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回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与我思恋了半生的女孩莺莺燕燕、耳鬓厮磨、情浓爱蜜,胜似神仙眷侣。梦中的她发如泼墨、肤若凝脂、身材高挑、性格活泼,真是一位妙人。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她,我与她初见时,正是年少轻狂的岁月,那一年,我17岁,她16岁,我们同在纳斯米洛洲的赫尔墨斯学院学习魔法。她长相姣好,在学院上千位女精灵中也能排进前十,算得上是百里挑一,她大大咧咧的女汉子,狂热追求她的人很多,而我只是暗恋她的人群中并不显眼的一个。总的来说,我身材矮短、长相倒还算不错,由于常年内心压抑而变得非常自卑。准确地来说,我爱上她,并不是因为她的长相、她的身材,而是因为她的阳光、她的热情。对我这种常年感到孤独的精灵来说,她的性格有着极强的魅力,以至于我无法抗拒的爱慕上了她,在她逝世多年的今天依旧未曾忘记。然而她终究是与我无关的精灵,是我的痴迷了一生的梦。
想想如今我已垂垂老矣,在尘世间孤独地漂泊了77年。近来旧疾发作,想来我于世间的时日无多。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世界卷缩多年,我早已战胜了对孤独与死亡的恐惧,只是今日我想起了她,却不禁感叹世事无常、浮生难定。
五年前,在埃尔特利亚大陆上,统治着这片大陆的凡人、精灵、野蛮人、半兽人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战争,史称四族之乱。
事实上,这场战争早有预兆。
在战争前夕,泰谷剌山脉上尘封万年的冰雪融化了,无穷无尽的大洪水吞噬着大地上每一寸土地,污浊的海水里面飘满了各式各样的垃圾,江河湖泊里面的鱼群大量死去,森林大面积减少,随着温度的急剧升高,肥沃的土地严重沙漠化。为了应对恶劣的自然环境,凡人加快了对自然的掠夺,进一步加速了环境的恶化。
埃特林女王第十三年三月,世代居住在希尔狄洲索洛国的野蛮人渡过了曦渊海峡,野蛮地侵犯了我们神圣的领地月牙湾,残忍地屠戮着我们善良的族人,无耻地霸占了我们土地和资源。
女王埃特林绝不能容忍野蛮人的侵犯,当即率领2万英勇的战士赶赴月牙湾,在血与火的战争中击退了来犯的野蛮人,夺回了我们的家园。
同年,位于北方的艾维格林洲,北部已成为一片汪洋,死亡之海那充满腐臭的海水威胁着每一寸土地。世代居住于艾维格林洲北方的凡人不得已迁徙到西部各国,海拔较高的欧莱格与挞本理一度成为流亡者神圣的天堂。
为了防止外国人偷渡,艾维格林洲东部的科罗斯特国凯萨拉大皇帝在边境线上部署了高达10万军队;科罗斯特国在边境陈兵十万引起了艾维格林洲西方各国的恐惧。为了应付来自科罗斯特的威胁,艾维格林洲西部各国联盟军在边境线上陈兵15万。
在希尔狄洲,入侵纳斯米洛洲失败的索洛国将它邪恶的目光投入了弱小的邻国沙门千岛国。次年八月,索洛国出动5万水军、战舰八百艘,无耻地占领了沙门千群岛。
牧马国,这个拥有埃尔特利亚大陆上最大人口数量的国家,政府正为他的子民的生存发愁,连年的干旱、耕地的减少等诸多因素导致粮食锐减,随着粮价的暴涨,彻底的压垮了木马人生存的希望。绝望的人们推翻了旧的政权,新兴的政权为了解决粮食问题,以强大的兵力入侵了小挝国和勐腊国。
位于南方的伊特兰特洲,全年最高温度高达70度,任何处于室外超过三分钟的人都会中暑甚至死亡,高温导致水源急剧减少,很多地方已成为无人区。大量的半兽人涌向艾维格林洲和希尔狄洲,给当地生态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各个国家在边境之上布下重兵,防止偷渡。
米切合,这片昔日朝圣者的圣地,已经被它狂热的信徒无情的抛弃,战神斯瑞特的雕像被炙热的黄沙覆盖,这里终年无雨,这里寸草不生,这里荒芜人迹。这里只有无尽飞沙,这里只有高温酷热,这里只有死亡和恐惧。
美佛利斯洲,这片智慧之神墨伊列尔的守护之地,曾经富饶而又宁静的人间乐土,此刻山雨欲来。面临被大海吞没的威胁,南部的巴巴米特、特特罗拉等国抛开了对福熙国的恐惧,联合起来强烈要求福熙国割让土地。
有人说这场大战乱的起因是艾维格林洲一群巴德国男孩野炊时遭到科罗斯特国毒气弹的袭击,结果全部遇难。持阴谋论的人说这本是西部各国的阴谋,是西部各国挑起战争的借口。真相早已掩埋于历史的尘埃中,无人去探寻。我的日记本上只记录了这样几句话:“埃特林女王第十三年7月31日,最近世界不安全,近来因巴德国男孩饮食毒物致死,引发艾维格林洲局势动荡!”。
至今为止这场大战乱的起因依旧是个谜,在那个时代,食物中毒并不是件稀奇的事情,整个生态系统都已崩溃,就连地下水也能喝死人。在那种情况下,只有富贵的人才能消费的起干净无毒的水,毕竟大约制造一立方的纯净水,就需要消耗三五百铜币。那时我已置办三亩良田,种起了果蔬和粮食,日子虽是艰辛,倒也能活得下去。
那一年8月11日,艾维格林洲战事爆发,巴德、弗尔两国两国联军渡过波罗嘉海海峡,进攻了科罗斯特国。同月,她,姣婼,与她的丈夫、大陆商人摩托摩司,带着她们的女儿安全地返回了她的故乡。我给她写信邀请她参观我的田园,她拒绝了。我问她是不是因为当年我疯狂地爱慕她而让她感到尴尬,事实上,当时尽管隔五十年,我依旧喜欢着她,然而我也明白,她是我一生无法企及的梦,我只是祈愿她能幸福,如此我心便安。爱一个人并不是要得到她,那些想要得到的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与贪欲。也许是她觉得我因为她而终生未娶,事实上并非如此,只不过是我一生中再也未曾遇到过像她那样让我痴迷的女人,当然,我一生贫困潦倒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埃特林女王第十四年4月13日,她得了重症危在旦夕,然而却独独对我封锁了消息,怎奈我颇有手段,关于她的消息我总能从她的闺蜜、好友的口中获得。当我出现在她的病床边上时,容颜憔悴的她一脸惊愕。我自然看在眼里,淡然一笑,问她为何不愿告诉我。她只是说了句三观不同、何必相容。我不禁苦笑,那些年我们不是玩的很好吗!她却说太久了、记不住了。
是呀!我们在一起欢乐的日子过去的太久了!久的足以让人忘记!可是,我让她讨厌的日子不也过去太久了,为何却能至今记住。
我失落地走了,出门后遇到了一对年轻的夫妻,那位人妻长着一张大众脸,身材却是颇好,我忽然觉得觉得这位女孩很是面善,搭讪之后才知道,她就是姣婼的女儿。通过她女儿的口,我终于得知原来姣婼觉得一生努力,遭遇却并不幸福,她本极好面子,害怕我了解她的经历会嘲笑她。
嘲笑她?可笑!我的人生何尝不是重重险阻,年轻时候除了一颗真心之外什么也给不了她。当我困了、累了、无助了、彷徨了、失落了的时候只能躲在角落里一个人哭泣。中年时代缺钱缺到想哭,几度生活拮据。作为低情商的我,在那个追求行骗的年代我傻傻地怀着一片赤诚之心对待朋友和感情,换回的只是被欺骗。因为不会吹嘘自己,女孩觉得我木讷无聊。每每被那些弄虚作假地人嘲讽,内心何尝不苦闷、不妒忌。我这一生的痛苦,一世的落寞,又与何人道哉?可当我堪破了浮生虚荣、看透了世间薄凉,便更加在乎真实的快乐,别人眼中的我与我何干?在那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里,你若富贵众人眼馋你,你若贫贱无人助你。你若想要活在别人眼中,便要成为失去自我,这样的人生又有何意义。
5月初,她病故了,我从别人嘴中得到了这个信息,然而我并未参加她的葬礼,我想这是对她最大的尊重吧!她去世了,我以为有关她的一切从此都会同她一同埋葬,埋葬在阴森的地下,随她一起腐烂。
现如今看来我错了,如今的她恐怕只剩下狰狞白骨,可我记忆力的她依旧年轻美貌。而我,已经不愿忘记她,在这黑暗中苟全性命,如同老鼠一般存活于地下世界有三年了,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没有阳光,没有温暖、没有食物。我们只是活着,没有灵魂的活着,对她的回忆成了我残存的美好。
我想起了57年前,当她披上霞衣、戴上凤冠时的模样,当真是风华绝代。可惜,骑着高头大马迎娶她的那个人并不是我。我想,他们夫妻两个新婚燕尔,一定很恩爱吧!那时我贫困潦倒,攒了半年的钱也只够给她买了一副鸳鸯戏水的刺绣作为贺礼,后来想想是多么可笑。想必她半月的花销抵得上我一年的收入了吧,那副寒酸的刺绣估计早被她扔掉了吧,当然,确实没有什么保留的必要!
近些来,埃尔特利亚大陆的环境日益恶化,毒气弥漫于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即使是艾维格林洲最茂密的埃尔莉娅森林,也出现了树木大面积枯萎的现象。为了生存,为了躲避毒气侵扰,我,泰慕杭希,一个人孤独地躲在这地下,每日浑浑噩噩、得过且过,实在是无聊之至!
我有时在想,当初那批致力于科学研究的凡人,究竟是埃尔特利亚大陆历史上的伟人还是罪人,思考多年终究是想不出来一个所以然来。科学的目的本是为凡人开启智慧,告别愚昧。只因凡人内心太贪,掠夺天地万物来满足自我的私欲,狂妄地想做天地万物主人,把科学技术绑上了毁灭自然的战车,最终迎来的也只能是自然的惩罚,也害惨了埃尔特利亚大陆上所有的族群。
这让我想起了人类国度尚未毁灭的日子,人类无休止的砍伐森林、捕猎,将垃圾丢弃于海洋。尽管人类各国政府、各大组织机构呼吁人们爱护家园、保护自然,可事实上,人类对自然的掠夺从未减少、反而日益加剧。
追其原因,良善之人遵守国家法规法律,爱护自然,一个个贫困潦倒、入不敷衍。而对于伪善之人,少了良善之人的竞争,生活愈加富裕,于是善良之人从恶,对自然的侵夺更加严重。这就好比月牙湾渔场的鱼,上任女王为了保护渔场可持续发展制定了法律,规定不让精灵们捕捞小鱼,结果导致基因优良的大鱼被捕捉殆尽、几近绝种,而品质低劣的小鱼反而因缺少竞争对手而日益昌盛。
只能说,很多时候、很多种族、很多国家、很多机构、很多人在做很多事情的时候,早已改变了最初的目的。或许,如果贪婪无法被止住,那么所有的科技终将加速文明毁灭!这是多么可悲、可叹而又可恨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