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兵临渊显然对此行的成果感到非常满意。他能明显感觉到陈采薇陌生的心房逐渐敞开,年轻血脉的加入,这比什么都重要,这次已经取得了对方的信任和友善;相信只要再多接触几次,就能成功把这个被人类洗脑的族人从魔爪中解救出来。
他对父亲提起这次行动,显得信心十足:“只要再给我几次机会,或许一次就够,我就能说服陈采薇跟我们走。”
然而,一连好几天过去了,机会却一次都没有出现。因为陈铭几乎不出门了,总是长时间的陪在陈采薇旁边。
原因自然是因为任务受阻,莉娜没有找到能有效完成任务的手段,单靠一只只杀是没有成效的,相较于沙虫可怕的繁殖能力无异于隔靴搔痒。
每天,莉娜会独自去母巢附近转悠,希望能找到对任务有所突破的发现,一连好几天过去了,烟熏,火烧,甚至注水。母巢内部构造完全不得而知,但是这些东西塞进巢穴,就如同石沉大海,完全没有了回音,想靠这种东西把虫后逼出来,只能是白日做梦。
莉娜甚至提出要把这洞穴连同地表一起轰飞,不现实的方法,大家心知肚明。于是陈铭就闲下来了。在他看来,妹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良苦用心,就应该多呆在她身边陪陪她。但他马上发觉,这可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虽然陈采薇不再嚷嚷要一起去完成勇者任务了,但两人之间出现了一种微妙的隔阂。
地底,最深处。兵临渊径直走入了沙虫母巢的洞穴,他的父亲正站在虫后旁边,虫后硕大的身躯在些许的荧光下莹莹发亮,肥大的腹部犹如一台产卵机器。在巨量脂肪的作用下,本应夹在内侧肉眼难以捕捉的刚毛显得特别刺眼。母虫的六对复眼随着身体的起伏一张一合。
“好恶心。”
兵临渊压抑着体内的不适,扫视了一下周围,数十只只兵虫匍匐在周围。接触的久了,兵临渊也能从细微处察觉到这些低等生物的情感,从一开始的敌视到后来的畏惧,再到现在的服从。
兵临渊抬起头,他的父亲正在用手微微的触摸母虫那恶心的大脑袋,而虫后却没有一点抗拒。
“这么看来,父亲你成功了。”
兵盛林微微颔首,毫不掩盖他心中得意之情,但话语里夹杂着些许懊恼:“先辈们传承下来的上古魔法果然神奇,只是可惜绝大部分都在战火中毁坏彻底失传了。用不了多久,任务就能圆满结束,而这些沙虫也将成为我们魔族复兴的重要战力。”
话锋一转,兵盛林询问道:“你那件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他指的是陈采薇的事情,发现魔族的遗孤无疑是比成功控制沙虫更为重大的惊喜。沙虫再强悍不过是达成目的的工具,用完就要丢掉。陈采薇却不同,她是魔族的血脉,还那么年轻。这才是魔族真正的未来。
“猎魔战争”的惨败让每一个经历过的魔族都印象深刻。名义上魔族是在人类的压倒性的战力下被打的四处逃散,但事实上也只有兵盛林这样的老一辈才明白,不是战力的差距,而是繁殖力。任魔族个体的作战能力再强,也架不住十余倍的敌人同时进攻。
近些年来,魔族的出生率越来越低,魔族的年轻人也越来越少,陈采薇的出现,无疑是天降的宝贝,只有这样的年轻人,才能成为族人复兴的真正推动力。
“本来进展还不错,但是最近连接触她的机会都没有了。那个叫陈铭的勇者,呆在陈采薇旁边,完全没有机会。”
“那个叫莉娜的呢?”
“每天来沙虫洞穴附近转转,然后挑几只落单的沙虫干掉就回去了。”
兵盛林听完后,沉默了半饷。说道:“我明白了,肯定他们找不到突破口,所有有点懈怠了。我们就来个请君入瓮,顺便检查一下这沙虫的实战能力。”
“有情况了,陈铭。”看到莉娜大踏步推门而入,陈铭不由得皱起眉头。
最近他总感觉心神不宁,陈采薇的情况让自己很不放心,她不再和自己吵架了;但态度却更冷淡了;原本她还躲着自己研究那些恶魔的文字,现在也不掩饰了,就连吃饭,她都偶尔会拿起筷子悬空比划一下,口里念念有词,吐出咒语一般的奇怪发音。
陈铭当初在学死灵法术时,在最狂热的那段时间,也会不经意间有这种表现,有点走火入魔的味道,这说明法术的修行到了关键时期。
陈铭想阻止陈采薇,话刚出口,陈采薇投向自己的眼光,形同陌路般的冷淡,仿佛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这让陈铭心都凉了一截。
“什么事?”
“虫后出动了,大批大批的沙虫在城镇不远处一字排开。”
“莫名其妙。”陈铭脑中浮现出这四个字,突如其来的紧急事端,让陈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两人飞速奔向流沙城最近的哨塔。
高处,视野瞬间开阔起来。
眼前所见让陈铭大吃一惊,巨量的沙虫在城镇附近不断聚集,数量越来越多。从高处往下看,以黄色的沙子为背景,密密麻麻的黑点正在逐渐靠拢。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陈铭出声询问刘砂。得到的却是茫然的摇头,“我从小待到现在,沙虫像这个样子疯狂集结这还是第一次。”
“这架势,不会是要攻城吧。”但陈铭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结论,像沙虫这样的榆木脑袋,这也太高估它们智商了。
“有点像”,没想到莉娜居然认同了自己的看法,“不过我估计只是觅食,周围已经没有足以维持巨大族群的食物来源了,所以准备开始袭击人类。”
陈铭回头问莉娜:“接下来要怎么做?”
“这还用说,这是击杀虫后千载难逢的机会。”莉娜死死盯着杵在大后方的虫后,眼睛在放光。
“机会?我只能想象被一群沙虫围攻的悲惨景象。”
刘砂指着沙虫后方的沙丘对莉娜说道:“往后走,大概一公里处有一处石冢,是很久以前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堡垒,那里地势高,易守难攻。如果要偷袭,去那里埋伏比较合适。”
刘砂的话坚定了莉娜的决心,陈铭只能认命。急匆匆地赶回屋子,看到陈采薇正愣愣的坐在门口,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不带上她,便道:“我去出任务了。你好好待在家里,不要随意走动。”
陈采薇这次没有闹,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事态紧急,陈铭也没时间细究陈采薇前后态度的些许反差,急急忙忙的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