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端着碗里的剁椒鱼头发了愁。
若是拒食,定会惹吴若冰伤心。可若食,鱼肉的腥味又确实是李长生所不能忍的,更何况它的汤汁还顺着鱼头渗进了米饭里。便是吃了鱼头,剩下的染了一层红油的米饭也是难以下咽了。
向卉见状,柔声道:“长生,我想吃你那碗。”
李长生端着碗里的剁椒鱼头发了愁。
若是拒食,定会惹吴若冰伤心。可若食,鱼肉的腥味又确实是李长生所不能忍的,更何况它的汤汁还顺着鱼头渗进了米饭里。便是吃了鱼头,剩下的染了一层红油的米饭也是难以下咽了。
向卉见状,柔声道:“长生,我想吃你那碗。”
此言一出,吴若冰和李长生均是诧异,齐齐转头看向向卉。
“长生,我听闻这鳙鱼鱼头做成剁椒,最是美味。可我来了几次都没能吃到,店家说是捕不到鱼,今儿个好不容易才有一条。”
向卉又转头看向吴若冰,道:“吴姑娘是客,最后半个鱼头,便留给吴姑娘吧。这小店最是擅长做鱼,还望吴姑娘莫要嫌弃。”
说罢,向卉便眼底含笑地望了李长生一眼,尽显撒娇意味。也不等李长生同意,便自顾自的将李长生那碗端了过来。
这可把吴若冰气坏了,一言不发地低头扒饭,直在心里道向卉不要脸。但吴若冰也无可奈何,她的长生哥哥身份特殊,是要为大我牺牲小我的人,她也只能吃点苦,忍忍了。吴若冰却不想自己余光一瞥,就瞟见李长生竟感激地看着向卉。她气极,正欲发作,向卉却突然开口。
“长生,前些天你托我挑了尾朱雀簪,说是要送小师妹做生日礼,不知小师妹可还喜欢。”
云拈花不懂中原礼仪,不代表在中原土生土长的吴若冰不懂。男子送发簪给适龄女子为何意,她再清楚不过。此时簪子尚未送出,吴若冰自然不知李长生所谓的“小师妹”便是她,她只当定是向卉挑拨离间,从中作梗。她当即把筷子一摔,便是再也憋不住了。
“你这妖女!蛊惑我的长生哥哥!”说罢,眼泪唰的就掉了下来。吴若冰抿着嘴,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她娇蛮地哼了一声,跺脚转身就跑,一溜烟就跑不见了影。
吴若冰本就仙气,这么一哭,倒真真如向卉所想那般透着一股子无辜可怜的弱小无助感,叫人看了就忍不住想护着。
若是发生在原小说里,李长生定会找个借口便将云拈花丢在酒楼里,他自个儿去追吴若冰。大不了事后找个理由,好生安慰云拈花一番。可如今,他心底的天平本就有些偏向云拈花,更何况吴若冰生气地理由还如此的莫名其妙。
李长生他先转头细细观察起向卉的表情。只见向卉低头皱眉,似在思考什么。
李长生开口安慰到:“阿云,吴姑娘尚小,不懂事,你别往心底去。”
向卉只是笑着摇头,未语,但却不想再吃了。
“长生,我……我吃饱了,你且吃着,我先回了。”
说罢,她站起就要走。李长生见状便真的急了,自是起身去追,跟在向卉身侧好声安慰。
若仅此绝对不够,向卉还需再下一剂猛药。
几日后,李长生再次邀向卉游玩时,向卉虽赴约,一路上却心不在焉。在李长生送向卉回教派时,向卉一把拉住了李长生的衣袖。
“长生……”
月色秋风,小溪涓涓东流去。向卉的声音很柔,似怕惊扰易碎的梦。
“长生……我想离开你。”
李长生心下一惊,笑道:“阿云你切莫开此等玩笑。”
云拈花低下头,玉手用力拽紧李长生的袖。明明说着分别的话,手指尖却尽是贪婪的留恋。似乎一旦松开手,和李长生便真的此生再无交集。
云拈花抬起头时,脸上满是泪珠。她张嘴说话,语调里尽是哭腔。
“阿云没有开玩笑。”
云拈花对李长生爱得死心塌地,李长生以往只觉她有时过于粘人,从未料想过对方会提出要离他而去。事情完全出乎李长生意料之外,以至于他慌了神。
向卉泪眼婆娑地直视着李长生。她上前一步,试探地伸出双手,环住李长生。向卉靠在李长生的肩头,甚是委屈:“长生,你说,他们为何都骂我妖女。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因着我祖上是西域人,习俗和武学与中原不同,我就活该被欺吗。”
“长生,还是你好。你和他们不同,你不会因为我是西域人而欺我。”
“这世间千万人欺我,唯长生你护我。可我不想看你因我而受到排挤,手指指点点的人,有我一个就够了,我不想连累阿云。”
“因为我喜欢长生。天底下,最最喜欢长生了。”
说罢,向卉抬头望向李长生,眼底倒映着李长生俊俏的容颜,还有满满的不舍和依恋。她轻轻踮起脚,吻上了李长生的唇。月色如水,秋风撩人。李长生未拒绝,而是顺从的闭上了眼,回应着云拈花的吻。
这是李长生和云拈花之间的第一次亲吻,以往他满口君子之道从不碰云拈花,实则是根本不想碰。当初写下此文时,尚且年幼的向卉执拗地觉得李长生的初吻自然应该留给吴若冰,于是李长生对亲热一事总是避之不及。却不想第一次唇齿接触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的,而他心甘情愿。
向卉对李长生拿捏得很准,他辜负云拈花、屠蝶蓝教,因他认定蝶蓝教是恶,屠尽天下之恶,无甚不对,于是他做的心安理得。杀一个无恶不作之人,是替天行道;可若错杀无辜之人,李长生又会如何?
云拈花性子倔,好面子。心底再难过,面上也做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像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会咬咬牙扛起来。云拈花今生唯一一次在李长生面前哭,便是李长生挥剑斩向她的时候。
坚强的人总是容易被忽略感受,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再大的事,对她而言都只是小事。但坚强的人一旦落泪,便能叫周遭的人愈发心疼。
吴若冰娇蛮机敏。
那她就楚楚可怜,站在远处温柔的接受一切,承受一切,笑着流泪。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她要他悔,悔他发现太迟。
在向卉意料之内的,李长生不同意分开,一是因着玉泉门还续以她作为突破口,二是李长生已经被她撩起了怜惜之情。
“长生,你让我冷静些时日,我再去找你,可好。”
李长生虽不想,但也无可奈何,最终只得点头同意下。
自此一别,便是一个半月。向卉每隔几日便会给李长生写信,家长里短道尽心中事。偶尔也会带些吃食一同托人寄去。这期间也和李长生见过三次,每次见面,向卉便会将她的爱慕思念之情,一齐述说给李长生听。
向卉不再每日缠在李长生身侧,他反倒偶尔会想起向卉来。
向卉敢这么做,是因为她心知这一个半月,不管是李长生还是吴若冰,必定会忙着回门派练武。两人门派路途不算遥远,但也要耗上五六个时辰,他们定不会相见。
毕竟三日后,便是六大门派历年来都会举行的武艺会。与所谓的武林大会不同,武艺会纯粹就是出于方便门下弟子切磋交流而举行的大会。优胜者无任何实质奖励,但却是可以试探自己斤两、精进修炼的好机会。届时除了六大门派,一些江湖小门派也会主动报名参加。
托贺怀信的福,琼华派、同时也是六大门派中唯一一个对讨伐蝶蓝教一事持中立态度的门派,写了一封邀请信,诚邀蝶蓝教参加武艺会。
这倒是出乎向卉意外——她本以为寄来邀请的回事贺怀信所属的云巅派。向卉只道贺怀信不愧是故事后期的大反派,竟能让琼华派寄来邀请。
琼华派寄来的邀请信倒也真挚委婉。只道蝶蓝教在江湖有诸多传言,琼华派也对蝶蓝教好奇不已,此次抱着结交武林君子之心,诚挚邀请蝶蓝教以琼华派贵客的身份一同前往。一来可让江湖传言不攻自破,二来也可交流武艺,三来也可交个朋友。
江湖传言不攻自破,自是指蝶蓝教的诸多负面传闻。要么说蝶蓝教是当初江湖唾弃的盗墓门改头换面卷土重来;要么说蝶蓝教吸人内力,是江湖败类……江湖上对蝶蓝教充满了猜忌。
早些时候订制的汉服已发了下去,只待后日,好好为蝶蓝教立个新形象。
向卉倒也没打算舍弃了蝶蓝教的根,只是初次正式登场,适当妥协也不失为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