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春福等人百万里之外,有一条高八千丈、长十余万里的山脉,由南向北延展耸峙,气势巍峨。
山谷中紫气氤氲,遍布奇花异草,峭壁间苍松翠柏林立,清泉瀑布飞悬,云端时闻鹤唳,丹崖常留怪石。
山脉居中一座高峰上,有一处泉眼,粗约丈许万年不竭,由此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潭。
谭边筑了七八个凉亭,此时正有二人在亭中对弈。
只见其中一人身穿青色道袍,年约五十上下,另一人则穿黄袍,须发皆白,老态龙钟。
此时青袍男子随手落下一子,淡然开口:
“秦道友此来可是为了紫冥灾星一事?”
黄袍老者也不抬头,自顾自落了一子后,答道:
“五十年前,玄境流传出灾星现世的消息后,我曾到天玄山造访天机道友,向他求证此事,他却说灾星并未出现,只不过是有心人谣传。”
“但他猜测此事并非空穴来风,灾星应当的确存在,但因八千年之期未至,是以尚未现世。”
青袍男子闻言轻笑:
“呵呵,相传灾星现世动静极大,江河倒流地覆天翻,也不知是真是假。”
黄袍老者道:
“据我四处寻访推断,如今八千年之期已至,只怕近日就将灾星重现,到时自知真假。”
青袍男子问:
“灾星现世非人力可阻,道友如此上心又有何用?”
黄袍老者抬头,摇头轻叹:
“哎,莫道友何必明知故问,我所忧虑的,无非是归元山一脉的传承而已。”
青袍男子又笑道:
“哈哈!凡事有盛则有衰,此乃天道,归元山也好,无量山也罢,总会有没落的一天,秦道友太过执着了!”
黄袍老者正色道:
“话虽如此,可我等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如今灾祸临头,岂能坐以待毙?”
青袍男子抬头发问:
“秦道友有何高见?”
黄袍老者答道:
“来无量山之前,我已知会了其他灵山福地,若灾星当真现世,那么三年后便到我归元山一会,共商此事。”
青袍男子闻言,点头轻笑:
“呵呵,既然如此,我无量山自然也会同去!”
随后二人继续对弈,半日后才见一道金色遁光冲天而去...
当春福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他已在河中泡了一天。
若非气血充盈,夜间冰凉的河水只怕就会要了他的小命。
第一天投入河中的俘虏又死了五个,林间自有人带来活的俘虏替换。
一天过后,他的神识已然恢复,此时他正将其外放,不断搜寻着灵气。
而就在此时,一颗不属于这个世界,或者说不属于这个维度的奇异晶体,正缓缓地在虚空运行。
晶体所过之处,空间也承受不住它带来的压迫,随之扭曲折叠。
原本相隔无数星域的两个世界,也因此从一个更高的层面拉近了距离。
在这晶体面前,空间犹如一张巨大的白纸,而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分别位于白纸两端。
当纸面被重物压住,便开始对折,最终两端合在了一处...
正当春福沉浸在搜寻灵气的状态中时,原本明亮的天空忽然暗了下来,霎时间整个天穹仿佛被一层琉璃笼罩!
当然,这种变化凡人并没有发现,在他们眼中,一切如常。
但所有修仙者以及天地间其他通灵异兽,顿时感受到一种来自神魂深处的压迫,令他们对天穹上的变化心生敬畏。
凡是能感受到这般变化的生灵,都抬头看着天空。
那层琉璃般的光幕美轮美奂、流光溢彩,望之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但又似乎咫尺天涯捉摸不透。
春福此刻也仰头望着上空,直看得目眩神迷。
此刻,他的神识全部退回了泥丸中,并且开始翻腾不休,忽明忽暗。
随着神识翻腾,他的意识渐渐迷糊起来,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而神识翻腾得愈发激烈,竟因此渐渐转换颜色,变成了一个白灰绿三色的光团。
其中灰色占据了大部分,乳白色占三分之一,绿色只是隐约浮现。
那灰色的部分,其实是当初天劫雷霆在泥丸中爆开后,从界壁上脱落的物质。
若是此时有化神期大能探查春福的泥丸,必定会被震惊,因为这灰色物质乃是混沌之气,属于先天灵物范畴!
化神期修士若想感悟天道,从而飞升上界,那先天灵物便是必不可少的助力。
而混沌之气又是先天灵物中最为玄妙的一种,相传此物可以协调阴阳五行,使修仙者轻易弥补自身不足之处。
另有传说混沌之气能够演化生死,做到真正的活死人而肉白骨。
可是此物本就生于混沌初开,除了某些虚空裂缝中偶见踪迹,根本就无处可寻。
而就连化神期修士,也不敢随意进入虚空裂缝,便足见此物之稀有。
在遭遇白瞳獠族夺舍之前,那擒住獠族的剑修老者为了救春福,曾发动了镇魂钟的神通。
此举虽然将獠族镇压了,但春福却受不住那法器威能,当场神识溃散,生机断绝。
万万没有料到,那獠族因身躯已毁,便想要侵占他的身体,以致招来天雷,彻底魂飞魄散。
而春福本已死去,正是由于溃散的神识融合了混沌之气,竟重新凝聚起来。
外加獠族精血入体后,令他的脏腑恢复运作,这才能够起死回生...
但今日自从天现异象,他泥丸中的混沌之气便开始躁动,又从春福的神识中渐渐脱离,并且不断震荡翻腾。
若此时他仍有意识,便能看到天穹上已发生了变化!
那层光幕再不是之前流光溢彩的样子,而是变成了灰蒙蒙的雾气,翻滚笼罩着整个天穹。
无数修仙者以及通灵异兽,此刻都茫然地望着上空。
那层光幕仿佛无边无际,与乌云有些类似,可却又诡异得多,因为人们只见过乌云将阳光遮住,但从未见过乌云比太阳还高的...
此时天空中正是这样一幅怪异景象:
太阳仍然高悬,继续发光发热,在太阳之后才是那灰色光幕,便如一个巨大地灰布口袋,将万物都装在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