啡音墨白衣(2)
阴雨连绵有些时日了,檐角上已有青苔渐生,檐下雨滴仍旧连成线,窗外一片烟雾迷蒙。
街巷里人很少,大都急急匆匆的样子,大约是都想在这烟雨中尽量少待一会。不过也有例外,第六横街上一个身着白色长衫,右肩上有如同粗大毛笔蘸墨一泼形成简单而极富意境的水墨图,左袖上绣有黑色飞鹤,衣摆上亦有黑色飞鹤的中年人就不紧不慢的走着,全身颜色除黑白外无其他。奇怪的是,他并没携带任何避雨工具。
他叫墨白衣,如同他的衣服一样简单而有诗意。
墨白衣今天来是见朋友的,他慢条斯理走了约两刻时间,衣衫已湿了一半。来到街的尽头,这是永和坊所在。永和坊为远来长安又须小住时日的人提供租房服务,无欲无争,无涉江湖与朝堂的背景单纯的人方可入内。他朋友住在第二层。左侧第一间便是了,门却并没正对着廊道,侧面向外突出悬空不足三尺的楼板,门便开在那里。踏上楼梯,门半开着,墨白衣并没出声,径直走了进去。或许越是熟识的挚友,越是将对方当成自己的家人,不在意礼节,甚至连基本的客套都省掉了。
一只脚刚踏进门,墨白衣便瞥见几个金吾卫站在屋内轻声交谈,有两人手按在横刀刀柄上,并未见朋友身影。随着这情景入目,另一只脚还未迈进门槛即转身往外踏步飞奔,刚跑出悬空楼板接廊道处,正面一把刀拦住去路,同时左右各一个粗糙大汉弯腰向墨白衣虎抱而来,他也很快看清对方十几人,为首的大喊:终于逮住你了,给我废了他。
来去皆无路,墨白衣左手障刀已从怀中摸出,脑袋飞速旋转,暗想趁屋内金吾卫没围过来时该快速解决眼前麻烦,顿时杀意立聚眉心。念头刚起,手未动鲜血却在眼前喷洒,一把剪刀已插在右边大汉的脖颈上,像刀刚挨着夏天熟透的西瓜自己主动裂开的声音干脆。这大汉还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倒了下去。只见一全身雪白的蒙面女子瞬间又拔出剪刀反手插在身后扑来的大汉脖颈上,同时墨白衣的障刀也横切入左边大汉的胸膛,右手顺势一把拽住白衣女子手腕,歪头朝楼下低声喊到走,两人很默契向右翻跳下围栏。白衣女子衣衫上血迹斑驳,疏密有致,如白雪中梅花盛开,从楼上飘然而下。
出了坊门,白衣女子甩开墨白衣的手,轻声道:我叫樱雪,跟我来。说完钻入一条街道,墨白衣没多想立即跟上。每过一街口改变前行方向,一路狂奔……
樱雪,啡音坊舞姬,谁曾想得到啡音中婆娑妙姿却用飞剪白衣染血,万千众生照面的本心谁也不得知,只知自己在覆了声色遵循着某一个规则去存世,或是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