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你想得，那么了不起。”裕锯定了定神，他只觉得自己头有点昏昏沉沉的，手脚都使不上力。
“原来迷茫可以让一个人这么脆弱。”裕锯忍不住想。
“今晚来我家吧。”穗子突然说。
裕锯看着穗子，“不了，我要试试你的游戏。”
“来吧。”穗子突然显得很强硬。
轻轻叹了口气，裕锯才发现自己的眉头一直都是紧绷的。“我先回去了。”裕锯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家，裕锯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像所有故事的主人公那样，什么也没想。他加快自己思考的速度，想把这些烦扰他很久的事情都往上推，推到终点为止。
“够了。”裕锯叹了口气，“我在干嘛？”
他索性拿出穗子送的游戏，放进电脑。
“今晚要不要来聊聊天？”是凡濑的信息。
“算了。没空。”裕锯想都没想就把信息发了出去。他挠挠头，索性给手机关了机。
游戏画面逐渐呈现，游戏的说明一行行显示。
它需要裕锯利用代码制造自己的人物，然后系统又会根据裕锯写出的代码自由产生数据。
自由数据相当于家人、朋友，甚至自己。
“连我自己都无法主导游戏人生了啊。”裕锯狠狠躺在电脑椅上，却显得很无力。
裕锯手指敲动着桌面，根据游戏说明，他敲出自己的代码。
“不就是我自己吗？”他老实地敲出来。
“就是我的人生啊。”
他看着数据自由产生，“你好！”突然有人和他对话。
裕锯觉得有点意思。
“对话也是随机的吗？”他直接敲出发送。
“随便你啦！”
裕锯眨眨眼，感觉眼眶有点湿。
这语气太像凡濑了。
裕锯当然觉得自己有病，但他索性还是把它的人物外型调得很像凡濑。
“你好像我一个朋友啊？”外型调整完毕，裕锯给它发送一段话。
“不是像，我就是啊？”
“好像我和你重新交朋友一样，好像以前我们...”裕锯匆忙删了一段，“你说的话就和你对其他人会说的那样。”
“除此以外呢？”
裕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突然掉下来，他骂自己：“喂，这不是很平常的机器人会说出来的话吗？它在套你话，学习着呢。”他盯着桌面，声音又抖出来：“怎么算平常呢？”
“除此以外，”裕锯使劲压了压情绪，“我感觉我们就慢慢像朋友一样。”
“喂，一直说话，不回学校吗？”
“我不想回，”裕锯感觉自己一直在发呆，“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感觉自己很孤独，在意的朋友也没有人可以倾诉。”
“可以找我倾诉嘛。”
“你又不懂。”裕锯捂着脸，按了发送。
“我们在一起经历了很多，你能说我完全不懂吗？”
裕锯笑了笑，脸上挂着泪，他感觉这就像特别版的凡濑，就像那种如果他真的把事情说出来，凡濑会有的反应。
不过，他自己也知道的，凡濑会如何反应。
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我感觉我魔障了。”裕锯站起来，关闭电脑，给手机开机。
裕锯走去客厅，呼吸新鲜空气。“我好累..好累..唉。”
“有时候我觉得明明很累，叹一口气却还是觉得可以继续下去。唉我受不了了。”
裕锯觉得自己真是白痴，自己一个人在这自怨自艾。这个时候，他们在干什么呢。一定在以自己的方式在努力吧。
而他自己，又在干嘛呢？
可裕锯觉得这一切都持续太久了，持续的努力，持续的落空，快要毁掉他自己。
手机开机，显出了锁屏桌面。裕锯吓了一跳，15个未接来电，还有两封短信。
都是凡濑发来的。“难道穗子没有告诉他我回家打游戏了？”裕锯想。
这时，一个来电显示，裕锯点了接听。
“喂？”
“喂..裕锯，你还好吗？”
裕锯站在家门前，他听到了凡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还从楼道那边传来。
“喂。”裕锯打开门，冲着楼下楼梯口喊了一嗓子。
“啊..啊啊？裕锯。”凡濑站在楼梯口上，手抓着鸭舌帽，“你好～你好～”凡濑双手冲裕锯摆起来。
“我来看你。”
裕锯收了收嘴唇，“你这家伙，刚才是不是想跑啊？”
“上来吧。”裕锯说。
他看着凡濑爬楼梯，他突然想：“我为什么要住最高层。”他想着，管理员曾说：“隔音效果最好的？最高层啊。”
如今，落得这种地步，是不是也是最高层的错呢？
裕锯不去想了，今天凡濑已经爬上来了。
“你好！”凡濑扶着楼梯扶手，已经气喘吁吁，他深呼一口气，看起来呼吸平稳很多。
“了不起？这是锻炼的结果！”
“你得意什么呀！你这家伙。”
凡濑忍不住笑了出来，“快请我进去。”
“进来吧。”
裕锯走进家门，他停了一会，默默回头看着凡濑把家门锁上。
“哟！”凡濑衬着夕阳余晖，突然开始摆起姿势，挥舞拳头，就像能放出伤害一样。
“我觉得你不必做队长，你就像一个啦啦队的。”裕锯笑着说，他没敢把脸对着凡濑。
凡濑静了一会，依然打出了笑容的底色：“在你面前，我不必做个队长。”
裕锯猛地回过头，他很快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还不如突然冲着凡濑哭一场。
凡濑也愣了愣，笑容却仍然绽得很开：“嗯？”疑惑的语气无疑给了裕锯安慰。
“坐下吧。随便坐下。”裕锯直接坐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凡濑走过来，在裕锯旁边坐下。
“很担心你。”凡濑说。
“你明明知道，我不想接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会接的吧？”
“嗯。”凡濑看着面前的地板，没有故意睁开眼睛，裕锯却感觉他的眼睛大了。
“我不想放弃..不想放弃你...”
裕锯看着凡濑说：“我明白。”裕锯开始觉得，自己和凡濑太熟，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他知道太多，凡濑每句话背后，什么时候有的没说完的话，什么时候又没有。
“都会是好事的。”裕锯拉着凡濑的手，想安慰他。凡濑的手一开始冷僵僵的，后来也紧紧握住裕锯的手。
“你知道...”裕锯看着凡濑的脸，裕锯觉得凡濑离他可以很远也可以很近，但是，数据是随机的。
但他也想试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