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欲问道，四方神卫可堪命数——《凡人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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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后，大荒，玑清镇。
人间繁华，流连忘返。
一只赤红的狐狸穿街而过，仔细提防头顶踏过的大脚，溜进弥漫脂粉香的烟花巷所在，踩着悬梯跃上二楼，躲过几个要调戏它的女子，用爪子推开一处门扉，终于见着那抹青衣身影。
浮元飞快跳到它的主子腰上，摆着尾巴蹭着头。
“元子，好样的！”谢霖摸摸它的头，关起窗户，房内重归寂静，“打听出什么了？”
“有的，女道士。”浮元奶里奶气地回答。
“在哪？”
“城外大罗观。”浮元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吐着舌头舔起谢霖杯中的茶水。
“嗯，有意思了。”
一个月前，谢霖带着他的狐狸流浪到了这个小镇上，小镇在大荒中部，城外十几里就是鼎鼎有名的玑清关。这处关隘是大荒六国必争之地，现在被炙国霸占着。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谢霖纯粹是路过，他要去的地方，是大荒正中心的那座灵山——大荒山。
越往中心走，这地就越是荒凉，这凡人所居之地也非常之穷，比起边境的富饶，中部人民简直可以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本无心在此地逗留太久。
跟他一起进城的，还有另一对人马，问题就出在这帮人身上。
凡尘琐事他现在是无暇理会的，但如果里面混了灵物，还不止一个，那就自当另说了。而且这对人马赶路的方向似乎跟他一致，都往大荒山去。
谢霖认真听着浮元带回的情报，这三百年的狐狸很通人性，居家旅行杀人.......呸，打探情报必备的一把好手。
他这趟出门一下子得罪了大荒高阶灵使和望丘顶级饲养员两派势力，想想都有点后怕，夜里做梦还梦见老家都被人端了个干净。
要不是他还拎着那烫手山芋一样的捆仙索，不得不想法儿还回去，他都想闭灵入境，往那无量幻境躲个几百年再出来。
如果不还回去，他真的怕长命的大荒全族能掘地三尺追杀他几百年。
之前经过地牢一战，他的灵力已经损耗不小，况且一日没找回灵脉，身上的灵力就会不断流失，简直是用一点就少一点。
直接联系句遥是想都不要想了，只怕有命还没命回来。他便打算上那大荒山，入了山门，随便找个显眼的地方一放就完事儿了。要是暴露了行踪，还可以瞬移跑路。
为了避人耳目，这一路他连个瞬移的坐标都不敢通灵问人要，只能以脚代步，一点灵力都不敢使，能有多苟就多苟。
直到他碰上另一帮同样避人耳目的灵者......
“这么说他们是在等人？”一群行事高调的道士，其中还藏了几个灵，窝在城外那破观里一个月，谢霖已经脑补了一出阴谋大戏。
“不知道等谁，几个灵扮的女道士，不像是大荒族的。”浮元挠着耳朵说道。
此道非彼道，凡人不知世间有灵，种种奇遇编撰成传说，只当是神仙所为，因此也就有了敬仰天神的道士。这些道士百无禁忌，几千年里也琢磨出很多不切实际的修仙之法，派系复杂到说个一天一夜都说不清。
既然都是女的......那：“元子，晚上我们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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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采花贼”出没之时。
谢霖隐匿身形，像个幽灵一样直接穿过院墙进入了大罗道观，果真是一个破观无疑，就是几间破屋子，右边一间还塌了一半，闻着是一股恶心的木头腐朽的味道，其中混着点烟火人气。
正屋燃着油灯，传来人语声。他隐在树下，不敢靠得太近，灵之间的感应过于敏锐，现在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
“......很重要......我们必须在结束前赶到......”一个女孩的声音。
“我知道，但是现在没有办法，已经......”另一个略成熟的女声。
屋里约莫十几个人，正议论接下来的行程，看样子很快就要启程。灵族之间大部分时候都是老死不相往来，也不知道这几个灵什么来路，非要往大荒山去。
这时一个凡人姑娘自屋中走出来，云鬓半垂，唇红面白，穿着身灰扑扑的襦裙，端着个缺一角的铜盆走过来。
谢霖此时隐着身，料想她看不见，因此他也没躲开，略扫一眼又专心听墙角去了。
“哗啦——”猝不及防一盆水劈头盖脸泼到了他身上。
回神一看，那胆大妄为的凡人女子正端着个空盆一脸惊愕看着他。
他实在难以料到自己会有被人泼水，还可能是洗脚水的下场，方才一不小心就显了身形。
一男一女就这样呆滞望着对方，直到......
“丁香！”屋内女子唤了一声，“怎么还不进来。”
谢霖纠结要不要直接抹掉她的记忆，或者交给躲在暗处的浮元篡改下记忆也行，元子自从上回着了阎或的道儿，对这修改记忆一事已经研究得颇有心得。
“这.......”名叫丁香的姑娘一双杏目警惕地看着眼前高大的少年，侧过脸朝屋内大声喊到，“送钱的人好像来了。”
只听屋门洞开，几个妙龄女子如同虎豹财狼般向谢霖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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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篝火熊熊。
“我都说了，要我解释多少遍。”谢霖被七八个身穿青灰色道袍的女孩团团围住，一时头大，“我真不是给你们送钱来的。”
他衣服湿透了大半，话都没说上两句就被几个少女拖进屋里，美其名曰“烤火烘干”，实则除了泼他水的那个姑娘，这些个女人个个是顶着人皮的灵，看他那眼神就跟看提款机似的。
“可你是灵。”一个可爱的圆脸女孩说。其余几个交换眼神，也觉得有道理纷纷点头。
“总不能随便路过个灵，出现在这小破观就是给你们送钱的吧？”谢霖无语。
女孩们一听顿时耷拉着肩失落不已，交头换耳嘀嘀咕咕起来。
另一个成熟的女子抬手示意众人都安静：“族老的确未曾说过来接应的是谁。”
她撩开一侧的长发，露出瓜子小脸，看着谢霖问：“既然你不是来接应我们的，想必你也是参加众生召的吧？”
“什么召？”谢霖一脸懵然。
对面一个性格暴躁的女孩子瞪了他一眼：“你连众生召都不知道，又怎会在这里。”
那个成熟点的女子也不恼，耐心给他解释了一遍。
事情大概就是，这一任的大荒山守山君在两千多年前突发奇想，向天下灵族发出召选令，凡各族灵者只要能在规定的时日徒步走到大荒山，大荒族就从中择优秀者，收其为弟子，授其大荒的御灵之力。
天下灵脉，唯大荒脉最为强势，大荒族因此所占辖界最广，所系灵者最多，其余各族无不欣羡。因此在召选令下，无数外族灵者都会赶往大荒山，抢那少有的几十个弟子名额。
“后来，他们便把这个活动定为“众生召”，每三百年举办一次。”
女子平静地陈述完，看着谢霖：“既然都是灵者，不如认识一下，我叫芜方，是队长”
“我叫星野。”他现场胡编了一个名字，一连得罪两大灵族，谢霖这个名字是不能再随便说出去了，别介这帮女的到时间挟他上山讨赏金去。
他是真没想到啊，天底下还有这种白给的福利，御灵之力是何等稀有的东西，那可是千国万城都换不来的。
就拿这顶尖的四大灵族来说，个个的御灵之力都是终极杀器一样的存在，什么隔空取物，什么召唤灵兽，正常人都会藏着掖着怕人偷学了去，这大荒守山君怎么跟卖白菜似的往外送。
“所以你们假扮道士就是为了去参加这个什么众生召？”谢霖不得不承认他也有点心动。
“对啊，众生召有规定，必须在不被大荒灵使发现的情况下到达大荒山，才有参与最终召选的资格。”那个可爱的圆脸女孩插嘴道。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给他解释，众生召以大荒为界，由内向外划了几个召选圈，圈内由不同品阶的大荒灵使巡查，这些灵使能够轻易捕捉到辖界内异族使用灵力所留下的痕迹。
参加众生召的外来者一旦被他们发现，就必须打道回府。
芜方再次打断了女孩儿们的议论，一双眼睛充满渴求：“既然认识了那也算是朋友，星野，不知身上可有钱先借点?”
“你们要多少?”谢霖想她们应该是赶路没盘缠了。
“黄金万两。”
“没有！打死没有，你不如去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