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那个小瓶子,取下瓶塞,向着天边的夕阳,用力地划出一道弧度。轻盈的晶尘惊艳了一个循环,终于消失不见。
该用怎样的感情笔法来记下这故事呢?下笔时无端地有些迷茫。我总是感到迷茫,从那时之后更为严重。
生命有时那么千回百转,难循踪迹,复杂到无人可以捉摸,但是有时却又显得那么简单、渺弱。
我最后见到沐沐的时候,她已经愈发憔悴,苍白色的脸上已经不能再冲我挤出笑容。我坐在她的床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将她的手轻轻地牵着。我冲她笑,看着她眼中也浮现出笑意,虽然她已经虚弱到不能再做出任何表情了。
就这样看着她,笑着,让我的心里也平静下来。可我终于还是感觉到有着一些东西正在从她的身上流逝。我攥着她的手,不再考虑这样是否会将她捏疼。我只是紧紧地攥着,渴望能这样一辈子,渴望能留住这个女孩,让她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然而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无能为力、只得承受。
我走出医院时,抬头望向天空,那里灰蒙蒙的,像是蒙上了粗糙肮脏的幕布,不时有几只落单的鸟儿掠过,我只觉得空气中充满了压抑,压抑、压抑地我眼中的水滴也滴落了下来,一滴一滴,一滴一滴的,终于变成了倾盆之雨。
...........
漫无目的的,我走在一条街上,街上早已没有什么人了,只剩我在这雨中慢慢地走着。
我该去往哪里呢?这个世界已经变成没有沐沐的世界了,这是我认识的那个世界,还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如果这是我认识的世界,在这个没有沐沐的地方,我又该何去何从呢?如果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我为什么没有和沐沐一起,去到同一个世界中呢?沐沐果然不在这里了吗?可不在这里,她又在哪里呢?
我终于还是回到家里,倒在床上,怔怔地盯着如沐沐最后脸色般惨白到单调的天花板,然后在不知哪一个时刻,逐渐失去了意识。
在雨中行走,终于还是让我患上了感冒,且来势很凶,我被母亲逼着喝下一些所谓的药物,包在被子里“好好休息”。一刻不停的鼻涕和咳嗽让我不能静下心来进入梦乡。
离开这个世界,成为幽魂,是不是就不用承受这伤病的折磨了呢?那这样说来,沐沐如今应该是很开心的吧。我不像沐沐,我还留在这世界上,还需忍受这病痛带来的不便,还需承受这些肉体带来的伤痛,譬如从大脑传达而来的思念悲伤。
沐沐如今脱离了伤痛的折磨,她应该正非常开心,既然她很开心,我又何必如此悲伤呢?
这么想着,我突然感觉脸上很湿,用手一抹,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何时、不知何因地流下了眼泪。
昏昏沉沉间,我仿佛看到沐沐出现在我的面前,她偏着头轻笑,向我伸出她的右手,我尽力地抬起手,想要拉住她,或者干脆就随她而去,但在即将接触的那一瞬又倏忽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