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大娘继续叙述:
……你们爸妈之间的关系进入了灰色状态。
么叫灰色状态?就是那种不吵不闹又么有多少话说,谁也摸不着谁的脾气,谁也不知道彼此想的么。再加上他们俩分居两地,你爸连封信都不写,时间一长,彼此长的么样差不多都忘了。
这还不算,重要的是你爸还是不给家里寄一分钱,就这么闷着头自己过日子。你妈能不生气吗?自从大鼎子给你爸写过信要钱不给后,你妈就再也么有叫你给你爸写过信。
你爸不给家里寄钱到也就算了,可他的冤屈,好像都是你妈一手造成的。对你妈连个只言片语的问候都么有,你妈对你爸就越发失望了。
从对你爸么有寄给你妈一分钱的失望,再加上潘永贵对你妈的欺骗,你妈变得心灰意冷。
你妈有时候想不通,想不通的事有时候就问我:“哎老牟,你说男人咋都是这么个玩意哈。马豪雄明明是他有错在先,他出了大牢应该向我申请原谅才对,嗨,到成我应该哄着他了,到像是我做了么对不起他的么事似的……”
“他有错在先不假,你就么有错在后了?”我问。
你妈瞪了我一眼,觉得我话里有话,小声嘀咕着:“我有么错在后?”
我么有回答她,觉得俺们都心知肚明的,再说多了就是废话了。
我换了个话题说:“马豪雄是不是心里有么事不说?先前他可不是这个性格哈,他可是公认的标准的好爷们。惦记着你又心疼着孩子,兢兢业业地上班挣钱,踏踏实实操持家。你说不出这码子事多好哈……咋就蹲了几年大狱,把人性亲情都蹲么有了呢?”
“他就是个闷骚,心里有么事不说,那怕是写信骂我几句吐吐委屈么的也好,也让我明白些,就这么不死不活地僵着谁受的了。”你妈说。
“他凭么骂你?除非你和潘永贵的事他知道。再说了,他上那儿知道去。可话又说回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事也不好说。谁干保证里院就么有嘴欠的,把你和潘永贵的事告诉马豪雄。”我问。
“我……我和潘永贵有么事……再说了,大老远的,就是有嚼舌头根子的他也听不见哪,难不成还有人专程跑到潍坊跟他说?”你妈心里也不敢肯定。
“马豪雄么出事前,潘永贵就向你献殷勤,这那的,他心里能得劲?”我说。
我就是个乌鸦嘴,么事都叫我言中了。
自打你妈知道潘永贵欺骗她后,她俩冷战了两个月,谁也不搭理谁。
可有一天,事来了,你妈惊慌地发现她竟怀孕了……
毫无疑问,你妈肚子里的小生命,是你妈和潘永贵冷战前的杰作。
无奈之际,你妈还是把这个事情偷偷地对我说了。
我听完后么有一点惊讶,我是连一句埋怨你妈话的力气都么有了。好像我早有这个心里准备了,我觉得该来的事情当都挡不住。
“还嫌人家嚼舌头根子呢,偷鸡摸狗都不避人了哈……开车下坡不学会踩闸啊?出事的不是你还能是谁?”我大声地说。
“咋办?”你妈显得有些慌乱。
“咋办,你说咋办?咋办你还用问我?打掉!”我气愤地说。
“打掉?”
“咋的,不打掉你还想生出个老六?”我叹了口气说:“这回儿我都替马豪委屈了呦……”
你妈自知理亏,一句话说不出来。
你爸出狱之所以不乐意回来,不光是因为他脸皮薄抹不开面子,也不是怕丢人。还有不往家寄一分钱的举动,也是有别的原因的。可是这个原因你妈知道的太晚了,以至于都么有回旋的余地了。
(马鼎插言问:“是不是俺爸听说了俺妈和潘永贵的事了?”)
不是听说,而是你爸亲眼看到了……
大鼎子,好像你爸出狱后有些日子你和你妈才去的潍坊吧?
(“我记不清了……”马鼎说。)
绝对是,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你妈磨磨蹭蹭地就是不着急去潍坊见你爸,还是我敦促她去的。
其实在你爸出狱和你妈去潍坊见你爸的空当,你爸自己偷偷地回来过一次。
他么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厂里。那个时候他还是有心回厂里上班的,尽管脸上挂不住旁人的冷嘲热讽,但毕竟老婆孩子在这儿,他是舍不得离开家的。
厂里甚至已经答应让他十天后回厂报到了。可你爸从厂子里出来的时候,恰巧碰到了里院的一个邻居,这个邻居恰巧还是个酒鬼。
那天这个酒鬼又恰巧哈的醉醺醺的,见着你爸了,晃晃悠悠地说:“呦嘿,马……啊马豪雄,么……啊么时候出来的?”
“这不刚回来吗,又灌了不少哈……”你爸说。
“么叫……灌了不少?应该说……哈啊哈了不少……”这个邻居拍了一下你爸的肩膀又说:“在里面……待啊待了几年的滋味咋样?窝……窝头好吃吧?”
如果你爸这时候立马走,不搭理这个酒鬼,或许那天你们全家就团聚了。
可偏偏这个酒鬼刺激你爸,你爸一下子就火了,大声骂了几句这个酒鬼。
酒鬼一下子哭了起来,拽着你爸的胳膊就是不放手,说:“马豪雄,你咋还骂我呢?我还不如你呢,我哈完酒连个窝头都吃不上……”
你爸厌恶地甩掉酒鬼的手说:“你给我一边呆着去,满嘴的酒糟味。”
酒鬼哽咽地说:“马……啊马大哥,你给我评评理哈……俺那老婆……凭么……啊凭么要跟我离……啊离婚?”
你爸大声喊一句说:“凭你是个酒鬼!”
你爸的话刺激了酒鬼发泄的情绪,说:“老……啊老马……不是凭我是……是酒鬼……而……是我老婆有野汉子……”
你爸讥笑地看了看酒鬼戴的帽子,一把薅下来说:“你去商店换个绿色的吧……”
酒鬼一听急眼了,说话也顺畅了:“你别净说我哈,你老婆其实和俺老婆差不多,不信的话你就当一回侦察兵试试,晚上潜伏到里院么人看见的犄角里,么事就明白了……”
“滚你妈了个巴子的……”你爸说。
酒鬼嘿嘿地傻笑,回过头还不忘再补一句:“我……这就去……商店,买……买两顶绿帽子,免费送你一顶哈……啊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本来在你爸么出事之前,对你妈和潘永贵相互间的那种关心就颇不高兴。甚至有的时候,你妈还让潘永贵在家吃饭,饭桌上还给潘永贵夹菜献殷勤,你爸到像是个可有可无的食客了。
你爸心里有气说不出来,说不出来就烦气。你爸知道,即使是说出来,你妈也是一百句话等着呐,还会讽刺你爸心眼窄吧经不住事。
你爸此刻就想,你爸么出事的时候,你妈就明目张胆地让潘永贵回家吃饭,你爸蹲了四年大狱,这么长的时间,保不准潘永贵不仅仅是坐在饭桌前吃饭的问题了吧……
你爸拿不准现在你妈和潘永贵的关系究竟到了么份上。再说了,潘永贵又是个投其所好见机行事很会讨女人欢喜的爷们。
你爸果断决定不回家了,就按照酒鬼的提示当一回侦察兵。
你爸先偷偷地去了离家不远的一个小旅店住下,白天不出门,到了晚上九十点钟,就潜入里院,找一个隐蔽的黑旮旯躲起来。
挺冷的天,你爸蜷缩在黑处,盯着你家三楼和潘永贵家的一楼,直到你家和潘永贵家各自熄灯以后,你爸才悻悻地离开。
蹲了几年的大牢,你爸还真练就成了韧性。第二天晚上,你爸又去了里院。你爸从骨子里感觉你妈和潘永贵肯定有事,一定能看到证据。
你妈的运气就么有那么好了。她做梦也么有想到,在里院的黑旮旯里,蜷缩着你爸瑟瑟发抖的身影和一双猫似的眼睛。
九点半多钟,潘永贵开门出来倒泔水,倒完泔水不进屋,却站在门口朝你家三楼看了几分钟。一会儿又回身进屋了,把门掩上,灯光从里面倾泄出来。像给你妈留着门。
你爸感觉今天晚上可能有戏看了。
你爸抬头又看你家的窗户,“啪嗒”熄灯了。
一会儿,你妈像猫似的轻声轻脚地从三楼下来。到了楼梯门口,伸着头朝两边看了看,确定么有人后,又迅速穿过里院,闪进了潘永贵家,用后背推上了门,连回头都么有。其动作娴熟地绝不是一次两次去过潘永贵的家。
你爸下意识地眨巴了一下眼睛。不知是冷风吹的,还是你爸心里难受至极,几滴清泪挂在了你爸的脸上。
当他确凿无疑刚才不是做梦的同时,你妈刚才关门的背影,顿时在你爸的眼前变得如此龌龊和不堪。
潘永贵家的门关上了,把一缕倾泄在外的灯光切断了。你爸甚至还清晰地听到了在里面拴门的声响……
不用我多说,你们也能体会到你爸当时是个么滋味……
(马鼎和马晓君都么吱声。母亲在他们兄妹俩心中美好的形象一下子坍塌了了一半,取而代之地是修复着先前对父亲在他们心里太多的误解。
(“大娘,你咋知道的这么详细?不会是俺爸跟你说的吧?”马晓君问。)
大君子你说对了,还就是你爸对我亲口说的,要不我哪儿知道这么多事啊。
你爸一动不动傻傻地蜷缩在黑暗处,抬头望着满天的星斗,清泪也渐渐变的温热了……
当潘永贵家的灯光熄灭后,你爸才觉得心里和外面是如此的寒冷。而屋子里的那对有情人,在彼此温暖的簇拥下,是多么令你爸羡慕和久违了啊……
你爸顺手抄起了一块半拉砖头,产生了想立马冲进屋里教训潘永贵一顿的欲望,可是你爸又一想,事到如今已经么有意思了。即使是你爸把潘永贵和你妈暴揍一顿,又能解决么问题呢?再说,大牢的生活他已经领教了,不想再进去了。
听你爸说,那天晚上他蹲在里院黑旮旯两个多小时。在他确认你妈不会出来了后,站起来准备离开。
可是忽然地晕眩让你爸立马回身扶在了墙上不让自己倒下。
你爸有低血糖的毛病,再加上挺苦难受,差点倒下。
几分钟后,你爸的情绪渐渐地稳定了下来,虚汗淋淋地湿透了他的整个冰冷的后背。
当你爸走到里院门口,下意识地又往你们家三楼上看时,你爸想看一看你们的欲望是如此地强烈。
于是,你爸上了三楼。
你们都熟睡了,熟睡的你们谁也不知道离开你们四年多的父亲,此刻就守候在你们身边,用一双饱含温情的泪眼,在夜的见证下,把父爱的爱默默传递给了你们……
(马鼎和马晓君兄妹俩已经泣不成声……)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你爸决定不回二棉厂上班了,也致死不踏进里院一步了。
第二天一清早,你爸来找我。我还以为他是从你们家来找我呢。就问你爸有么事?你爸就前前后后地把昨晚上看到的事对我说了。
“我不欠她的了……”你爸说。
我知道,如果你爸和丁兆茜因为有了那次关系,而对你妈一直亏欠内疚的话,那么从昨天晚上开始,你爸的心情就算彻底释怀了
我对你爸说,幸亏他保持了一份理智,要不然他真的成了杀人犯了,而且保不准是两条人命。
你爸临走的时候一再嘱咐我,千万不要把他这次回来知道的事跟你妈讲,最起码现在不要讲。你爸说,因为这几年你妈为了你们受了不少的累,让你妈的心里多保持几年的宁静吧……
我承诺了你爸对我的嘱咐,一直么有把这件事对你妈讲。
当你妈把她怀孕的事告诉我时,我几次都不想遵守对你爸的那个承诺了。想把我知道的事情跟你妈说,可是末了我还是忍住么说。
你妈当时把潘永贵欺骗她的事情对我说后,我当时也是很气愤。
可你妈有一天忽然对我说:“老牟,我和潘永贵的冷战结束了,他跟我说清楚了和苗秀英的事情了。”
我一点么为你妈高兴,也懒得听潘永贵和苗秀英的那些破事,同时我为你爸叫屈。
“潘永贵巧舌如簧的嘴巴算是把你的心给糊住了……我不相信他。”我说。
“他和苗秀英根本不算法律上的夫妻,有了潘锁柱也么用,么有结婚证。”你妈说。
“他么有结婚证,那你有么有?”我质疑着你妈说:“马豪雄不亏欠你的了哈,你也好自为之吧……”
你妈么有听我的劝,依然要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我对你妈失望至极,觉得你妈的行为是如此的可怕,以至于我不再想掺和你妈和潘永贵的事情了。
又过了两个多月,你妈的身孕让有心人都能看出来了。你妈觉得不能再等了,又找到我说:“老牟,帮帮忙,替我到主任那儿圆个谎,就说我有妇科病,要到北京大医院看病,给我请几个月的假……”
“这么长时间的假主任也么有权力给呀。”我说。
“你是工段长,你的话比我有份量,把我的病说的严重一些,就说我可能得了肝炎……”你妈说。
“你可真行哈,为了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儿,你竟这样糟践自己的名声。”我怒气地说。
说归说烦气归烦气,我还是硬着头皮去车间主任那儿圆了你妈的谎。至于以后会发生么事,我也懒得想了。
车间主任给厂里打了个你妈请假的报告,当天厂里就批准了。
在你妈离开你们去北京“治疗肝病”的日子里,你们兄弟姐妹们的生活起居么的,完全由潘永贵负责。
潘永贵全力以赴亲力亲为地完成了你妈交给他的任务,博得了里院左邻右舍的赞誉,同时也听到了他们背后嘀嘀咕咕的猜测……
在一个柳树爆芽的温暖日子里,你妈终于抱着一个女婴回来了。说是回来的路上,顺带去了一趟唐山老家,给潘永贵领养了一个女儿。
潘永贵早就准备了这一天的到了。他的一个远房姑姑已经在家里守候着,准备长时间照顾潘永贵的“养女”
过了若干年,里院的邻里才知道潘永贵的养女叫潘小琴。
尽管里院左临右舍背后嘀嘀咕咕说么的都有,但也只是饭余茶后嚼嚼牙罢了,谁也么有那个闲功夫去做进一步的探究。
打那以后的几十年里,潘永贵的结发妻子苗秀英和儿子潘锁柱,再也么有在黄岛路39号里院出现过。
直到你妈有一天告诉我,你爸因病在潍坊去世了,我才觉得你妈做的确实有点过分了。
你妈和大鼎子去潍坊料理了你爸的后事,并把你爸的骨灰送回了河北唐山老家安葬……
你妈回来的时候,眼睛还是红肿的,她对我说:“么想到马豪雄给孩子们攒了那么多钱……”
我无语。
“马豪雄临死前我也么见上他一面,自打进了监狱他就么回来过……”你妈哽咽着说。
“他回来过,回来了两天,只不过你么见到他罢了。”我已经么有必要再兑现对你爸的承诺了。
“么,他回来过?你别瞎掰了老牟,他回不回来我还能不知道?”虽然你妈这么说,但是巨大的疑惑还是想弄明白我说的话。
我就把你爸回厂办事,你爸住在小旅店,以及你爸在里院蹲守了两个晚上所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地给你妈说了。
你妈惊愕无比无话可说。
“马豪雄看到你去了潘永贵的屋子直到熄灯以后,他才回到了三楼看孩子。当晚就回到了小旅馆,当时他的心情是可以想象出来的……”我说。
你妈悔恨地浑身颤抖,无地自容地看着我。我知道这回我的话总算引起了她的震动。
本来我寻思,对于你爸的早逝,你妈痛苦一阵子也就过去了。你妈和潘永贵的事情也就可以公开化了,甚至可以谈婚论嫁了。
可打那以后,你妈再也不在我跟前提潘永贵和潘小琴的事情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妈和潘永贵虽然最终么有终成眷属,但是他俩还是偷摸地保持着一定的联系,因为他俩对潘小琴有一个共同的牵挂。
后来里院的左邻右舍都心照不宣地知道了你妈和潘永贵的地下关系了。至于潘小琴是不是他们俩的亲生闺女,对里院见天价忙乎生活的人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这件事,我和你妈的友谊时断时续,到我退休的前二年我和你妈就不来往了,我记不太清楚了……
(“牟大娘,俺爸到底为么会无罪释放的你真不知道?”马鼎问。)
大鼎子,大娘向天发誓,真的不知道,就连你妈也不一定知道,她要是知道了,会百分之百对我说的……都到这么个时候了,我知道的话再不说,就太么有意思了。
当初的老人差不多都么有了,你们也别为这事打听了,反正知道你爸么杀人就行了,这打听来打听去的,到末了凭添了许多的烦恼……
(马鼎微微点了点头,觉得母亲的感情历程真的有些扭曲不堪了。)
……
牟大娘觉得她的叙述给马鼎和马晓君带来了不愉快,有些抱歉地说:“你们兄妹也别太在意大娘给你们讲的这些事情了。母亲毕竟是母亲,她把毕生的辛苦都给了你们,就是生活上有点小瑕疵也是难免的。每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只是彼此不知道罢了。”
“大娘,我们懂……”马晓君说。
“这就对了,”牟大娘有些伤感地说,“这人活着呀,总是想把光鲜的一面给旁人看,粗糙的见不得人的事自己藏着掖着。”
“大娘,俺们么有怨恨俺妈的意思,但是心里总觉得不太舒服……”马晓君苦笑着说,“如果当初俺妈听了你的劝,或许日子不会那么糟……”
“日子不能倒流,日子也不经混。一眨眼我都八十多岁了,再一眨眼,或许么都看不见了哈。”牟大娘感慨地说。
“大娘,你还要好好的活着,现在的生活不比从前了,”马晓君说,“这片棚户区马上也要拆迁盖楼了,等着回来住新楼。”
牟大娘环视了一下破败的房子说:“大君子,且不说我还能不能回来住,就是能回来住,我也不稀罕。还是惦记着想念着住现在的老房子,有感情了,石头槽里砖头缝里都塞满了我们几十年的念想啰。”
“牟大娘,我能冒昧地问一句吗?”马晓君说。
“冒昧么呀孩子,有么尽管问。”牟大娘说。
“你是么文化水准?”马晓君问。
牟大娘笑了笑说:“不瞒你说我是五几年的老高中。如果不是俺家庭的变故,我或许早就成了这个家那个家啰……”
“我说呢,要不你说话这么有水准。”马晓君说。
“要不我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呢。俺父亲是个有钱人,俺母亲是他家的保姆……四几年俺父亲带着大姨太二姨太漂洋过海去了美国。临走前,给了俺母亲一笔钱,供我上学……”牟大娘说。
这时,牟大娘的闺女开门进来了,见屋里坐了两个客人,仔细一看,笑了出来:“呦,是不是……大鼎子哥和晓君姐?”
马鼎和马晓君赶忙站起来,马鼎说:“么错么错,这么多年么见了哈,你的记性太好了。要是在么地方见到你,说实话,真的认不出来,那时候你多苗条啊……”
“哈哈,比不上从前了,五十多岁的人了……”牟大娘的闺女说。
“那行,俺们来了也不短的时间了,俺们走了,有空再来看大娘。”马鼎说。
离开了牟春玲大娘家后,马鼎和马晓君感慨万分。
走在黄岛路锃亮的石板路上,就像走在了即将要失去的一种念想……尽管黄岛路这片棚户区要拆迁了,可黄岛路两旁熙熙攘攘的人群依然还很热闹。小商小贩和居民的讨价还价的嗡嗡声依然此起彼伏,都在留恋着将要失去近百年最后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