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歌刚回一涧渊就被烟明庭叫到了知礼阁,一袭青衣的烟明庭正把玩着烛台上的烛火,烛火随着他指尖的晃动,变化着各种图案。
先是长剑而起,而后烛火分出的火苗再次化作人形来,执剑在他指尖操控下舞弄起来,小小的火人似有魔力般牵引着凤南歌的心神。
凤南歌越是入迷越是觉得烛火之中不止是藏了一个舞剑的火人,她难以自拔的深入烛火之中,似在其中看到了另一个天地,一个火焰弥漫的天地,她只觉浑身炙热如同火烤一般,就连神魂也动荡不安起来。
她惊觉不能再沉入其中,可心神早已不受控制,这是……这是玄阵。
烛火熄灭,整个天地黯淡无光,心神也终是在此时得到了解脱,当她眼中再现清明时,额前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凤南歌看向烟明庭,问道:“这是十二方线图凝画的玄阵?”
“是……也不是。”烟明庭翻掌而出,掌心处浮现出一个小巧的十二方图形,只是图形中的玄纹线皆是以火凝炼,“这是十二火阵,虽也是十二方线图凝画,但玄纹线中凝炼出了火灵,因而这十二火阵可与十四方线图的玄阵比肩。”
凤南歌在玄阵上曾修至阵神,以玄纹线凝画出的最强玄阵仅为十方线图玄阵,她从未听说过能以玄纹线凝炼火灵之法。
“神魂凝线方得玄纹,玄纹线的源头是神魂,唯有神魂强大才能凝画多方线图,若是再分出神魂凝炼火灵,神魂定然不稳。”
“若是你未曾血脉移种,我不会将此法交给你,如今你人族的血脉中融合了我的一滴心头血,多加练习,便可以玄纹凝炼火灵,不过以你此时修为,只能凝画出八火阵,入得仙位,或许可以试着凝画十火阵,至于十二火阵,必须入神才可凝画。”
听到烟明庭提及心头血,凤南歌突然想到在战云台时苏子墨说她血脉中含有龙族气息,此事她一直想要求证烟明庭却被上官贵断臂一事给搁置了,如今听烟明庭提到血脉一事,不禁开口问道:“师尊,在战云台时,苏子墨曾言,我血脉中含有龙族气息,这气息可是师尊赐我的那滴心头血?”
“能够将冰凤引出,也难怪他会猜到。”
听烟明庭并不否认,凤南歌惊道:“师尊真的出自龙族?”
烟明庭自嘲一笑,“千万年前的事了,记得很是模糊,唯一清晰的就是血脉还挺好用。”
“挺好用?”
“龙族血脉,能融九天万物,是天道的馈赠。”
“凌驾于神族血脉之上?”
烟明庭坐回软塌上,揉了揉眉心,“冰凤极为挑食,亲传和首席皆为神族,可它偏偏挑了你,你以为它是倾慕你肉质可口吗?”
这便算是承认了?凤南歌想了想继续问道:“战云台时,苏子墨曾言,龙族要杀我,还说我是什么苍穹坛卜算天地预言中的触鳞人,师尊可能为我解惑?”
烟明庭单手撑着脑袋靠在桌案上,轻轻闭上了双眼,似在回忆般轻言道:“苍穹坛是龙族的天道星盘,可卜算天地,推衍龙族兴衰,九重天阙称其为苍穹卦,苍穹坛受于天道,无人可控,在我记忆中苍穹卦也仅仅出现过两回,一回是在洪荒时预言龙翔九天,龙族兴,则有了后来凌驾九天的龙族,还有一回……”
他话音一顿,一声轻叹后便未在说下去,只道:“此番苍穹坛卜算天地怕是出来第三次的苍穹卦吧。”
“那这苍穹卦中预言的触鳞人又是什么意思?为何说我就是触鳞人?”
烟明庭突然睁开双眼,看了凤南歌半晌后方才开口道:“龙之逆鳞,触之即死。”
“触之即死……啊……”
凤南歌神魂一颤,似有什么东西无声地包裹住自己的神魂,似要将其剥离神体,这种痛苦如剖心一般让她难以忍受的叫喊了出来。
烟明庭一惊,身形立即出现在了凤南歌的身边,可即便他速度极快,可还是不及瞬时出现的白七染。
白七染接住了昏厥倒下的凤南歌,食指和中指并拢点在她的眉心,目光阴沉着说道:“神魂抽离,我倒是低估了神罚殿的阴阳令。”
烟明庭似想起了什么,说道:“阴阳令本是神罚殿在重罪之人身上下的印记,能凭借此印记将神魂抽离的,只能是天帝境者,只是不知是神罚殿的哪一位……作死的天帝?”
“她体内的阴阳令是芳华境的神罚殿所下,神魂应该是被抽离去了芳华境。”
音落,白七染便欲化作流光去芳华境寻人,却被烟明庭拦下,“你只要一出下三域,龙族便会知晓,芳华境让我去。”
白七染嘴角上扬,玩世不恭的笑着,“怎能让你独自英雄救美,那小神棍若是不见我去,大抵会失望吧。”
知其性子越是轻描淡写越是劝解不得,烟明庭无奈一叹后,道:“你若要去,便等我半炷香的时间。”
“等不了。”
“白七染——神罚殿你或许不惧,可若是龙族呢?苍穹卦预言她是触鳞人,其中利害你比我清楚,你要拿冒险吗?你敢拿她冒险吗?”
白七染身形一顿,不满的哼哼道:“你那玄阵的手段最是不利索。”
半柱香后,烟明庭掌心捧着一个极为复杂的线阵走了出来,眼中略微有些疲惫,白七染看了他一眼,未再多言,两人不再浪费时间,化作流光朝着芳华境飞去。
芳华境的极北最高处,巫濂山巅的云海之上,这里便是芳华神罚之处。
九重天阙将神罚殿称之为云上黑笼,只因神罚殿形如鸟笼,墨黑的砖墙让人一眼望去极为压抑,像是黑夜中隐匿的瞭望台,观诸神言行,定诸神罪责。
凤南歌的神魂被关在了手掌大小的圆形水晶器皿中,她的神魂虽如真人一般,却只是幻影,水晶器皿在一人手中轻晃了一下,她的神魂幻影亦如烟雾般散开后又重新凝聚,如此反复几回,极为消耗神魂。
“我是叫你白梓君呢还是叫你凤南歌?原来你这皮相竟长这样,倒是比原先那副皮囊好看多了,三百年前屠杀三千凡人的女魔头摇身一变成了昆仑的独魁,倒也聪慧,你若愿入魔魂界,龙族杀你一事,我可保你,如何?”
“墨少主还是慎言的好,这里毕竟是神罚殿,还是将在魔魂界的性子收敛些。”
重新凝聚回神魂的凤南歌看向说话的人,此人正是将凤南歌沉入罪孽海的老熟人,元夙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