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急,母后还有件事情要交代于你。”中宫皇后拉住正欲往外走的夕浮,用力喘了几口气后,继续说道:“你三姐应该告诉你了,母后为你定了门亲事,是流云国六王爷与墨湛。流云国虽然地处雪山环境恶劣,但不可否认那里确实是个少有的世外桃源。流云国隐于雪山之中,偏离世间俗事远离纷争,就像二十多年前那场争夺大战,各国都伤亡惨重,内忧外患之下才各国签订和平免战条约,为巩固条约,联姻是必不可少的。而那时的流云国并不像如今这般并列四国之一,当时的流云国只是个小国,却因为地势环境及五行之术而在战火中做到了以最小的牺牲换来最大的利益,跻身于其他三大王国之中形成如今的四足鼎力。”
“可是这和我要嫁到流云国有什么关系,如今国泰民安各国之间互通往来和平相处,不可能发生战争的。母后求您了,不要把我嫁给个陌生人。”夕浮头枕在在中宫皇后腿上,恳求着说道。
“浮儿,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若哪一天母后不在了,就没有人能保护你了,你若待在夕都招驸马,没有母后的庇护你该怎么办?你父皇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耳根子最软早被西宫哄得分不清南北,你若在这里定是要受气的。”中宫皇后又急喘了几口气,夕浮忙覆上她背部为她顺气。
“浮儿你一定要听话,母后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你好。”中宫皇后平缓了下气息接着道:“原本我是打算干脆就让你去你皇舅舅那,但是词儿那丫头……词儿不知怎么的竟对你表哥情根深种,亲自跪求到我面前来,她也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儿,就同你一般,教我如何能忍心毁了她。”
夕浮正要开口,中宫皇后抬起一只手,示意她听她说完,“浮儿你听我说,那流云国六王爷风流慰藉雅人深致是个难得的人才,而且对你一往情深,你嫁过去定不会亏待你,况且你大姐也在那边,你们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母后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我未曾见过那六王爷,何来的一往情深?”
“孩子,有许多事母后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只需谨记,母后总不会害你的。”说着又轻咳了几声,“我累了浮儿,你去见你父皇吧,他应该在等你,记得别惹他生气。”说着便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夕浮欲言又止,见此也只好作罢,扶着中宫皇后躺好,为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脚,又深深地注视了床上的人一眼,抹去眼角的泪水放轻脚步,悄悄地走出去。
感觉到室内又归于平静,床上紧闭眼眸的人突然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向夕浮离开的方向长叹了一口气,“浮儿,原谅母后不能继续陪你了,母后在这后宫中真的太累了,如今你已经有了可以代替母后守护你的人,你就让母后自私一回罢。那人爱你视如生命,母后把你交给他也能放心了,只希望你不要错过这一段缘分,母后能为你做的只剩这么多了,后面的路该是你自己走下去了。”
侍女微曲着身子恭敬地回答道:“禀四公主,这是夕房送过来的,从上个月开始,每隔三天便会送一盆白色紫罗兰过来,娘娘看了也很喜欢,便一直这么送着。”
“知道了,你下去吧。”夕浮挥了挥手,看向詹俗,“师傅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这盆夕,这夕可是有什么不同?”
“浮儿你可知这白色紫罗兰的夕语?”詹俗不答反问,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我从未见过白色的紫罗兰,倒是曾听母后提及过,不过这类品种很难培育,一般不常见。”夕浮如实说道。
“白色紫罗兰,让我们抓住幸福的机会吧,这算是告白吗?”詹俗摸着下巴,轻声笑起来。
“师傅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都听不懂。”夕浮眼睛盯着这盆夕,若有所思。
“浮儿你母后怎么样了。”詹俗回过神来,关切地问道。
夕浮一听,忧伤的情绪又涌到心口,“我正想同师傅说这件事,母后看起来病得很重,但是她让我先去见父皇。师傅等我面见父皇回来后你去看看我母后好吗?”
“不用担心,你母后不会有事的。”詹俗把人拥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安慰道。“你先去见你父皇吧,我在你宫里等你。”
夕浮点点头,命人带詹俗回她宫中,而她则赶往御书房觐见。
御书房里,南皇坐于案前批改奏折,他面如冠玉温文尔雅有着南国男子特有的俊朗,即使人到中年,岁月却不曾在他脸上留下半点痕迹,保养得极好。而位于鼻翼下方的两撇胡子呈八字状,给俊朗的面庞上平添了几分威武。
听到宫人来报,南皇放下手中的奏折,站起身来。早些时候他就听宫卫来报四公主回来了,他就一直在御书房中等,结果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原来四公主跑去中宫殿了,好吧,谅她思母情深,为母担忧,但探个病需要这么久吗,还把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吗?从小这小四就这个样,见到他总是阴阳怪气的,见到她母后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还总是抱怨自己不喜欢她,就她那样子他怎么喜欢得起来。
如今一跑出宫就一整年的,若不是皇后病重她是不是都不打算回来了?回来了还迟迟不来面圣,如此不知礼数,哪有一国公主的样子。
南皇越想越气愤,两撇胡子都跟着翘了起来,待听到开门声,他忙收起表情负手立于案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夕浮行礼问安,却迟迟不让她起来。
夕浮行了个宫礼,却一直没听到南皇让起的声音,于是她偷偷地抬起眼瞟了一眼,正巧对上南皇怒视的眼神,慌忙低下头连气都不敢大喘一声。
半晌,南皇这才抬起一只手,让人起身赐坐。“四公主在外玩得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吧?”
“父皇明鉴,儿臣坠崖受了重伤,养了半年之久才渐渐好转,我与三姐从小就感情好,这次意外未曾赶上三姐的婚礼,心中一直愧疚遗憾,想着今后不知该何年才能再见,于是便在三姐那多住了些时日。”
夕浮恭谨有礼,说得有条不絮,南皇虽心里不满,却也不好一来就跟她吹胡子瞪眼睛的显得自己小气,一口气闷在心里,越发的看这四女儿不满了,怎么看怎么讨厌。瞧这一脸狐媚样,景岚国新君那样的人物居然也被她迷得团团转,竟派人来求亲,真没看出她哪点比得上他的五丫头。
“既是如此,你也应该告封信回来报平安,你也是大姑娘了,这种事怎么还劳烦你皇舅舅,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南皇说得一本正经,食指直指着夕浮,仿佛这是一件很让人羞愤的事。
“儿臣知错了。”夕浮低眉顺眼,一脸的惭愧汗颜。其实她真的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她没有写信告明情况让炎皇派人来报了平安,而且就算她写了信,炎皇身为她的舅舅他还是会这么做,况且三姐早把发生的事向父皇母后说得一清二楚。这件事她虽然处理得不妥当,但也无须说得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算了,反正他从小就看她不顺眼,那点可怜的父爱她不要也罢,她只要她的母后一人就够了。
一想到皇后,夕浮眼睛瞬间就湿润了,但她不想在这人的面前流眼泪,不想让她看到她的软弱,于是她微垂下头狠狠地把眼睛闭上,久久才慢慢睁开,努力回想着曾经发生的快乐的事情。可是事与愿违,一旦回忆,忧伤的情绪便挡也挡不住地袭上眼眶化成水滴眼看着就要决堤而出,夕浮忙抬起一只袖子偷偷擦拭。
南皇本就各种气闷,此时见夕浮突然低下头偷偷抹眼泪,不由得一阵心烦气躁。
哭!就知道哭!才说她两句就给他哭哭啼啼的,就和她那母后一个样,一个只知道哭,一个却整天冷着张脸没有一点情趣。明明是对姐妹,西宫就温柔可人善解人意,教养的五丫头也是那么惹人喜爱,再看看这对母女,看着就心烦。
但是纵使心中各种不喜欢,南皇也不能直接表现出来,只好尽量露出一个看起来比较慈祥的笑容,“你刚才也见过你母后了,这几天就好好陪在她身边吧,不必再来我这里了,就这样吧,你先退下。”
说着南皇摆了摆手,回到案几旁坐下,拿起奏折不再看她一眼。
夕浮巴不得早点离开,于是行了礼便恭敬地退下。待关门的声音传来,南皇这才从伏案中抬起头来,暗自摇了摇头一脸的不满。
夕浮离开御书房便匆忙往自己宫里赶,她要快点带着师傅去看望母后。
她走路太过匆忙以至于在长廊转角处没留意到突然出现的身影,于是便狠狠地撞上了那人,那人纹丝不动的好好站着,而她却由于力的作用猛地向后倒去,眼看着就要在宫女侍卫们面前摔个四脚朝天,猝不及防间一只手拉住了她由于惯性伸开的手,把她从半空中拉了回来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