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大营，黑色骷髅旗飘扬在空中。陈铭利用墨小妖的消息，巧妙的将恐惧的诅咒植入袁翼大将军的心里并赢来一场酣畅的大胜，正当陈铭规划接下来的进攻策略之时，军营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排山倒海的呼喊声响起。
“复仇女神！复仇女神！”
陈铭疑惑地掀开营帐，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被狂信徒们众星拱月一般，迎进了主帐大营。
“师傅。”
“杜鹃？你怎么来了。”
“奉盗跖命令北上前来支援师傅。”
看到徒儿安全从凤凰城返回，陈铭也是喜不自胜，两人一同进入主帐，杜鹃第一眼就注意到陈铭身旁的副官，那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女孩，在全是男人的军队之中，她实在太显眼了；这种不可思议的魅力，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对了，凤凰城。凤凰城聚香楼的老板娘墨月娘，自己曾注意到她和墨月娘仿佛母子一般关系亲昵。当时自己见到的那个可人儿是她？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儿？杜鹃满脑子的疑惑，侧着眼睛反复打量着墨小妖。
墨小妖也注意到了这个意外出现的女人。这不就是自己坑过的那个草原女商人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糟了，她不会认出我了吧？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或者直接用魅术抹去她的记忆？该死她是个女的，自己的魅术可能没用。
墨小妖一时间念头转过很多。杜鹃则没那么客气，直接开口问道：“师傅，这位是？”
陈铭指了指墨小妖说道：“介绍一下，墨小妖，我的旧友。”
他又把杜鹃扯到身边对墨小妖，说道：“杜鹃，我在草原收的徒弟。”
两人走得近了。杜鹃看得更仔细，这一次自己确信无误，眼前的墨小妖正是之前在凤凰城见过的可人儿。这样的天人之姿，天底下类似的很难再出现第二个。
“你不是在聚香楼吗？怎么会在这。”
这个女人居然是陈铭的徒弟，墨小妖见隐瞒不过，只能打了个哈哈：“聚香楼是我母亲的家业，我只是偶尔过去玩玩……”
“家业？”墨小妖含含糊糊想解释些什么，但她说的越多，杜鹃越是怀疑。她可是亲至过凤凰城，知道聚香楼在那儿的影响力；坊间都传闻聚香楼老板娘有大背景，后台硬着。难不成这个所谓的后台并不是帝国某个贵族，而是王福所说过的第三方势力？
一旦这个念头出现在脑中，王福的话便再次浮现在脑海。王福说姬大人抓住了一个漂亮的小妞，从她口中挖出了陈铭身后隐藏着除了帝国和草原之外的第三方势力。难道这是真的，所谓漂亮的小妞指的就是……
“啊，你们认识？”陈铭显然也很意外。
“我们在凤凰城见过。”
杜鹃用审视的眼光反复打量墨小妖，墨小妖则越呆越不自在，她很心虚，之前负责抢劫凤凰城粮队这件事，正是她托陈铭办的。后来杜鹃被帝国通缉，也是她在后面推波助澜了一把，话不能说太多，万一两人一对峙，这事情不就暴露了吗。
墨小妖急急忙忙找了个理由，借口离开了。
主营帐只剩下两人。陈铭倒是没有太在意墨小妖的惊慌失措，他许久不见杜鹃，看到安全归来，心下甚慰，正想和她聊聊凤凰城的事情，杜鹃倒是先开口了。
杜鹃斟酌着字眼，一字一句地问道：“师傅，我想求证一件事情。墨小妖背后是一股很强大的第三方势力，你是不是和他们关系很密切？”
陈铭看得出她说这话的时候情绪起伏很大，他挠了挠头，现在魔族这么不低调的吗？居然在凤凰城明目张胆彰显自己的存在，杜鹃既然去过凤凰城知道了也无可厚非；至于自己和他们关系密切，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这里是什么地方，军营重地，大帅主帐，闲杂人等不得擅入。墨小妖来去自如，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话说回来杜鹃为什么要问这些？
陈铭点了点头，答道：“是的。”
杜鹃内心巨震，她突然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旁敲侧击问这种问题，但师傅他承认了。这就意味王福说过的话……
“杜鹃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看到你的手在发抖。”
“师傅，我要向你求证一件事情。希望你如实告诉我，姬大人是不是你杀的？”
话一出口，陈铭脸色瞬变，他下意识就要伸手入怀，抓起骨杖。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有种杀人灭口的冲动，但是杜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这么呆呆地望着陈铭，陈铭刚才的动作自己看在眼里。确认一些事情其实根本不需要言语。
陈铭的手慢慢放了下来，默默叹了口气，道：“是的。”
“姬大人是死是活我都不放在心里，或许他死了更好……”杜鹃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她双手捂脸，眼眶里的泪珠已经说明了她情绪处在失控的边缘。
“我真正想确认的只有一件事情。师傅你是杀我全家的那个刽子手吗？”
“嘶……她终于还是知道了。”陈铭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心中一股苦闷的情绪弥漫胸中，难以抒发，这，这就是姬无命的后手吗？即便是死了，也让人不得安宁。
陈铭陷入了沉默，耳边传来杜鹃有点歇斯底里的声音，带着嘶哑的哭腔。
“师傅，给我一个答案就好。说是或者不是，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陈铭愣在了原地，想要否定，几次话欲出口，那么“不”字卡在喉咙里半天，就是说不出口。
“我，……”陈铭叹了后气，终究还是开口说道：“杜鹃你是我的徒弟，我不愿骗你。是的，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是牧马汗王全家都是我亲手所杀，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
泪水模糊了双眼，陈铭的回答是如此残酷，杜鹃失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要说这么多，为什么不否认，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师傅你给我一个答案就好，只要你个‘不’字不就行了吗。”
“杜鹃，你有权利知道真相。从始至终我都从没欺瞒过你。这是我作为师傅教你做人的道理，我也以身作则做到了。牧马可汗被杀是一件很长的故事，只要你想听，我可以耐心的告诉你。”
杜鹃嘴唇嗫嚅，模糊不清地吐出了一个字：“嗯。”
故事很漫长，陈铭在慢慢地讲，杜鹃则用心听着，她眼中的泪水原本已经干了，可等到故事结束，那些水珠子再次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我的父母是草原的叛徒和帝国侵略者勾结？盗跖下令，姬大人策划，然后由师傅你出手。从始至终，复仇是唯一支撑着我活下去的信念，如果这就是事实，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师傅你告诉我！”
“哎。人性之复杂；哪有这么多是非对错，黑白分明。”陈铭也是一声叹息，“做人但求勿失本心。是师傅我做人的理念。我也是一直坚持这样的信念走到了现在。现在我将它传授给你。”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精神上的折磨和接近崩溃让你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想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是心底里最迫切的那个想法，不用考虑太多，找到它，跟着自己的意念去做就行了。”
“如果你恨帝国，在联合战线站稳脚跟，然后狠狠地打击它，这正是你现在所做的。”
“如果你恨盗马贼，你可以去投靠帝国对草原反戈一击。”
“如果你恨姬大人，可惜他现在已经死了，这会是你一辈子的遗憾。”
“如果你恨我。我承诺给予你一个公平竞技打倒我复仇的机会。”
“如果你累了，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下，安心撤到后方，安安稳稳过完余生也是不错的选择。”
“无论做出什么选择，只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就不会后悔。”
说完这一切，陈铭留杜鹃一个人坐在原地默默思考，然后离开了营帐。
走出大帐，陈铭注意到墨小妖悄悄站在外面，一副偷听的模样。
“陈铭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我怎么听到杜鹃哭了。”
“哪有。一道人生的选择题罢了。”陈铭简明扼要地把事情说了说，“还是小妖你好，天真无邪的，啥事都不用考虑。”
“谁说我啥事都不考虑的，我为了魔族复兴可是操碎了心。”墨小妖很不满地瞪了陈铭一眼，他居然对自己的努力视若无睹，然后很八卦的凑到陈铭身旁，悄声问道：“对了，你说杜鹃会做出什么选择？万一她要和你决斗让你为他死去的父母偿命。你会不会放水？”
陈铭白了墨小妖一眼，答道：“我为什么要放水，我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虽然我对她很愧疚，但还没到需要用生命去补偿的地步，而且我相信自己的徒弟不会做出这种自暴自弃的选择。”
太阳落山，月亮升起，再然后，天渐渐亮了。杜鹃走出了营帐，她的泪痕已经擦干，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拉开门帘就看到陈铭站在门外，心中一暖，师傅似乎已经在这守候了一夜。
“想通了？”
“当然。”杜鹃看着陈铭，又恢复了之前作为复仇女神的自信。
“我可是复仇女神，这点困难可打不倒我。师傅您说得没错，做人做事应当勿失本心，我已经决定了，首先将帝国侵略者赶出草原，然后把盗马贼打败，最后和你决斗。”
陈铭不由得哑然，真不愧是自己徒弟，果然没让人失望过。
“对了，师傅，我冒昧的问一声，你的背景这么复杂，现在究竟帮哪一边？”
“盗跖对我信赖有佳，且待我不薄。我当然站在他那边。”
“真的？”
陈铭指了指骁健的狂信徒们，说道：“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这一切，看到了他们了吗？盗跖只是让我拖住北方帝国进攻的步伐即可，而我，准备替他打下一个大大的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