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陈铭却没有丝毫睡意。冯邵锋紧急召集来的一番会谈让陈铭如梦初醒,在自己优哉游哉的旅游度日之际,草原紧张的局势居然紧张到如此地步。还有连帝国也牵扯了进来,情况变得如此复杂,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是像闲云野鹤一般继续带着墨采薇四处游荡,抑或如冯邵锋所言在这两国的战争泥沼中一展才能,实现心中的“抱负”?至于勇者?还是算了吧,恶魔都“灭绝”了……
陈铭下意识地看向墨采薇的居所,他注意到里面还亮着灯。窗户倒影出的二个背影,墨采薇似乎在奋笔疾书写着什么。墨小妖则站在一旁侍候。
自从京城败北以来,她就拼命练功,几乎不怎么出门,大部分时间就保持这种状态,偶尔通过书信和族人联系;她究竟有这么忙么?毕竟是几万族人顶礼膜拜的神,应该还是有点忙的。
这些事应当告诉墨采薇,顺便问问她的意见。陈铭奇怪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他走到墨采薇的房门前,推门而入。
墨采薇似乎刚忙碌完了一阵,正靠着椅背休息。墨小妖则站在身后轻轻地捶着她僵硬的双肩。
眼见是陈铭。墨小妖毫不迟疑朝他抛了一个媚眼。她和陈铭是老对手了,待在墨采薇身边,陈铭是她媚术唯一的练习对象;因为墨采薇身边能够信任的雄性也就只有陈铭。
同样的亏陈铭已经吃过无数次,他知道如何有效的规避魅惑,强迫自己侧过双眼,然后用指甲深深的刺入手心,掌心的疼痛让精神恍惚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看到自己的魅术没有太大的效果,小妖显然有点不服气,调侃道:“嘿,有进步啊,要不我再加把力试试?”
“姑奶奶,算我怕你了。这次我有要事,别玩了。”
“小妖,退下。”
听到陈铭的语气甚至严肃,墨采薇发话了,小妖也收起了她戏谑的模样,一声不吭的退到一边。
“采薇,准备一下,再过几天,我们就要离开草原了。”
“怎么这么突然?发生了什么事?”
陈铭把墨采薇闭门不出时草原上的状况说了下,又把冯邵锋的分析推测告诉了她。
听完后,墨采薇沉思了一会儿,问道:“有几成把握?”
“我不知道,但我肯定冯邵锋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我们应该尽快离开,我觉得战争是人类的灾难。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种事情我们要尽量回避。”
墨采薇没有说话,沉思了半天,突然道:“这是个机会。”
“机会?”
“魔族复兴的机会。魔族已经能很好隐匿于人群之中,但还不够,远远不够。我们不能安逸现状,更不能寄人篱下,我们需要有自己的地盘,战争,这是最好的机会。”
陈铭瞠目结舌,没想到墨采薇会说出这样的话,或许是身份不同让她看待事情的角度发生了质的变化?
“事不宜迟,哥哥你这个消息很重要。我要尽快和族人汇合,这种事情,准备越充分越好。”
“那好吧。”陈铭挠挠头,他原本准备打算和墨采薇找个僻静地方躲躲,她却要主动参与进去,只能道:“那我陪你去好了。”
墨采薇没有应答,她犹豫了一会,斟酌着言语,缓缓道:“魔族对人类终究还是有点抵触,你和我去不方便。还有,我想试试一个人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是委婉的拒绝,陈铭听出了其中的味道,一丝伤感涌上心头,是墨采薇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了?还是说人类和魔族终究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隔阂?
陈铭还想再挣扎。
“我担心你的安全。”
但却是徒劳。
“有小妖陪着我。而且,我已经和以前不同了。”
似乎想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墨采薇双手紧握,火焰和冰棱在掌中浮现,正是她最为熟稔的那一招,一种压迫感扑面而来;陈铭暗自心惊,这是在展示它的威力?这就是墨采薇闭关训练的成果?
但是还没有结束,墨采薇轻轻吸一口气,烈焰从手中消散化作点点星芒消逝陈铭才松了一口气,又看见火焰从指尖浮现。这次不再咄咄逼人,化作五个小红豆似的圆点,像水滴一般,绕着五个指尖来回跳动。这是她控制力量的能力?
墨采薇手指轻轻一弹,一颗“小水滴”飞溅而出。没入地板,地上瞬间融出一个黑色的小孔,陈铭蹲下身子,用食指轻轻试探,手指整节没入,指甲上都是些灰黑的粉尘,里面都已经变成了黑炭。看起来这么不起眼,威力却如此恐怖。
这就是天才吗?自己花了六年掌握的技巧,墨采薇仅仅花了半年时间不到就已经赶上了自己。
“嘿嘿。”陈铭自嘲地笑了笑,“原来我被你嫌弃了。”
“哥哥别这么说,我没有嫌弃你。”听到陈铭这番话墨采薇也急了。她怕陈铭误解,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我只是,只是想知道凭自己的力量能走到哪一步。另外,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拜托哥哥你。”
“你说。”
“哥哥你觉得怎么才能成为战争的赢家?”
“当然是成为胜利的那一方。”
墨采薇点头,道:“所以我们魔族要在战争中分一杯羹,就一定要成为胜利的那一方。我希望哥哥你能加入盗马贼那一边。成为魔族的内应。”
“加入盗马贼?你觉得草原和帝国,草原能胜?”
“我不清楚。”
“那你让我去帮草原?”
“我们两边都帮。”墨采薇这话说的斩铁截钉,“帝国这边由我来,草原那边就拜托哥哥你了。这样一来,无论是哪方获胜,论功行赏都必定有我们魔族的一份。”
陈铭原以为,墨采薇突然暴涨的实力已经足够让人惊讶了;但是这个决定才真正让自己刮目相看,他看着墨采薇,她的眼眸漆黑而深邃。他有多久没有仔细端详过她的面容了,隐藏在成熟面孔之下的真的是曾经那个和自己相遇,然后共同生活了多年的妹妹么?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她的想法,仅仅半年前,还是那么不成熟且任性,现在呢?墨采薇成为魔族的神之后,在墨采薇心目中,自己还是她那个百依百顺的哥哥?或是仅仅一个人类身份的协力者?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无论墨采薇发生了多大变化,但从始至终,自己的心意未曾改变。
陈铭想起来了走出丛林时,对师傅说过的话。
“人生在世,但求不失本心。”是啊,今后会变得怎样自己并不知晓,但他知道,此时此刻,倘若这是墨采薇的请求,自己不会拒绝。
“好,我答应你!”这就是陈铭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