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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决心

吴一琛这话一说出来,邻桌几个听到的人纷纷十分惊恐地看向吴一琛,章艺静赶忙摆手解释道:“这家伙脑子出了一些问题,喜欢乱说话,刚刚会吐也是这个原因。”

路人们将信将疑的,不过看吴一琛趴在桌子上,眼神涣散,加上刚刚吐得一塌糊涂的样子,看起来确实精神不是很正常,也就没把他那句话放心上。

章艺静看别人终于不再怀疑,害怕吴一琛待会又乱说话,也顾不上吃了,赶忙把帐结了拉着吴一琛从饭店出来了。

她一路牵着吴一琛来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确认四周无人带他进了须弥之境。

在须弥之境内,吴一琛瘫坐在地上,章艺静捧着吴一琛的脸,看着他的眼睛,很严肃的问道:“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是你去城北时发生的事吗?”

吴一琛就把前因后果都跟章艺静说一遍,只是他怎么做到的,身上的伤又是如何好的这些他自己也不清楚,唯一确定的是他杀了那个太阴的影还吃了他的心脏。

章艺静看着他,眼神复杂,良久终于对他说道:“其实按你的说法,他根本不是人,只是太阴的影,本来就是没意识的生物……你不用这样。”

吴一琛眼睛睁得很大,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他双手不停颤抖连嘴唇也是一样,说道:“可他真的是一条生命啊,他、他的血也是热的。”

章艺静看着吴一琛这个样子,情不自禁过去抱着他,在他耳旁轻声说道:“对不起。”

“你没必要道歉,我知道今天你已经尽力了。”

章艺静抱的力度加大了一点,说道:“没事的,你要哭就哭吧,这里别人都听不到的,不管多久,我都会陪着你。”

吴一琛听了这话,他的情绪就像爆发的山洪一般倾泻了出来,他嚎啕大哭。自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杀了人并且吃下了那个人的肉,看着对自己非常好的一位亲人死于非命却无能为力,答应了妹妹的事情却没做到甚至连她的记忆都守护不住,这些事每一件对吴一琛都是很大的打击,压抑了这么久此刻终于可以宣泄了。

吴一琛大概哭了半个多小时,哭到喉咙都哑了,哭累了便趴在章艺静肩膀上睡了过去!等他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他一睁眼却发现章艺静正坐在一旁看着他,他讶异地问道:“你一直没睡啊?”

“我没事的,你没事了吧?”

“现在至少已经好过多了,谢谢你。”吴一琛带着歉意向章艺静说道。

章艺静起身准备出去,吴一琛“哎”了一声,她回头看向,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

吴一琛想了想,现在这种场合不适合说什么表白的话,刚刚也确实是被她感动到了,可现在自己也确实没那个心情,就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一起出去吧!”

两个人一起回寝室,在宿舍楼下分手后,回到寝室自然避免不了被两边的朋友问东问西,他们也只能说昨天一起出去玩什么都没发生这些话,只是不管是东方琪还是胖子他们都没信。

尹文忠那件事后没两天,便又有新的老朋友来找吴一琛了。

那天吴一琛一个人出去,回到寝室楼下是见到那里停着一辆保时捷SUV,他免不了好奇心上前看了两眼,这时车窗摇下来了,一个戴着墨镜的帅哥对他说道:“你,上车!”

吴一琛被这个人奇怪的举动吓了一跳,这时后座的车窗也摇了下来,胖子把头从里面探了出来,说道:“老吴,赶紧上车,萧哥请我们吃饭呢。”

“萧哥,这个人吗?”吴一琛暗想。

不过看胖子这个样子,吴一琛无奈只能也跟着上了车。

在车上听那个人自我介绍,才知道他叫萧桐,是紫薇市最有名的餐厅神馐的老板兼厨师长。

不过最后萧桐带吴一琛他们去的地方却令吴一琛感到有些不舒服,原来萧桐的餐厅就开在饕餮街。

下车那一刻,吴一琛又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一切,他看着街道,尹文忠那天消失的情景又在他眼前浮现。他知道这个萧桐一定跟他们有关,而且应该也是一位神将,那么他突然来找自己是有什么事吗?

当四人走进那家餐厅时,却发现餐厅内空无一人,按理说即使不是节假日,来这里吃饭的人也绝对不会少,听萧桐解释才知道萧桐今天为了宴请他们四个,特地关的店,推掉了所有预约。

几人去了萧桐安排的包厢,一进去便发现早有人在那里等着他们了,胖子见到那人的反应尤为热烈,脸上都要笑开花了,没错就是骆瑶。

吴一琛坐到她身边把声音压得很低,问道:“今天是你设的局?那个萧桐是谁?”

骆瑶一边笑着回应吴一琛的三位室友,一边也用很低的声音对吴一琛说道:“等一下你就会清楚的。”

几个人还在说话,这时包厢门又开了,走进来一男一女,吴一琛猛地站了起来:

“爸?妈?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董如苇说道:“小琛,是你们学校打电话给我们让我们来的啊,说是有些关于你的事要与我们商量。”

这时萧桐换了一身厨师服,他领着一个服务员端着前菜进来了,看到吴一琛父母还站在那里,忙说道:“伯父伯母,你们赶快就坐,菜马上齐。”

说完便下去了接着炒菜去了,七个人前前后后共上了十道菜,可除了骆瑶都不知道这顿饭的意义是什么,吴一琛小声询问骆瑶,骆瑶也不肯说,只说等萧桐上来,他就全都明白了。

菜的味道很好,无愧紫薇第一的招牌,除了吴一琛每个人都吃得很开心,在将收尾的时候,萧桐端着一杯白酒进来了。他看着饭桌上的所有人说道:“今天这顿饭是我请大家的,可我要下厨陪不了大家,我先自罚一杯。”说完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吴一琛开口问道:“萧先生,请问你特意请我们吃这顿饭究竟是为什么啊?”

他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对吴一琛和他的父母说道:“是这样的,这些年我也一直在资助你们大学,最近手上有个出国留学的名额,刚好我妹妹向我推荐了你。”

“请问令妹是?而且这种事只要跟我打个电话就可以了啊,何必劳你破费请这顿饭?”吴一琛还是很困惑。

骆瑶笑嘻嘻地说:“就是我啦,我表哥问我心目中有没有什么好人选,我就想到你咯。”

吴一琛沉默不语,显然还在想他们的目的,萧桐看吴一琛这个样子知道他心中还存有疑惑,便站起身来,说道:“一琛,你出来一下,咱俩单独聊聊。”

吴一琛站起来跟他出去了,董如苇看着吴一琛的背影,眼神中有些担心,吴岩拍了拍她的手,示意放心。

两人走到隔壁的包间,一关上门,吴一琛便忍不住心中的疑问,把声音压得很低生怕隔壁的人听到,他问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那人笑了笑,说道:“这不是外面的世界,你说话可以大声说。”

吴一琛仔细看了看周遭,确实发现这里已经是须弥之境了,心中不禁开始评估起眼前这人的实力。他很明白这人实力远在现在的自己之上,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神将。

“我是第四神将—佑圣真君,也是雷神在天界最好的朋友。”萧桐开口说道。

“你说把我送出国,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和太阴的一起商议之后的结果,把你送到一个魔界找不到的地方,让你自然地活下去,等你破茧了再接你回来。”

“你们为什么要帮我?我在你们的身边只会更早的记起以前的事情吧?”

“我帮你有三个原因,一、魔界现在知道了你的身份,你留在这里只会面对魔界那些魔将无穷无尽的袭扰,与其让你这样遭受危险不如让你远离这场纷争;”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二、因为我已经没有保护好我最重要的部下了,我希望我最好的朋友我可以保住;”

吴一琛打断了他,很激动地说道:“那天我小姨父来这里是来找你?那你当时在哪?你这么强一定可以救下他的啊。”

萧桐眼神中充满了愧疚与痛苦,他把头撇过去,说道:“那天我中了长生乐的计,差点自己也死在他们手上了。”

两人就这样不说话了,气氛瞬间冷了下来,这时骆瑶也进来了,说道:“第三、因为我们相信雷神他也不愿我们剥夺你的生命,虽然这话听起来很假,但是是真的,我们来到这里,夺取你们的生命这些都不是我们所愿。”

“你离开以后,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亲人。但有一点,你必须悄无声息地离开,绝不能让魔界的人知道,包括那个章艺静。”萧桐补充道。

吴一琛仍旧不说话,他不能说没有心动,这些日子他的生活被这群神魔搅得一塌糊涂,自己时不时就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人杀,如果能逃离这样的生活,他是做梦都想。可是、可是她怎么办?吴一琛知道除了他们说的三个原因,其实还有第四个原因:只要他还在这里,他们就没办法轻易对章艺静下手。

吴一琛跟萧桐和骆瑶说想出去走走自己会考虑他们的建议,让他们跟他的父母和室友们说一声,让他们先走,不用等他了。

吴一琛走出神馐的大门,如同一个亡灵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他的内心陷入了天人交战,听从萧桐他们的自己能远离他们这些是非,可能最后自己还是会消失,但是能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可是这样就意味着自己要背叛章艺静,要放弃她吗?放弃那个在最艰难时刻选择陪伴自己携手抗敌的人?放弃那个在自己身旁陪自己哭的人?放弃那个那么好的女孩儿?

吴一琛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既然已经被卷进来了,那么一昧逃避也没什么用,不走了,不能丢下她不管。吴一琛想通之时,却发现自己站在一所学校门口—紫薇市三中。

现在正是学生中午返校的时间,天上下起了小雨,撑伞的高中生们纷纷涌入学校,吴一琛看着学校的名字,记得这好像是尹诗梨她们高中。正这么想着,他一抬头便看到了那天去接尹诗梨时见到的那个模特,他此刻撑着一把黑伞孤零零地站在街道对面。

吴一琛觉得有些违和感,这时他看到如梦令也撑着一把伞走了过来,她仍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打着哈欠慢悠悠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如梦令没看到我吗?这是怎么回事?看到如梦令无视自己的样子,吴一琛心中大惊。

这时尹诗梨拍了一下吴一琛肩膀,把伞放吴一琛头上说道:“哥,你怎么在这?还不打伞,你身上都湿了。”

突然,尹诗梨一声尖叫,吴一琛被她这一嗓子吓到了,尹诗梨说道:“哇,哥,你看到没?是上次那个陆舟诶,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尹诗梨这句话提醒了他,对了,那份违和感就是来自于这。为什么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好像只有自己能看到他一样。

“不好。”吴一琛看着同样能看到陆舟的尹诗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拉着她的手便跑。

尹诗梨不明所以,还回头看向陆舟,却发现他已不再那里,再一回头便发现陆舟就在她们的正前方。

他眼神冷峻地盯着吴一琛,缓缓说道:“把她留下。”

“你做梦。”吴一琛松开握紧尹诗梨的手,手中凝聚了一道雷霆刺向陆舟,哪知刚走到一半身体各个关节犹如凝固了一样。陆舟手一招,站那里发愣的尹诗梨便飞到了他的身边。

吴一琛怒吼道:“放开她。”

陆舟并不理会,眼睛看了尹诗梨一眼,她便晕了过去,他将手中的黑伞扔掉,然后抱着尹诗梨离开。

吴一琛看着这个人抱着自己的妹妹从自己身边走过自己却连动弹都做不到,他想起了那天吓走参水猿的那股力量,他在心中不断吼道:“出来,你给我出来啊!”

黑气仿佛受到召唤一般从他体内氤氲而出,他的身体也开始有挣脱禁制的征兆。

陆舟感受到了吴一琛的变化,但似乎没有任何惊讶,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他朝着吴一琛伸出左手,五指张开随即握紧成拳。

如山一样的压力骤然出现吴一琛周身,‘砰’的一声吴一琛承受不住压力双膝被压得跪了下去,身体周围的黑气也慢慢地被压制回他的体内了。

陆舟冷冷地说道:“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再强也只能救你一时,你想救你妹妹的话,就靠自己变得更强吧。”

吴一琛此时身体的每个器官都受到了巨大的压迫连呼吸感到痛苦,他用尽所有力气问道:“你、你是谁?”

“你现在还不配知道。”那人留下这句话便带着尹诗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那人一走,吴一琛身上那如山一般的压制也解除了,可吴一琛仍跪在那摊雨水中起不来,一切皆如定格了一样。

他跪在那里,怒吼着用拳头敲击着地面,他拳头上砸出了血,水泥地面也被砸出了一个个坑,他的手不断受伤流血,可没一会儿就自动恢复了只在拳上留下一层又一层的血痂,他看着被他砸得龟裂的地面,心中说不出的痛苦。

怎么就那么没用啊?我答应了他的要照顾好小梨的,可人家就这样轻而易举将她从我身边带走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太弱了,为什么我就那么弱啊?

这时吴一琛看到了一双脚,吴一琛抬头看去,那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看着那个人的脸吴一琛有种照镜子的错觉,只是那个自己全身上下都是黑的,肤色却极苍白,他想起来了,上次在后山第一次遇到骆瑶时就见过这个人。

他蹲下来在吴一琛耳边轻声说:“还没有下决心么?这样这种事以后只会越来越多的。”

“对,对,我要变强,那些人既然认为力量可以无视人间的法律与道德,那么我就用我的力量让他们知道何为对错。”吴一琛一拳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声音中饱含愤怒。

那人露出赞许的目光,这是吴一琛第二次见他,不禁问道:“你是谁?你就是雷神么?”

他没有得到回答,那个人已经不见了,吴一琛想着那人和陆舟的话,想起了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因为自己太弱只能每次像个废物一样被人救,因为太弱只能看着自己的亲人被别人强行从自己身边带走。体会了很多次这种无力感的吴一琛,他已经足够讨厌这种感觉了。

他从地上站起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他的背影比起以前多了一份坚韧与决绝,紫色的雷霆和黑气如同一对张开的翅膀一般,分庭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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