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的时节,处处洋溢着欢声笑语,明日细柳就要出嫁了,她毫无兴趣的看着满屋子的礼物,珍异珠宝,仔细找着一件礼物,韩乱的厚礼。
那日韩乱走后,便再也没有来烦她,听说他请旨去边关,却被皇帝拒绝了,整日里意志消沉,在外饮酒作乐,冷落娇妻。杨可儿倒是长住在皇后娘娘的宫中,那边的太监宫女时常私下取笑杨可儿,说她是怕了丈夫,躲到宫中来的。
翻来复去,也没有找到她想要的,她疲惫的坐下,看着宫女们收拾着物件,为明日的大婚做准备。
嫁人!曾经多么希望能够嫁出宫去,离开这里,远远的离开,生活在自己心爱的男人身边,从后宫权利争夺的漩涡中摆脱。
可是如今她达成心愿了,却是嫁给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男子!而她也没有能够摆脱掉既定的命运,她生来就是要去争斗,即使离开后宫,她也不过是为了后宫中的某个人而活着,而出嫁。
她对未来的夫婿没有幻想,没有奢求,那个男人不过是被利用的工具而已,既然是工具,何必在乎他长的是扁是圆?何必去在乎他的感受?
不知道韩乱怎么样了?是不是心怀着怨恨?她有些害怕,不知道韩乱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怕只怕那个傻子会闹出乱子,害了他自己。
“公主……公主……韩将军托人送来了礼物!”闲草神色异常的看着细柳,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看着宫内忙碌的宫女。
“什么礼物?你怎么这般慌张呢?”细柳不解的问着。
闲草早已被这个后宫调教的处事不惊,荣辱不溢于言表。今日为何这般模样?难不成韩乱又惹出什么事端来?
“这……韩将军说一定要面见您才拿出礼物来。此刻正跪在后宫的宫门前,请淑妃娘娘恩准能见您一面。”
哎……细柳叹气,这个韩乱,她该拿他怎么办?淑妃娘娘怕她心意改变,根本不会恩准的。
“淑妃娘娘不会同意的,不如让他回去吧,就说我说的,礼物迟些也不碍事的。”
闲草福了福身子:“淑妃娘娘同意了……”
细柳挑高了眉,同意?淑妃娘娘是在考验她的决心?还是说淑妃娘娘根本就没有对她放心过?
“我不见……”
“公主还是见见韩将军吧,韩将军日日借酒消愁,苦闷不堪,今日若再不见,只怕真的会节外生枝,引出事端来。”
细柳摇了摇头,不能见,见了只怕才会生出事端来。
“公主,韩将军……韩将军跪在宫门外,口吐鲜血……这样才令淑妃娘娘动了恻隐之心?”
“吐血?”细柳心惊的问着。“怎么会这样?他整日在京城中,怎么会受伤?谁能伤了他?”
“不是受伤,是喝酒喝多了!”
细柳叹息着,摆了摆手:“请他来吧。”
韩乱咳嗽着进了安宁宫中,看着端坐在那里的细柳。行了礼。
“乱,不要多礼了。坐吧。”细柳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不!末将给安宁公主请安了!末将恭祝公主……”
“够了!乱,你要是想用这种方式激怒我,那么你成功了!说吧,你来有何事?”
“末将给公主送礼。”
细柳看着他,叹了口气:“拿出来吧!”
韩乱冷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端木清云见了怕他对细柳不利,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韩乱你要做什么?”
“放心,端木郡主,末将连杨可儿那般贱人都下不了手,怎么会对公主不利?”他笑着,绝望的笑着。
伸出手来,突然对着自己左手的小手指砍下:“人说,刻骨铭心的爱情,什么是刻骨铭心,末将昨日才知道,末将将这段小手指送给公主,希望公主能记着末将对公主的爱……”
“乱!”细柳再也坐不住了,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踉跄的奔到韩乱的面前,跪在他的面前,夺过那把匕首扔在一边,双手紧紧捂着他流血不已的手。
血汩汩的由指尖滴下,细柳的心也被那把匕首割得流着血。
“乱……你怎么这样傻呢?闲草立即让太医来,给乱看看伤口!”
闲草出去了,带走了一干闲人。
“乱……你这么傻……你……你不如拿这把匕首杀了我得好。”细柳哭泣着,掏出一方绣帕裹着韩乱的手指。
韩乱冷笑着:“我哪敢杀了你……我舍不得……我连一个杨可儿都下不了手,更何况是你。”
“你……”细柳扶起了韩乱,让他躺上自己的榻。挨着他坐在一边。
“乱,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不想听了!细柳你若真的还要我,心里还有我,跟我走吧,我带你走,带你离开这里好吗?”韩乱挣扎着想起来,却被细柳硬压在榻上。
“乱,你听我说,别打断我的话好吗?”她伸出食指放在他的唇上。“乱,我们不能走,如今走了只怕一生都不得安宁,更何况你的父母还在京城之中,你得那些亲戚九族都会受我们的牵连,乱别孩子气了。”
“孩子气,你为何总当我是孩子?我不是以前那个韩乱了!”伤口的疼痛令他额头泛起了汗珠。
“乱……”如今不是以往啊!如今的情况走错一步都会惹来杀身之祸。皇后娘娘不会放过他们,就连淑妃娘娘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细柳,你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不行!”她摇着头,见他脸色黯淡了下来,她好言相劝道:“乱,你要知道如今我们走不了的!”
韩乱绝望的笑着,笑着连泪都滑下脸庞,忽然觉得嘴中甜腥翻涌着,一口热血喷溅出来,他慌忙用手捂着。
细柳见了,更是不忍,泪珠儿一滴滴的滑下。她慌忙捂着他的唇,哭着:“乱,你别在这样折磨自己,别再这样折磨我好吗?乱,我求求你,不要这样了!”她伏在他的胸前哭着。
为何他要这样折磨她?为何让她进退维谷?为何非要逼迫他做出自己不想做的事?
太医来了,细柳背着人摸着泪,整理了仪容,才转过身去,冷冷的说着:“太医,如果你保不住韩将军的手指,那你也保不住自己的脑袋。明白吗?”、
太医吓得浑身哆嗦着,连连允诺着。
韩乱服了药,沉沉的睡去了,送走了太医,细柳跌坐在榻边,痴痴得看着韩乱的睡脸。
她该拿她怎么办?
“公主,时候不早了,再不送韩将军出去,只怕宫门一关,就没办法送他出去了。杨可儿如今在皇后娘娘宫中,只怕……”
细柳冷笑着,伸手抚摸着韩乱的脸,以指描绘着他的唇形:“只怕什么?如今我到真不怕皇后娘娘了,杨可儿若真的来闹,我正求之不得。今夜让乱住睡在这里吧。他的伤虽然不碍事,如果他醒了发觉自己不在我这里,只怕又要闹事,明日大婚的礼堂便是他的刑场。”
“姐姐!我真不明白了!姐姐不是恨他吗?为何心痛他?再说姐姐你既然喜爱他,为何不嫁给他?为何生出这么多反复来?惹得我们这群人为你们伤心?”
“清云,如果我可以选择,我宁愿跟他走,可是……呵,我走的出去吗?即便躲过淑妃娘娘的眼线,我如何躲得过皇后娘娘?如果我走了,只怕淑妃娘娘会受牵连,万一淑妃娘娘登不上后位……”
篡改历史的人,都不会又好下场的,不是吗?
“可是……”
“你们不用多说了!如今皇后娘娘是不敢闯我的安宁宫的,她怕我反咬她一口!而且皇帝陛下如今专宠着紫荆夫人,断不会理会皇后娘娘的……”
她看着韩乱苍白的面容,不由心底泛起一阵酸楚,为何他给她的爱,总是这般令人难以割舍,却万分的留恋?
难道说非要两败俱伤才是他要的结局吗?
看着那把匕首,细柳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如何令韩乱安心,如何令他不要再伤害了自己。
不过多时,韩乱醒了,见细柳正坐在床边,拉着他受伤的手指,轻抚着。不由嘴角挂气满足的笑容。
“细柳……”
“乱,你醒了!别起来!乱,将那把匕首作为礼物送给我吧,我带着它出嫁,如果那个男人想对我不轨,我必定将它插入他的胸口。我保证我的榻上只有你一个人,好吗?”
“细柳?!”他不想这样的誓言啊!他要带她走,带走她的心,和她的人,走的远远的,避开这个纷争的权利漩涡,避开这纷扰的尘世。
“乱,我现在不能跟你走!你我心里都明白的!乱答应我,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也不要再消磨自己的意志,你会是皇朝最勇敢的将军,最又权势的人,那时我自然会回到你身边,给你想要的全部。如果你学不会隐忍,死的不仅是你和你的家人,还有我,还有很多人,你愿意那样吗?”
细柳主动附上他的身体,感受他怀里的温暖:“如果你相信我,就忍住,我的心,我的人都是你的,你相信我吗乱?”
“我……我相信你!”韩乱抱着她软软的身体,意乱情迷的说着。
“相信我,就听我的话!我做这些完全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一旦淑妃娘娘的目的达到了,我们就可以再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开。那时没有任何人与事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的,你愿意做官也好,愿意带走我也好,没人能够阻止的了。只要那时你还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