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告一段落，杜鹃被带到一个秘密的小房间里，跟着进来的还有大祭司莉娜和那个两次饶过自己性命的帝国贵族冯邵锋。
眼见没了外人，冯邵锋不在表现的毕恭毕敬，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轻松的神色，对莉娜道：“这次谢了，帮了小弟一个忙。”
“小事一桩。这样的摩擦三天两头就要出一次，帝国那边要不是有你照应着，我也要焦头烂额。”
杜鹃看到冯邵锋和莉娜就这么不紧不慢的闲聊着，诧异不已，这可是两个势力的高官，怎么感觉就如同两个相识已久的老友，而且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目光。
两人闲扯了一阵，话题终于转移到了杜鹃身上。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
“我哪里知道，一个特意跑来潜伏到凤凰城的草原特务，还当街指使一帮小混混杀了一个帝国贵族，搞出这么大动静，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冯邵锋的语气颇有几分嘲弄。
“我没……”杜鹃的反驳有气无力，她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王德发杀猪般叫得震天响，突然有几分不自信。
莉娜问道：“说重点，她到底是谁？你要这么帮她。”
“具体的还在调查，但必定是盗马贼的核心成员。她权利大着呢，掌握大量的资金，还能调动大量物资，连战俘都有处置的权利。”
杜鹃在一旁听着，心里颇不是滋味，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盗马贼的核心成员？这个我倒是比较清楚，都是一帮和他当奴隶时共患难过的兄弟，没听说有女的。最近倒是有一个比较出名的，他们成立了复仇女神教来维系信仰，体系和草原女神教类似，也是由女性来作为神在地面的代言人，听说大祭司还很年轻，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莉娜说完，和冯邵锋对望了一眼，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朝杜鹃看了过来，然后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不太可能吧？这么重要的职位，复仇女神教的大祭司没理由来凤凰城亲赴险境。”
杜鹃在心里暗咒纪大人不得好死，要不是盗马贼内部争权斗不过他，自己又怎么可能以退为进，甘心潜入凤凰城当间谍。既然自己都已经落到了对方手上，这件事迟早会调查出来。
杜鹃已经做好了觉悟，无论对方如何炮制自己，自己绝不低头，于是索性承认道：“我就是复仇女神教大祭司杜鹃。”
听到杜鹃自认是复仇女神的大祭司，莉娜皱了皱眉，对冯邵锋说道：“这就是你要救她的原因？你到底又在打些什么主意？”
“不不不，一个大祭司而已，还不足以出卖我对帝国的忠诚。我要救她主要还是因为这个。”
冯邵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莉娜。
“其实嘛，她现在这个状况也算不上得救。既然是要犯，通缉还是要通缉的，我能做到的事情有限，现在把她交给你，你自己看着办。”
莉娜示意冯邵锋安静，她把信件拿在手里细细阅读，信很短只有几行字，但莉娜手指轻扣信封，嘴里念念有词，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下。
她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这一停，就是长久的沉默，半饷，莉娜才回过神来。
“失礼了，想起来一些往事。”
她挠了挠头，手指一搓，燃起一道火光，信纸便烧成了灰。
莉娜严肃的面容上带了一丝笑意，旧友的来讯让她心情好了不少。她转眼看了看杜鹃，想摆出一副庄重的表情，但终究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杜鹃涉及暴力杀害帝国贵族，事情属实，证据确凿。现在我以凤凰城草原大祭司的身份宣布她：无罪。你觉得这个结果怎么样？”
“嘿嘿，你高兴就行，我也好回去交差。”冯邵锋这半年来没少和莉娜打过交道，难得见她有心情开玩笑。
“对了，杜鹃。”冯邵锋临走时看了一眼还有点懵的杜鹃，提醒道：“你以后就乖乖待在内城，别又乱走让我为难。若是以后见到你的师傅陈铭记得带我向他问好。”
杜鹃本就是个聪明的人，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背后的原因已经猜出了大半。原来自己获救并不是因为身份特殊，也不是因为运气太好，而是因为自己的师傅是陈铭。她看了一眼莉娜又看了眼冯邵锋，大着胆子问道：“我师傅陈铭和你们是什么关系？大祭司你是内城最高统治者，冯邵锋是帝国的高级官员，你们都是草原联合战线的敌人，你们又和我师父陈铭这么熟，难道，难道陈铭是帝国安插到草原的内奸？”
杜鹃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就连声音都打着颤。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推论，陈铭现在在盗马贼内部身居高位而且是绝对的实权派，如果自己猜测属实，那草原与帝国的战争注定会以悲剧收场。
听到杜鹃的质问，冯邵锋无奈的摊摊手，朝莉娜笑道：“小姑娘心思很活啊。陈铭怎么会收这样一个徒弟，和他一点都不像，我就不陪你们了，先走一步。”
房间里只剩下杜鹃和莉娜。一时间，两个大祭司相互看着，气氛一时有点压抑。杜鹃已经坦白了身份，自认为同为神殿大祭司，气势绝不能落了下风，斟酌了语句开口问道：
“我有三点疑惑，希望你能告诉我。”
“你问吧。”陈铭的来信让莉娜谈兴很浓，她再没了之前草原大祭司高冷，反倒对杜鹃有点好奇，她可是复仇女神大祭司，为什么会成为陈铭的徒弟。
“第一，救我一命，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们和陈铭是老朋友了，既然他希望你安安稳稳的，所以我就保你周全，仅此而已。和你的身份无关，即便此刻你只是一个乞丐也是如此。”
“我姑且相信你的话，那么第二个问题，陈铭他是帝国派过去的内奸吗？”
“我不知道，陈铭是我们这群老朋友中最特立独行的一个，你既然是他的徒弟，应该了解他的本性才是，至少对我而言，他是一个值得托付性命的朋友。”
“那好，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以复仇女神大祭司的身份问你，请你认真回答。”杜鹃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开口道：
“请问莉娜，你身为草原神殿大祭司，身为草原人的信仰汇聚之所精神寄托，为何要将帝国的军队引入草原？为何要对于帝国戕害草原人熟视无睹？甚至建立了草原傀儡政府，安心受到帝国的支配和摆布。这究竟是为什么？草原之神难道不是是草原人的神坻吗，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杜鹃本想好好谴责一番，但自己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呜咽起来，泪水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她这才发觉，原来草原神殿在自己心中居然有如此崇高的位置。是啊，草原神殿已经传承了几百年，祂已经深深刻在每个草原人的灵魂之中。
看到眼前的女孩哭成泪人，莉娜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这种责问自己已经经历了太多，事到如今，已经麻木了。
“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是非曲直，黑白分明的。这个问题……”，莉娜沉默了半饷，缓缓说道：“我拒绝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