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打开房门,把鞋子脱下放上了鞋架。望望门外漆黑月光,她轻轻叹了口气,关上了门。确认门锁好之后,她往厅内走去。
打开电视,一个个频道就着荧光相互躲闪。穗子索性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看了一会,窗外刮起了狂风,窗户玻璃被树枝刮出阵阵声响。她起身关上了窗户,且毫不留情地折断了卡在窗户上的树枝,关紧了窗。
她重新回到了沙发上,看着电视,张了张嘴,眼泪就出来了。
“你觉得困的时候就是没有意义的时候!”突然,亮子的一句话从她的脑海里浮起来。穗子抽了下气,猛地往沙发上扑,抓住一个枕头,看着头上天花板的风景线,喉咙里突然闯出了和谐的声音。
她笑了。对她来说,这也许有点像搞音乐,或者说在摆弄一个机器,想方设法地让它发出声音,或者更进一步地让它无意义的机械声响成为可以入耳的音乐。她突然试着用喉咙发出几次一模一样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在别人看来,她哼起了调子。
有点像亮子,是亮子之前给她塞的耳机,里面传出另一个世界的声响,里面的车、马路、行人,对她来说不光是黑白两种颜色。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用手往身旁探,探到了自己的手机。
玩到兴起,突然有人打来电话,她差点按下了挂机键。看清来电人是亮子,她按下了接听键。
她按下了接听键。
“喂喂!在干什么呢!哎,电视声音开得有点大呢。”亮子的声音依然是充满了活力。
“我在吃烧烤呢。穗子,你一定没有吃饭吧。”
“我吃过了。”
“看样子你是不打算说真话咯?”
“...真的,嗯,我吃了。”
“哼哼,整天吃方便面脑子肯定也不想写作业吧。”
“没,我...吃了,但...。”穗子的喉咙突然发不出声音,她有想传达的事情,可是却像陷入了深海一般,陷入了交通不发达的深海,没有多彩颜色的交通线。穗子的思路突然离题了。
“有空去哪里玩嘛,我们一起做饭,肯定很有意思。”亮子的声音却仿佛水波一样传了过来。
穗子感觉脑袋里的弹簧慢慢恢复原状,她突然笑了起来,仔细地听着手机那边传来的话语,仿佛染料会一下子打在她的生活上一样。
亮子说:“我等你嘛!今晚要不要开电脑一起玩游戏?”
穗子把手机上下左右地安放,正好在轻贴耳朵的位置,眼珠左右转了转,最后却说:“不了。”
亮子那一头“嗯...”了一声。
“我要努力嘛!”亮子吓了一跳,因为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她隐隐感觉前头有点什么能看见了,啊,有点说不清,但她说:“好!我们都要加油!加油!!”
电话那头亮子听到了笑声,像柳条一样。“好像你一天都在用感叹号说话。”穗子说。
“嗯,是啊。”亮子不自觉地开始舞动身体,说“舞动”可能夸张了,她的手指把桌面敲出旋律,她自己编的,每一个旋律仿佛都很长,承载着很多看不见尽头的纪元,或者说是她的想法,但她说:“那是当然!因为我们是最棒的啦!”
“你会生气吗?”她张开嘴,却什么声响也没有发出来。她通过手机听到了很多人在一起的喧闹声。
“拜拜,明天等你。”她把自己靠在柜台边上,听着挂钟嘀嗒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