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爱上了摔东西,特别是学会坐和爬之后这个癖好越发不可收拾。到手的不论什么能玩的东西,都得让我检验一下质量――能否摔坏,够不够结实。其实,也没什么玩具可摔的,家里穷嘛,都是些家里常用的一些物品罢了。
母亲说,那时候,家里的小东小西的,凡是不经摔的,要是到了我的手上那它就完了。你可别小瞧那一双小手,可有力气了。
有一天早晨,吃过早饭后,母亲把我放在炕上让我自己玩,她在炕边一边看护我不要掉下去,一边纳鞋底。
我毕竟大些了,手头上没有“玩具”会觉得无聊,无聊了就哭呗!哭得母亲麻烦了,就会有“玩具”玩了――玩的不稀罕了就可以检验质量了――其实你想想看,检验检验质量,看看耐摔成度,那也是一种玩法的。只不过是有些走极端,常人不好接受罢了!我觉得那才是终极享受――刺激加精彩!
于是乎我就坐在炕中间合住眼睛开始哭,哭呀哭,哭呀哭……哭得母亲不耐烦了,她开始抬起头来开动脑筋想――什么东西可以让我玩呢?
转眼间,母亲拿到我跟前一支筷子、一只碗。我傻乎乎的看着,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只见她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碗,唉――那清脆的敲击声让我眉开眼笑,瞬间激起无限的遐想,迫不及待的想试一试。
于是乎我高兴的上前接过筷子模仿着妈妈的样子试着敲起碗来。刚开始,能敲出声音就高兴得手舞足蹈;可是,可是时间长了,无论我怎么敲也敲不出妈妈那么好听的声音来;而且我越来越讨厌自己敲出来的难听刺耳的声音。我该怎么办呢?
你猜对了,我开始要检验质量了――我放下筷子,双手抓住碗反复举过头顶使劲往下砸炕,发出“嗵――嗵――嗵――”的声音。妈妈只是瞟了我一眼,并不太在意,也许是习惯了我的这种状态――只要我不哭、不闹,不影响她干活儿,其余的都是小事儿。
“嗵――嗵――嗵――哐啷――”
妈妈心里一惊,赶紧朝声音瞧去。那,那,那很好的一个碗,唉――已经变成了三片。
妈妈蹲下来刚拾起碎片,还没站起来,一根筷子砸在了她的耳朵上。她本能的扔掉碎片,用手捂住耳朵,强忍着疼痛又蹲了下来。
“真倒霉――!你这个糟孩子,我服了!”妈妈生气了。
我看到妈妈生气的脸色,本来摔碎碗的好声音给我带来的喜悦心情一下子被摧毁了,自己为自己的鼓掌也立刻停止了,取而代之的只有一个字――哭!
哭,表达的含义可多了,我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真的。
我哭呀哭,哭呀哭……这回妈妈真生气了,好长时间没理我。
那,我的独门绝技就不起效了吗?一定会起效的。
于是乎,我就加劲儿哭,不停的哭,闭着眼睛哭,变着声音的哭,鼻子冒着泡泡哭……
光哭吗?不是的。我一边哭,一边时不时的偷偷观察妈妈的表情――看她有什么反应。
……
妈妈终于忍不住了,气急败坏的大喊:“啊――,别哭了――,我都快疯了――!”并将双手快速的捂住耳朵。
谁知,她忘记自个儿右手里还握着纳鞋底的针锥,这可倒好,一下子戳在了自己的耳郭上。
“啊呀,我的娘――啊!”妈妈本能的将双手挪开双耳,并跳了起来。手中的鞋底和针线都抖落在了地面上。
正哭得上劲儿的我,先是被妈妈的训斥吓了一跳,暂时忍住了哭闹;随后,我又被她出乎意料、不成样子一跳逗得“咯咯”大笑。
“啊――,疼死我了。”妈妈含着眼泪用手摸了一下受伤的耳朵,鲜红的血滴顺着耳边流在了手上。母亲一看,咬牙切齿的说:“倒霉透了,倒霉透了。”不禁小声抽噎着哭了起来。
我被她鲜红的血滴吓到了,不禁随着妈妈的抽噎大哭滔天。
过了不知道几个世纪,妈妈终于消了些火气,平静的将我抱起来哄我不哭,并随手拿起一面她平时梳头用的经常在桌子上摆放着的小型玻璃镜教我照自己的脸。
我平生第一次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高兴极了,手舞足蹈起来,一不小心将妈妈手中的镜子打落在地……
听见镜子碎裂的声音,我先是一愣,又笑着手舞足蹈。妈妈赞叹道:“啊――无语了,今天真是个倒霉日!”