霸凌或者导师针对的,给我个理由,为什么好端端的要退学?”
“我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似乎并不熟。”顾问说话间,眼神是不加掩饰的冷漠和拒绝,以及那一丝缕的疑惑。
这种为她着想,气她胡闹的语气是哪般?
他们又不熟,真的是,一点都不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