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摄政王大人,北珏的储君殿下在门外请见,他让奴婢给殿下捎一句话,说是殿下忘记了与他的协议,今日特地登门拜访,希望殿下履行承诺。”
荣娇仍然是刚刚的姿势,笑靥如花,但是这是内的气压却在一点一点的下降,荣娇的确是没有什么变化的,唯一有变化的是她缓缓拔刀的动作,刀子还是用着称手墨桓丞送给她的那一把,清水软布一日三遍的擦洗,似乎,也是很久没见血了。
“北珏夕,如今不是成大器的人,教训教训他,也没什么大不了。”
墨桓丞看着压制着自己的怒火的荣娇,微微勾了勾唇角,其实荣娇要对北珏夕动手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但是,真要是论起来,他墨桓丞还不能对上一个一国储君么?他真正想要护起来的人,便能在他一手遮天之下为所欲为。
北珏夕,又算得了什么?
“我只要保证自己不杀他,其余的,怎么样都随我,是么?”
“是。”
墨桓丞抬眸对上荣娇的视线,在她还没有成长为这个大陆上可以排的上的强者之前,他便会用尽所有手段,护她周全,不单单是因为心底一点点累积起来的不能言说的情意,也是为了这个世界上多的那一抹不可或缺的耀眼的星芒。
荣娇得到了墨桓丞的这一个字,再没有第二句话,刀已出鞘,寒光凛凛,悠悠然然的走出去站在了北珏夕的对立面上。
对面的少年金色朝服灿灿而华,只是这身份再贵重,对于荣娇而言也没有什么用处。
“那日琉璃宫中,十殿下答应过本君,不会插手我北珏之事,不过一天的工夫,十殿下就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南钧的遗孤关乎我北珏国家政事,十殿下要公然插手与我北珏为敌么?”
荣娇微微一笑,低眉看向手里泛着寒光的匕首,活了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这般威胁,一国储君又怎么样千军万马又能怎么样,她若真的想要保下一个人,又岂是这一个小小的北珏储君能阻止的,北珏夕,未免太过放肆。
“我便是与你为敌,又如何?与你北珏为敌,又如何?我这刀子是太久没有沾血了,我也是很长时间没有动手杀人了,能让你在我面前如此放肆,是谁给你这样的胆气,南辰星我是带走了,这个人我也保定了,若你今日要兵戎相见,我不介意在这人间花事葬了你,你想在我手底下拿人,你我便在今日正面相抗,你,可想好了?”
北珏夕今日就是为了将南辰星带走,当年的事情就算是他北珏师出无名犯下杀孽,也绝对不能被一个外人指指点点,北珏内部的事情,他们完全可以自己解决,家丑不可外扬,内里闹得波涛汹涌,外面也不能显露出一分。
“如果十殿下执意如此,那今日,便怨不得本君,要得罪了。”
话音才落,四面涌上来精兵强将,北珏夕毕竟是一国储君,就算是从小被保护起来的人,该有的或者说是改培植的势力也一样没少。
荣娇的本事,他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听多了自然也是知道一点的,洛水之湄六桥之外,再后来的杀人立威血染边城,一桩桩一件件其实早就传的四海皆知,北珏夕不是轻敌之人,只是对于荣娇,他还是低估了她的本事,或者说是低估了她的狠辣。
“储君殿下养出来的人未免都太过蠢笨,难不成将来沙场对弈的时候就这么漫无目的的争斗?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储君殿下的师傅就没有教过你么?”
荣娇的匕首抵上北珏夕的脖颈,一缕细细的血线划过,串串血珠就止不住的滴落于地,荣娇的唇角微扬仍然是不动声色的样子,幽幽的暗香扑面而来,那是独属于女儿家的香气,混合着凛凛的杀机,在那一瞬间迷了北珏夕的眼睛。
哪怕是被匕首抵住了脖颈,却也觉得,本没有什么。
“皇后娘娘驾到,等闲回避!”
太监细亮的声音传至很远的宫墙后,百转千回,无数的细碎的摩挲的脚步声、衣袖宽袍簇拥着一抹明黄色,款款而来。
荣娇有一瞬间的怔愣,北珏的帝后娘娘,似乎是北珏皇室里的哪位郡主,从前也是个名声不小的狠角色,似乎就是这个人一力扶持北珏的皇帝登基,后来又亲上沙场南征北战稳定了朝局,巾帼红颜,说的就应该是北珏的帝后娘娘。
“十殿下和夕儿比试切磋,搞得这样剑拔弩张做什么,十殿下是有分寸的人,不会在别人家的地盘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的,都退下吧。”
人未至声先到,那些进入一级戒备的侍卫闻言都收了金戈兵器,看来这北珏的帝后娘娘,远远比北珏夕这一国储君要有威慑。
一袭雕花金塌,红缎软帘中的身影隐约可见,凤冠、云鬓朱雀摇,细细的镶宝珠流苏随着轻微的摆动。周身不知围绕多少侍婢们紧步跟随,宫人掌华美仪仗不敢有丝毫停歇,紧跟着一众臂搭拂尘的宫人分四排两侧步履一致碎步跟随,那里面的北珏帝后隐隐约约有个容颜,看不大真切,只能感觉到一种凌厉逼人的气势,千军万马之中浴血过的人,到底不是寻常的深宫妇人。
“大胆,见了皇后娘娘,不行礼参拜可是大不敬之罪。”
“无妨,十殿下性情中人,本宫也不是那种在乎这些俗礼的人,这切磋看起来是十殿下胜了,夕儿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十殿下的匕首可以先放下了吧,被人看见了怕是会丛生无端非议。”
荣娇眯了眯眼睛,逆着夕阳这才算看清了这北珏的帝后娘娘,出乎意料的是,这位生在北方长在北方,金戈铁马之中孕育出来的皇后娘娘,竟然有着江南烟雨一般的柔情和气度,娴静如娇花照水,行动如若柳扶风,一行一动都好像是江南古画之中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